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寻找
“去了那里又能做什么？”
“我就去看看，看看我们说的大树还在不在，那个庙还在不在，了了心中的牵挂。”
“然后呢？”
看着溯月，我说道：“再给你盖间房。”
“嗯？”
“盖间房子住进去，那样你就不会走了，也不会离开我。”将整个脑袋埋在溯月的怀里，我低声说着。
“不如，就盖在伯海边吧，那边的山上怎么样，能看见海，还有树，有花有草。”
我抬头看他，看他一脸认真的表情，看他手指的方向，于是使劲点了点头。
溯月轻轻一笑，抱着我从树上飞下，向着马车走去。
“现在就去吧，”他轻声道：“然后我们回来盖房子。”
“嗯。”
使劲抓着他肩头的衣服，我将头埋在他的肩上，即使夜色很暗，我也不想他看到我说谎的脸通红。
慈庙我是一定要回去，我一定要知道我在那里漏掉过什么。
溯月的脚忽地停了，我不由自主地抬头看他，就看到了他那双有些恍惚的眼。
他在想什么？
溯月低头看了眼我，而后将我缓缓放下，回头看了眼他身后的海，对我说道：“据说在有水的地方许愿，很灵，你不去试试么？”
人一怔看着溯月，简直不敢相信这种话会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回头看着那片海，我一步一回头地向着海边走去。
每一步都为接近海，为了溯月口中的灵验，而每一次回首都在看着溯月，看着他仍站在停步的地方，只是不再背对大海，他正看着我走向海边，那身影一动不动。
孤单地站在海边，看着海面那黑漆漆的颜色，远不似白天时瑰丽壮观，我还是闭目合掌，低头颔首，虔诚地在心底说了一句：我想和溯月、青痕在一起。
海浪拍打着岸边，海风凉凉的，我看着漆黑的海面，只觉得溯月在骗我，这样的海真的能实现我许下的心愿么？
向着溯月走去，一步步靠近，人离他只有一步远的时候，眼睛就被他伸过来的手盖住了。
感觉身子被他抱起，然后送进了车厢。
再睁眼车厢已经慢慢晃动，我掀起车帘看去，溯月拉着马匹的缰绳正驾车缓行。
看着他的后背，我很想伸手过去抚摸一下那坚实的轮廓......
一只小手伸了过来，将车帘抓了下来，我扭头看向青痕，诧异他居然没有睡着。
小脸贴了过来，青痕悄声说道：“溯月哥坏，就知道带你玩，坐那么高的地方玩......他都没跟我说过许愿的事......他不喜欢我了。”
“那为什么在树顶上我们说的都是你的事？”
“真的？”小家伙那本无聊的语气忽地变得兴奋。
“嗯。”我笑道，“我们要在伯海边的山上盖个房子住在那，这样离海近，小痕就不会没玩的。”
“哈哈哈，”青痕兴奋地用手敲着褥子，“什么时候盖？”
“很快。”
“睡觉！”车厢外传来溯月清清淡淡的声音，我跟青痕憋住了笑，不敢再说话。
青痕将身子贴过来靠在我身边，我伸开双手，让他躺在我的怀里，闭上眼，只觉得这世上所谓的幸福莫过于此。
只要感觉心暖，便是幸福。
青痕在怀中很快睡着了，听着他均匀的小呼噜声，我确定这一次他是真的入睡了。轻轻放开搂抱青痕的手，我向着车帘处爬去，伸手挑起车帘将它悬于一旁，这样我就能清楚地看到溯月的后背了。
慢慢趴下，我看着那背影，仿若是画。
“睡吧。”
“你不困吗？”不想惊醒青痕，我轻声问。
“不困。”
“我陪你说话。”
“你安静地躺着就好。”
......
静谧的夜里我听着车辕的声音在响，听着道边杂草丛中的虫子鸣叫，眼皮沉重到无数次都合在一起，我却坚持着一次又一次睁开它们，好看着那个背影，那个轮廓，直到那眼皮再无力睁开。
醒来，对上的是溯月的脸，我慌得坐起身来。
他瞅着我轻轻一笑。
“小痕不愿意在这里待着，他说这里很臭，我带他去伯海玩。”溯月声音顿了一下，“他说他要去找盖房子的地方。”
“嗯。”伸手抓住正欲离开的溯月的袖子，他回首，看着我还是脸上那浅浅轻轻的一笑。
下了马车，看到这里已是晔庄。
醒目的石碑上刻着“晔庄”两个字，石碑虽还完好，但是上面有被烟熏火燎过的黑色的痕迹。
举目四望，残垣断壁，没有人影，看来阿吉对于填湖、烧庄的话并没有说谎。
的确有人来过，在这庄子里做过什么，前些日子，它还完全不是这幅模样。
四周没有人，一个人影都没有。
没有方向，如无头的苍蝇一般我在庄里走来走去，没有人，哪里都没有人。一通乱跑之后，我看到了那个湖，那天遇到青痕的湖。
湖边的地面全是一道道裂痕，湖里漂着些如舟如丘般的东西，顺着裂痕一个劲地跑，我看到了那天我乘坐的轿子。还是那日的装扮，只是已破破烂烂。
绝不是梦，绝不是梦，我奢望慈庙的一切都是梦，我不是那个庙里的女孩，这样我才能去思考有关溯月的一切可能，可是眼前的东西，却让我看的如此亲切。
向着湖里看去，我吓得后退几步。
湖面上漂着的那些如舟如丘的东西，正是人尸。
我想起了阿吉口中的填湖。
官兵真的来了，把村民们填了湖，他们为什么这么做？是在惩罚晔庄村民的做法，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阿吉不是说，为了求雨，很多地方都在用活人祭龙，那些村子是否也跟晔庄一样的命运。
离开湖边，我继续在这颓败的村子里走着。
我必须找到慈庙。
慈庙。
那天离开慈庙时，心里装的都是逃命的事情，想着怎么离开这里，我根本就无心在意慈庙的位置和那一路的走法，现在就算我记得那路怎么走，这一路残瓦断墙辨识起来都是难事，再找慈庙谈何容易。
路在哪？哪里才是去慈庙的路？眼前到处都是狼藉的断砖破瓦，它们已将晔庄原来的路遮掩的断断续续......我本就不熟悉这里，又如何辨得清该往哪里才能到达慈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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