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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演唱会外的喧哗


  鲍老恩的浑家捧着一壶热茶刚好走出来,被这突然的一声吓住,两手一抖,茶壶摔在地上,滚烫的茶水四溅开来,全溅到轩辕嗣琮新换的长衫之上。

  轩辕嗣琮啊呀一声大叫,霍然站起身,两只手在身上乱拍,口里叫道:“烫、烫、烫!”

  鲍老恩的浑家见惹了祸,呆在原地手足无措,张大嘴巴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鲍老恩、荆芥公帮着轩辕嗣琮很是折腾了一通,轩辕嗣琮烫伤处才疼痛少减,强忍着安慰要对浑家动粗的鲍老恩道:“鲍派主、鲍派主,算了算了,没多大点事!”

  鲍老恩两口满脸惶恐,一个劲地向轩辕嗣琮打躬作揖,口中不住地道歉。

  轩辕嗣琮摆摆手,一脸无奈,暗想我放着好好的觉不睡,干嘛非跑出来凑热闹?那个黑脸卦师说我今天有走水之险、破财之厄,倒真的还都一一应验了。

  左右看看,不见院子中有其他人的身影,转脸问荆芥公道:“你说的那个教你骂律令大人的卦师呢?”

  荆芥公还没答话,鲍老恩破旧的院门被人啪啪地敲打,有人粗着嗓子道:“收古董、收古董、主人家有老东西、老物事要卖的吗?”

  鲍老恩正在气不顺之际,拉门而出,口中道:“我这个老东西你要不要?”

  来人一张黝黑面庞,左手空空,右手挑着一个幌子,幌子正面写着:断阴阳、知吉凶、善测祸福;反面又写着:老古董、老物件、高价回收。不知道这人到底是哪一行的高人?呲牙一笑,冲鲍老恩道:“鲍老派主面老心少、愁重体轻,怕是卖不上好价钱。不收不收!”

  轩辕嗣琮与荆芥公听声音熟悉,同时向外瞧去。门外年纪轻轻,一个黑脸少年长身而立,可不就是曾给自己两个卜卦的仙师?

  荆芥公抢上两步,上前将卦师的双手紧紧握住,口中连声道:“仙师大驾光临,快请到里面上座!”

  黑脸仙师满脸笑意,随着荆芥公在大槐树下面坐上去吱吱呀呀的竹凳上面“上座”了,对着轩辕嗣琮道:“嗣琮公子别来无恙!”

  轩辕嗣琮稍稍欠身:“无恙倒是无恙。不过冷水泼头、滚水及身,冷热交替,怕是马上要有恙了!”

  黑脸少年笑道:“破财之厄、落水之灾,看来已经应验。财为水、水为财,轩辕公子经了今日灾难,往后必然否极泰来,一帆风顺,实在可喜可贺!”

  “可喜可贺?”轩辕嗣琮半信半疑:“被人污水泼头也算是好事?”看着黑脸少年卦师,暗想说不定今天的种种都是你设计安排好害我的,我且不点破,看你的把戏如何耍下去。

  一旁的荆芥公却是对黑脸少年卦师佩服得五体投地,连连作揖称谢道:“仙师神机妙算,算无遗策。今天助我功成,小老儿,不,我四海派委实不知道要如何报答才好?”

  “仙师?”鲍老恩看着少年黑色脸庞下遮挡不住的稚气:仙师不都是胡子一大把、仙风道骨的老头子?怎么这么个娃娃也成了仙师?嗐,这年头天下大乱,连我这卖菜的都可以做什么四海派的派主,难道还不许这个娃娃做仙师?

  荆芥公道:“小老儿还有一事相求!恳请仙师大发慈悲,助我四海派一臂之力!”

  “老人家尽管说。”

  “多谢仙师。”荆芥公直起身子给黑脸少年又是一礼,而后屁股半坐在竹椅上,陪笑道:“今日全赖仙师指点,咱们四海派得以在朝廷挂上了名号。不过咱们的保人律令方正大人临走之时曾说‘三人为众,四人为帮。’咱们要想顺利地以四海帮的名义去参加大朝会,必须招满四名帮众才行。现在鲍帮主和我算两位,加上仙师共有三位,还有一位却去哪里寻找?还望仙师指点迷津!”

  说完瞟了瞟身边的嗣琮公子,知道这位是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的主,让他掏钱可以,让他做什么帮主、派主之类的劳心劳肺的事情,只怕比杀了他还难受。

  黑脸少年听他话语中“咱们四海帮”“咱们四海帮”说个不休,俨然已经把自己算作四海帮帮众。他早就有所打算,因此并不拒绝,点头道:“此话不假!如凑不够四人之众,果然是个麻烦。”

  荆芥公听他语气没有拒绝之意,心头大喜,道:“要不让鲍家嫂子试试?”暗想只要这个神秘少年愿意协助,其他人不就是凑个人手?

