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五年后 对不起
空气里满是危险的气息，这种气息她曾在阎慎身上感受过。
戴丽娜是要面子的女人，身为贵族，而且是科尔曼这样一个充满杀戮和荣耀的家族里，尊严尤其重要，这也是她和苏老夫人相似的一点，只是在面对挑战者的时候，苏老夫人选择的是利益，而戴丽娜则是彻底的生命掠夺。
“夫人，这次我来，还自己做了一份小礼物，还请您收下。”
钱佳佳刻意放柔了声音，将一份淡红色的礼盒从包里拿出，放到了桌上。
戴丽娜仰着头盯着她看了两眼，眼中的杀意淡了一分，却还是冷着脸，也不打开那盒子。
钱佳佳打开了盒子，里面用白色薄纸包裹着一个散发着红色光芒的东西，在夕阳的余晖下甚至闪烁着淡紫色的光芒。
这有些奇异的景象，吸引了戴丽娜的注意，她紧盯着露出来的蝴蝶形状的红色水晶镶钻发夹，见到那发夹从中间被打开，蝴蝶被一分为二，翅膀毫无缝隙地叠合却是固定成了叶子的形状，那双白色的手好似变了戏法，转瞬那叶子变成了一只鱼的形状，顿时眼底一亮。
“夫人，这是夜火珍藏版的化蝶饰品，世上只有这一只，我将这发夹送给您，只是希望蝴蝶常伴娇花，也愿您青春永驻，和心爱的人永溺爱河。”
没有女人被同性称赞容貌会感到不舒服，尤其还被比喻为娇花，更别说这其中还有祝福之意，对爱情很看重的戴丽娜面色渐渐软化了一些，“哦，这东西不会中看不中用吧？”
钱佳佳笑了笑，“容我为您束发。”
戴丽娜警觉了一些，但那女人温柔地好似对待孩子一般的手法，让她不由地放下了心房，“那个小家伙现在又长高了吗？”
记得刚生下来的时候，脆弱地像立马会消失一样。
“嗯，现在到我的大腿根了，跑的可快了，就是有些挑食，不喜欢吃青菜。”
“呵呵，小孩子小时候总会有些挑食，塞伦斯以前也是这样，为了逃避吃青菜竟然装病，笑死人了。”
戴丽娜突然沉默了，真是的，她怎么和这女人说起这事了，刚想发火，那人的手便离开了头发。
她摸了摸被掼起来的陌生发髻，“别给我弄那些难看的发型啊。”
钱佳佳掏出了镜子递给她，透过反射，戴丽娜看到了那红色头发上闪亮夺目的发夹，凸显了她艳丽的容貌，顿时心情大好。
“夫人，你真漂亮。”
戴丽娜冷哼了一声，不再计较这女人之前没大没小的话了，“用这个收买我，你算是聪明了一点。”
钱佳佳抿唇一笑，“夫人，您听过化蝶这个故事吗？”
戴丽娜摇头，“这是发夹的名字？”
“嗯。”钱佳佳慢慢将那一场感天动地、凄美绝恋、羽化成蝶的故事说了出来。
“故事的最后，他们化作天空中一对蝴蝶，飞向自由的晴空，所到之处花儿竞相开放。”
听完故事，戴丽娜心中有些难喻的沉闷，这世上真的有这样的爱情吗？无法在一起，最后生死相随，感动了天地，这不是哪个国家的童话吧。
“这就是我给它起名为化蝶的原因，戴丽娜夫人，就像那其中一只蝴蝶，总有一天，也会找到能相伴一生的另一半，就算过程再艰辛，但只要撑到了结局，一切便都是值得的。”
戴丽娜眼中闪烁过痛苦和迷茫，这些年，无论她和多少男人谈恋爱，她始终忘不了陈默的父亲。
不过，她突然抬头，眼底有些意味不明，自己竟然被这个女人如此轻而易举地找到了弱点，并且一击即中，真是要对她刮目相看了。
“你送发夹的原因，就是为了这个？”
“除了这个，还有一个原因。”
“哦。”
钱佳佳对戴丽娜眼底的威胁视而不见，淡淡说道，“离开之前，想和您做一次告别，我很感激您在过去对我的帮助，有些我看不到的，甚至忽视的是您给我指了出来，这是以往的我永远不会想到的。”
“喔，之前还一副对我很不耐烦的样子啊。”
戴丽娜讥讽的笑容，在钱佳佳眼底显得有些幼稚，“之前我说的话我不打算收回，因为，戴丽娜夫人是一只蝴蝶，我何尝不是呢，我们都没有到最后，还需要努力不是嘛。”
戴丽娜将这句话细嚼慢咽，却是终于理解了钱佳佳的用意，冷笑了一声，“有一套啊，既然我拿了你的礼物，我也就懒得和你计较了。”
“只是，我希望，你回国后不要和陈默联系了。”
钱佳佳眨了眨眼，“夫人之前是故意让我自己上楼的？”
