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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瘦金诗书画文章


  不过片刻就监领着一粉衣小女迎来,满面含笑道:“姑娘,就让罄珈姑娘带您进去吧!”

  这粉衣姑娘欠身屈膝,谦卑道:“吴小姐,李姑娘请您进去!”她目光微转,只朝里殿方向看去。

  随着她,至一左院,门栏窗槅,俱是细雕时新花样,左右一望,白雪粉墙,下面大理石,堆砌纹理,不落富丽俗套,于是出亭过池,数楹修舍,有百余竿翠竹遮映,其间阶下石子漫成甬路,抄手游廊两侧猩猩毡帘、湘妃竹帘、金斯滕红漆竹帘、黑漆竹帘、五彩线络盘花帘左右各两挂,颜色由浅及深,步步深入,走不多远,则见崇阁巍峨,层楼高起,青松拂檐,玉兰绕砌,金辉兽面、彩焕螭头,编花为门,引入进房内,四面雕空玲珑木板,或山水人物,或翎毛花卉,五彩销金砌玉,转过通天落地的镂雕繁花交竞插屏,殿内云顶檀木作梁,其间贮书设鼎,笔砚瓶花,彩绫倾覆,地铺白玉,虽着鞋履,踏上也觉温润,穷工极丽,搜神夺巧。

  “吴小姐,请您稍坐片刻,我这就去禀告姑娘!”罄珈欠身礼退道。

  我推开珊瑚长窗,窗外自有一座后园,堆石为垣,一边阔叶芭蕉,一边是木瓜海棠,其势若伞,丝垂金缕,葩吐丹砂,一树的黄色红晕果子,芳香袭人,墙下一隙,得泉一派,开沟尺许,灌入墙内,绕阶缘屋至前院,盘旋竹下而出,遍种奇花异草,十分鲜艳好看,风动花落,千朵万朵,铺地数层,唯见庭中如雪初降,甚是清丽。

  “妹妹久等了!”声音从两层纱橱后面透来。

  师师姐姐从后橱露出半个身来,闻得香风细细,只见她挽了飞天髻,发髻后左右累累各插六支清莹净透的羊脂白玉簪,发髻两边各一枝翠玉交花牵枝长簪,发髻正中插一支六面镶玉嵌七宝明金步摇,衔着长长一串珠玉流苏,最末一颗浑圆的海珠正映在眉心,珠辉璀璨,映得人的眉宇间隐隐光华波动,流转熠熠,衬得乌黑的发髻似要溢出水来,同色的销金红玉玛瑙耳坠上流苏长长坠至肩胛,妩媚姣妍,绞缠繁复,说不尽的悱恻意态。

  “姐姐!”我转首盈盈笑道,“姐姐今日明艳如仙。”

  师师姐姐脸上一红,微微踌躇,“就你嘴甜。”

  我不觉面红耳赤,肃然道:“妹妹说的是实话!”

  我大是不好意思,拨着香炉中半透明的晶莹香料,转了话头道:“婼儿今日怎么过来了,刚刚罄珈来回话,我还以为是这丫头糊涂诌言呢!”

  我笑而不语,只从食盒里拿了一块酥琼叶走到她面前,“姐姐尝尝看!”

  她接过我手中的东西,看我道:“这是什么?”

  我微笑颔首,“姐姐尝尝看就知道了!”

  她轻轻含了小口,发出清脆声音,细细嚼着,宛若弦月的唇边沾了几粒碎末,她用细绢轻轻拭了拭,须臾,眼中颇有赞赏之意,柔声道:“这是你做的?”

  我笑着点点头,“这叫酥琼叶,今日做了特来送给姐姐!”

  师师姐姐眸中尽是温和的笑意,“不仅味道酥香脆口,名字倒也雅致。”转而怜怜看我一眼,“怎么数日不见,竟这般憔悴,可是出了什么事?”

  我柔婉垂首,低声道:“无事!”

  话音刚落,却见罄珈打了湘妃细帘出来,端了两盏茶来,谦卑地躬着身子道:“姑娘,吴小姐,请用茶!”

  师师姐姐看着我,笑意微敛道:“婼儿,你知道我们声乐之人有一项特殊的技艺是什么吗?”

  我眼珠微微一转,秀眉微蹙道:“是何?”

  她停顿片刻,方笑道:“读心!”不知何时她手中拿了一柄团扇,轻轻摇着,“跟姐姐说说,怎么了?”说罢往案几上一撂扇子,细细看着我。

  我挽一挽发上的流苏,笑道:“姐姐多虑了!”

  有和暖的风涌过,甜香绵绵透出。师师姐姐见我微微疑惑的神情,笑吟吟道:“无妨,婼儿不说也罢,等有一日想说了,可随时来找姐姐。”说罢,她轻轻端起一杯茶,缥缈的热气在她面颊前徐徐绕着,衬得她有些朦胧仙意。

  手指触在茶杯的杯壁上微微发烫,我心下一动,“姐姐果真不是一般人!”

  她微微迟疑,还是开了口,“什么?”

  我的目光只滞留在茶杯上,一手抚着自己腰间的环配,闭目道:“姐姐可是认得皇室中人?”

  师师姐姐轻嗤一声,“皇室中人!”咀嚼着这句话,倏然微笑,“婼儿在说什么?”

  我微露赞叹之色,不觉含了一缕笑意,“姐姐不必瞒着婼儿,姐姐聪慧机敏,自然知道婼儿说的是什么。”转而牢牢凝目于她手中的茶盏。

  她微微垂目,按住自己积郁与沉怒,一字一字清凌凌道:“罄珈,怎么用这套茶具?”

