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鲜卑撤军

　　蒲头整顿兵马准备退军的命令下达之后，鲜卑兵马却还在石门樟内奔走。他们不是在哀悼死去的战友，而是在居民区的残垣断壁之中，寻找着居民遗落财物。

　　宋宪望着这一片破败，望着那刚刚战死的汉军弟兄，成廉射旗的那一幕一直在眼前闪现。曾几何时，宋宪自己也是满腔的家国大义，拒鲜卑人于塞外长城之外。

　　他宋宪，成为百夫长之时，成廉也不过边塞一名新兵，在烽火台上瑟瑟发抖，迟迟不敢点燃烽火。

　　时过境迁，成廉成了拼死抗敌的英雄，有了骁将的名号。而他，宋宪，注定会在历史的耻辱柱上，任人唾弃。

　　“哎！”宋宪长叹一口气，缓缓的走回营中。途中，宋宪遇到了蒲头，得知吕布招他一叙。

　　吕布有请，宋宪是一万个不愿去啊。此时，吕布不用打他，便是责备的眼神看他一眼，他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蒲头可不管那些，即已决定退兵，宋宪也就没有了利用价值，何不送吕布一个顺水人情？

　　宋宪不情愿的走到吕布门口，犹豫了许久，方才推门而入。

　　“来了？”出乎宋宪意料，吕布的语气十分平和，平和得令人毛骨悚然。

　　这家伙想要干什么？宋宪“嗯”了一声，双腿却不自觉的向外移动。

　　吕布见这货又犯怂了，笑道：“怕什么，我又不打你。”

　　“你还不如打我两下呢！“宋宪哭丧着脸说道：“你一笑，准没好事。”

　　“你说咱俩要是真打起来，究竟谁胜谁负？”说着，吕布玩味的看着宋宪，继续说道：“你说你明明一身的本领，怎么偏偏就是个怂包呢？”

　　老实说，宋宪还真没想过自己和吕布孰强孰弱。吕布这么一说，他居然真的思索起来:拉赫曼和吕布不分伯仲，他也和拉赫曼战过几个回合不落下风，这样看起来，这个事还真不好说。

　　他还真敢想！吕布见宋宪陷入沉思，说道：“你到底能不能分清重点？重点是后半句！后半句！为毛你是个怂包！怂包！”

　　“哎！”宋宪长叹了一口气，一看就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

　　吕布见宋宪欲言又止，似乎不肯道出原委，说道：“不愿意说就算了吧！回头过了光禄城，应该能遇到鄣塞联军，到时候把文姬带着，问问她知不知道到底咋回事？“

　　“这……这就不用了吧！鲜卑王庭啜仇水山高路远。她一个女孩子，深陷鲜卑阵中，恐有不测。“不出吕布所料，魏文姬正是宋宪的软肋。

　　吕布见宋宪越来越怂，开口道：“别玩虚的了，整点实际的。蒲头究竟攥着你什么把柄？让你一反再反。”

　　这他都看出来了？宋宪愁啊！千言万语汇到嘴边，说出了一句屁话：“一言难尽啊！”

　　“那就慢慢说，你回去组织一下语言。然后想想是和文姬说，还是我说。”吕布说完，见宋宪真的要走，继续说道：“你要是踏出这个门口，我答应你不和你抢文姬的事，就不算了啊！”

　　宋宪闻言，停住了脚步，恶狠狠的瞪了吕布一眼。就在吕布认为宋宪终于要像一个男人一样宣泄情感的时候，他居然跟个大姑娘似的狠狠跺了一脚，然后就这么走了。

　　“这怂蛋！”吕布气得想骂娘，可是宋宪走了，他也只能对着墙壁干瞪眼。

　　好气好气，出门透透气。吕布走出房门，眼见着这石门樟中好不热闹。鲜卑人中，三两一伙，在城中大打出手，乱作一团。

　　鲜卑人的撤退真有新意啊！吕布怎能看不出，他们是在争抢财物。这石门樟中居民是有序撤退，留下财物不多。一路上多数财物又被蒲头照单全收，狼多肉少，这帮鲜卑兵不打起来才怪呢！