  鲍老恩吓得一蹦多高,跳出来连连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这个劳什子的帮主已经把我坑得不轻,怎么又打上我浑家的主意了!你们这还买一送一,搞促销呢?”

  轩辕嗣琮见鲍老恩说话时额头青筋根根爆出,显然动了真怒,越发取笑道:“买一送一?看不出鲍帮主还深谙经营之道,以后金盆洗手来我家做个管家如何?薪俸少不了你的。”

  黑脸少年道:“鲍帮主不要紧张!荆芥公只是玩笑话,当不得真。”目光落在轩辕嗣琮身上:“嗯,这四海帮的最后一个人选吗?还需着落在嗣琮公子身上……”

  轩辕嗣琮两臂护在胸前:“干什么?我可不行!别打我的主意,想都别想!”

  黑脸少年一笑:“嗣琮公子风流不羁,自然不能与我们这不入流的帮派混在一起。我所说的着落,不过是要嗣琮公子再破些儿钱财……”

  “只是要钱呢!”轩辕嗣琮松了口气:“钱是小意思,只要不拉我入帮就行。说吧,需要多少钱?咦,不对,为什么又要我破财?不是说我马上就时来运转、否极泰来了吗?还有,我还没问你是谁,咱们很熟吗?为什么要我听你的话……”

  ……

  夜晚,朝歌城内,梨花园外。

  高大直耸入云的云松树枝头,困顿欲眠的山雀从巢内探出脑袋,透过云松稀疏的枝叶往下窥视,心底的愁绪云絮般萦绕:当初建巢选址失败,怎么建在这么个鬼地方,一到晚上就聒噪欲死,还让不让鸟睡觉了?

  正看得出神,地上忽然闪现一道光亮,极快得直冲上来。

  山雀吓了一跳,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光亮已经到了眼前,怦然一声撞到云松柔软的枝干,哗啦啦击落下一片松针,全覆盖在山雀的小脑袋上。

  山雀惊飞离巢而走,高高地盘旋在半空,对着地上的人群破口大骂。

  一个巡城官急急地跑过来,对着一众嘻哈调笑的纨绔少年道:“人群聚集之地,严禁燃放烟花!想吃牢饭了吗?”

  一众少年轰然大笑,毫不畏惧,一个高个子叫道:“不是我们放的!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们放的?”

  黑瘦的巡城官满头大汗,看着梨花园外的广场上烟火此起彼伏的升空,心头焦急,对几个少年吼道:“若是走了水,烧的可是你们自己,别拿性命开玩笑!”说完急匆匆就要往另一处烟火燃放的所在奔去。

  高个子少年一步跨出,挡在巡城官面前:“咦,还没调查出来我们这的烟花是谁放的,怎么说走就走?万一走了水,烧到我们怎么办?”

  众纨绔全都嬉笑着围上:

  “对呀,怎么当官的?查清楚再走!”

  “朝歌城税赋这么重,怎么养了一群吃白食的?”

  “平白无故说我们想吃牢饭,让他给我们道歉!”

  “对,给我们道歉!”

  巡城官也只是个刚满二十的年轻人,第一天当班便被派来执行这次维护梨花园商演的秩序任务,毫无经验。他见众少年越围越紧,吓得脸色发白,唯唯诺诺不知道怎么办好?

  高个子少年越发嚣张,有意在众兄弟面前逞威,一把拽住巡城官的前襟:“官老爷,怎么不说话了?到底是谁要吃牢饭?你得给个交代呀,你要是不给交代,我们弟兄这边可是不好交代……”

  一边说,一边举起右拳在巡城官眼前晃了晃,作势就要打下去。

  拳落到一半,他的身体忽然飞了起来。像断了线的风筝,飘飘摇摇反向往天上飞去。

  “靠、靠、靠……”高个青年两只手在空中无助地四处划拉。嘭地一声,身体穿过云松多针的枝叶,重重地撞在坚硬的枝干上,反向弹到一根粗枝,横挂在上面。

  他脸上、手臂上尽是松针,痛的大叫出声,却又不敢乱动,生怕一不留神从高高的云松枝头摔下去。

  地上刀疤脸的巡城官冷冷出现在众纨绔面前,用冷漠的声音问道:“还有谁想要交代?”

  一个长脸纨绔挥着拳头冲出人群:“你妈的……”

  刀疤脸眼光冷冷一扫,大长脸心头忽然底气全无,回头看自己的弟兄全都呆立原地,丝毫没有酒桌上的江湖义气,赶紧话锋一转,指着云松上挂着的高个道:“你妈的就是这个龟孙放的烟花,差点烧到我,妈的真想上去踢死这个龟孙……”

  一边说,一边灰溜溜地随着人群一哄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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