  罄珈一时不知所以,忙跪下,喏喏道:“姑娘,往日都是用那套白瓷茶具,今日奴婢想着吴小姐是姑娘的妹妹,自然不同一般人,所以换了这套茄紫色的茶具,实在不知姑娘为何动怒,还望姑娘赎罪。”

  她面色沉静无波,道:“罄珈,没事,我不过无意说说罢了,你先下去吧!”

  “是,姑娘!”罄珈忙点点头,慌忙退了出去。

  师师姐姐看着我手上微微露出的两只素净沉郁的墨玉手镯,道:“婼儿也不是一般人!”

  我无声无息一笑,“咱们姐妹俩倒像是审犯人一样!”

  她抚着胸前的琥珀,粲然一笑,“婼儿眼睛真细!”

  我含着笑意看她,“若自家的瓷器都看不出来,岂不笑话。”

  “不瞒妹妹,这套钧瓷茶器确实非同一般,”师师姐姐面上的肌肉微微一抽,旋即淡淡道:“送这套茶具的人,正是当今陛下!”

  我骇然惊道:“陛下?”

  她摆手示意我噤声,看了手中的钧瓷茶盏一眼,静静看我道:“没错,”

  我沉默片刻,道:“师师姐姐竟和陛下相识?”

  师师姐姐微微沉静,良久之后从身后的案上取出一纸诗稿递于我,我接过她手中的那张素纸,只默默望着上面的内容,心底亦是吃惊。

  “《秾芳诗帖》

  秾芳依翠萼,焕烂一庭中。

  零露沾如醉,残霞照似融。

  丹青难下笔,造化独留功。

  舞蝶迷香径,翩翩逐晚风。”

  只见翰墨纸上,笔画细瘦,在转折处,将藏锋、露锋、运转、提顿等痕跡强化并保留下来,这是瘦金书的基本笔画架构。如写一横,起笔处是尖,先斜下,而后横行,收笔留有一顿点,即是特点之一。结体虽楷,而整体运笔,大都直来直往,飘忽快捷,似行如草,书法结体潇洒,笔致劲健,行笔刚劲一格。

  我微微侧首,只觉得这字体好生熟悉,暗暗想到,《清明上河图》,张择端完成这幅歌颂太平盛世历史长卷后,首先将它呈献给了陛下。陛下因此成为此画的第一位收藏者,怪老头把《清明上河图》给我的时候,我曾注意到图上题写了"清明上河图"五个字,并钤上了双龙小印,当时只觉得字体不同一般,并未过多在意,现在细细回想,那五个字和眼前的字体如出一辙,不由地心中一惊。

  “婼儿可识得这字?”师师姐姐淡淡一笑,头上的双枝金簪花微微颤动。

  我手指轻敲,思量道:“莫非这就是陛下的瘦金字体?”

  “婼儿果然聪慧,可是见过?”师师姐姐轻轻一嗤,目光略喜,唯见水光,不觉波动。

  我浅浅微笑,忙释道:“姐姐说笑了,我怎么可能见过,不过是听人说起,陛下书画卓绝,字体自成一家,我刚刚见这字笔画细瘦,笔致劲健,所以突然想到,胡乱猜罢了。”

  师师姐姐柳眉因笑扬起,耳上的销金红玉玛瑙坠便随着笑语闪出腥红辉样的光芒,更衬得她端庄中别有一番妩媚,“陛下广收古物和书画,独创的瘦金体书法独步天下,这种瘦金体书法,挺拔秀丽、飘逸犀利,陛下的化作既崇尚黄派的富贵,又喜好徐派的野逸,婼儿,你看,这《池塘晚秋图》《瑞鹤图》《芙蓉锦鸡图》都是陛下的御笔画。”说罢,师师姐姐便用一个短促而不完整的手势指了指我身后墙上悬着的三幅卷轴。

  《芙蓉锦鸡图》轴,左下角秋菊一丛,稍上斜偃芙蓉一株,花鸟锦鸡依枝,回首仰望右上角翩翩戏飞的双蝶,顺着锦鸡的目光,导向右边空白处的诗题:“秋劲拒霜盛,峨冠锦羽鸡;已知全五德,安逸胜鬼管。”画上的题字和签名一般都是用他特有的“瘦金体”,秀劲的字体和工丽的画面,相映成趣。

  《池塘秋晚图》以荷鹭为主体,将各种动、植物分段安排在画面上,卷首画红蓼与水蜡烛,暗示水岸。接着白鹭一只迎风立于水中。荷叶欹倾,水草顺成一向,衬托白鹭充满张力的姿态。荷叶有的绿意未退,有的则枯萎残破,墨荷与白鹭之间的黑白对比,增强水墨色调的变化关系。后有鸳鸯,一飞一游,红蓼、水蜡烛及枯荷装点出萧瑟的秋意。而白鹭的眼神、鸳鸯的动向尚有往后延伸之势,有意犹未尽之感。

  《瑞鹤图》所绘为庄严耸立的汴梁宣德门,门上方彩云缭绕,十八只神态各异的丹顶鹤,在上空翱翔盘旋,另两只站立在殿脊的鸱吻之上,回首相望,天空及宫殿周围的祥云皆以平涂渲染,更烘托出仙鹤动飞之势和曼妙体态,气氛祥和吉庆。

  “这署名?”我看着卷轴末端龙飞凤舞的押字,默默片刻,略略疑道。

  师师姐姐素白的手指抵在纤巧的鼻端下,走到画卷下,轻轻道:“陛下喜作花押,是“天下一人”的略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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