　　吕布眼见着蒲头在一旁连打带骂，都不能维持秩序，再这么下去撤退就要泡汤了，抢红眼的鲜卑兵绝对杀到五原郡中大肆抢掠。

　　想到这，吕布走到蒲头身边，调笑道：“你咋说也是个单于，怎么一个听你话的都没有？”

　　蒲头心里苦啊！祖父檀石槐去世之后，叔父和连作威作福，鲜卑部众离散，如今鲜卑诸部最不缺的就是单于了。若不是垂涎汉地财富，蒲头真不知靠什么拉起这支万人的队伍。若不是这支队伍军纪涣散，又怎会一路上连战皆是惨胜，全无塞外铁骑之风。

　　吕布见蒲头不说话，也不卖关子，说道：“不就是钱的事吗？你把城尉府中钱给他们分了，不就完了？”

　　“你以为我不想啊？可是他们现在都抢红了眼，如果拿出大量钱财，我怕会发生兵变！”说着，蒲头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你可以和宋宪比怂了。”说着，吕布指着蒲头身边的侍卫说道：“找箱值钱的财宝给我搬过来。”

　　侍卫哪里会听吕布的话，直到蒲头点头应允，方才行动。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石门樟城门楼前鼓声大作。众人闻声望去，只见吕布一身胡裘，脚下踩着一个硕大的箱子。

　　这箱子里有什么大家都知道。他们之中的不少人，都是亲眼见到金银封箱，送入蒲头侍卫队中。

　　此次出征，皆是兄弟结伴出行。随带牛羊马匹，也都是各家过冬之用。本想着劫掠汉地金银，回家过一个富足的冬天。却不想，在此战场之上，兄弟阴阳永隔，马匹牛羊损失无数。

　　为了回家能对父母妻儿有个交代，他们能不大抢钱粮吗？所有人都在城墙下仰望着吕布，以为他要在城头上抛洒金银。不一会城墙下鲜卑兵挤成一团，争吵打斗比比皆是。

　　“都给我消停的！”吕布大吼一声，见所有人都无动于衷。命人把脚下箱中的金银，尽数倒到城墙外。

　　下面的鲜卑兵都看傻了，城外不远就是汉军，他们不可能到城墙外去抢，只能眼睁睁看着，楞在了当场。

　　“心疼了是吧！那就给我好好的！”吕布说完，吩咐人抬来了五个更大的箱子，对下面的兵说道：“排成一队，登城领钱。谁要是敢抢？前后左右都没得领。”

　　鲜卑兵听到吕布的话，顿时谦让起来。从光禄城到石门樟，蒲头那有多少钱他们知道，大家肯定都有份。谁也不想因为争抢分不到钱，鲜卑兵们在石门樟中站成长队，纷纷登城领钱。

　　“这吕布留不得！”城头上还在发钱，不远处拓跋诘汾对蒲头说道：“此人智勇双全，为我心头大患。”

　　蒲头一摆手，示意拓跋诘汾不要说了，悄悄在拓跋诘汾耳边说道：“骞曼死时，便是吕布忌日。”

　　拓跋诘汾点点头，也不多言。眼看士兵们快领完钱了，吩咐众人打点行囊，准备出发。

　　午饭过后，鲜卑大军骑着马徐徐离开了石门樟，沿大路向光禄城方向走去。骑兵狂奔五十里，不过两盏茶的功夫。行至石门水南岸，拓跋诘汾见一支千人部队，立于北岸，是鄣塞联军。

　　刘何、王贺立于北岸，身后跟着千余汉军将士，刀出鞘、弓上弦。刘何策马出阵，对着鲜卑大军吼道：“鲜卑蒲头，赶紧放了我吕将军。如若不然，我让你回不去啜仇水。”

　　蒲头闻言眉头一皱，自言自语道：“他们怎么知道吕布在我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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