故意让她听到那些声音，是警告，也是试探她的心意。
戴丽娜沉默了，钱佳佳有自知之明，心中了然，便点了点头，“您放心，除非公事，我不会与陈少爷联系的。”
戴丽娜满意了一些，看来钱佳佳还是有所改变的。
“我不同意！”
听到莱恩说钱佳佳有危险，便立马赶来，却听到了那些话的陈默本以为息事宁人了，谁知道老太婆又找茬了，在钱佳佳同意的那一刻，不想再压抑内心的愤怒和失望，厉色出声。
陈默穿着浴袍，身上有些潮湿的痕迹，头发还不断往下滴水，往日阳光的面容此刻多了分阴郁，“我说我不同意！”
戴丽娜瞥了一眼跟在后面的莱恩，正眼看他，“看看你这样子，哪里像一个家族的继承人，回去换衣服，晚上跟我出席宴会。”
“老太婆，你别逼我。”
陈默语气凶狠，看戴丽娜眼里完全没了敬意，钱佳佳察觉这气氛不适合再待，便道，“我先走了。”
“你不能走！”
陈默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脸上有些气急败坏，“你不是来找我的吗？”
“额……”钱佳佳有些尴尬，尤其是闻到他身上那股还未完全淡去的情事味道。
戴丽娜不耐地低吼，“你够了没，你还要纠缠到什么时候，陈默，有点骨气。”
“骨气？要不是你从中作梗，故意给我下套，她根本不会……”
陈默对上钱佳佳眼底那份无奈，顿时失了声，慢慢松开了手。
“陈默，我要回国了，我就是想和你说这事，现在这话说完了，我该走了。”钱佳佳干净利落地说完，转身踏步离开，没有一丝留恋。
陈默紧跟着她走了两步，因为无法解释，无法逃脱这个困局，痛苦地捂着脑袋。
眼看着那人要消失在花园，无计可施的他重重地跪了下来。
“别走！”
膝盖重重磕在青泥板上清脆的声响，还有那人哽咽的祈求她不要走，钱佳佳突然觉得自己太残忍了。
见到她停下了步伐，陈默喜笑颜开地就要站起，身后的戴丽娜见他这样死不悔改的纠缠，面露嫌恶。
“钱佳佳，你要是再不走，以后就别想走了！”
戴丽娜满是杀意的警告，让钱佳佳察觉到了比之前更可怕的危险，相信只要她再停留一刻，赏给她的便是一颗子弹。
一想到临来之时与钱宝宝的约定，她狠心闭上眼，快步离开了。
“钱佳佳——”
带着愤怒和恨意的低吼，好像一个被夺去了心爱之物的困兽，钱佳佳知道她辜负了过去两人要做一辈子朋友的承诺，她永远欠他一句对不起。
可是她不会回头，她会一直向前走。
……
“啊——”陈默将墙上的爬山虎撕碎，发泄着愤怒和绝望，脸上留下了悔恨的泪水。
他恨残忍离去的钱佳佳，恨从中作梗的老太婆，然而最恨是卑劣的自己，走到今天，每一步都是错的。
戴丽娜在旁边不发一言，看他那么痛苦，心底也像受尽煎熬。
他们科尔曼家族的人似乎总是非常长情，而且总是爱而不得，就算曾经拥有，也会立马失去。
如化蝶的结局一般，钱佳佳永远对爱情有着一份梦幻的向往，那是因为，她在过往的爱情里没有犯过错，但她不一样，陈默不一样，身负罪孽、背叛爱情之人又怎么会收获真正的爱情呢。
如此想来，钱佳佳真的和他们不一样呢，即使走到了今天，依然保持着心中的信念不动摇，就算为冷漠的外界做出了改变，却什么都击不破她，这种固执的强大，令人觉得可怕。
戴丽娜放下了头发，任它随风飞散，将这美丽的发夹递到了陈默的面前，“这是她送给我的，你知道叫什么吗？”
“……”
陈默没有回应，哭泣过后，脸色木然地死寂。
“化蝶，她送给我的时候，还说期盼我能收获自己的幸福，找到能与我羽化成蝶的另一半，这怎么可能呢？”
戴丽娜苦笑，见儿子还是一副死样，心底那股长久以来压抑的愤怒和焦虑猛地崩裂开来。
“塞伦斯，你和我太像了，有些人，该忘就忘！有些情，该断就断！”
掰断成两半的化蝶发夹掉落在了地上，陈默看了过来。
戴丽娜冷笑着离去，笑声凄怆，其中涵盖的哀怨和怨毒让人不由地背脊发凉。
陈默拾起了发夹，半晌，眼底微微泛出了一丝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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