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破晓 第112章 破车
read336();<!--章节内容开始-->
不知哀思了多久，似乎大家都已经很饿了。
倒不是说大伙所携带的口粮都吃光了，只是在萧铁山初初一句“前面有个小村子，村子里虽然没有客栈，却有个酒馆，令人准备咱们一行人的吃食”为引，就再也没有人愿意吃自家准备的干粮充饥了，若是热乎乎香喷喷的饭菜，相信任谁都不会愿意再啃干粮!
在看到饭菜之前，所有人都感觉，自己简直能吃下一头牛，等会一定要饱餐一顿，想肚子舒服舒服，但现在，明明佳肴即将呈现眼前，却只感觉嗓子眼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竟然连一点饥饿的意思都没有了。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有那么多兄弟……再也不需要吃饭了。
一想到这点，众人却哪里还吃得下去?
一味静静地坐着，静静地等着，静静地看着……
饭菜的香味，开始渐次弥漫。
购置来的一坛一坛新酒，此际也都已经打开;放到了酒桌旁边。
一盘一盘的熟牛肉，被率先端了上来。
酒肉飘香，引人入胜。
萧铁山沉沉叹了一口气，率先端起桌上一碗酒，轻轻泼洒在地上：
“萧家的儿郎们，安心去!江湖恩怨，血债血偿!”
“我们会帮你讨回来!那是他们欠你们的!”
所有人整齐地举起酒碗，眼眶通红，如是大叫一声。
合共一百七十一碗酒，整齐地泼在地上。
酒香浓郁，至此空前弥漫开来，这股酒香，似乎能够上穷碧落下黄泉!
“吃饭!”
萧铁山深深吸了一口气，先闭上眼睛，沉默了一下，才发出来这一声大吼!
“吃饭!”众弟子一起举起筷子。
但，仍有许多人，却在低头的瞬间，眼中的眼泪一串串的滴进酒碗;然后又喝下去。然后又倒上，再控制不住的滴进去，再喝掉……
此时此刻，没有人抬头，因为怕被别人看到。
也没有人发出哭泣的声音，因为这种声音，太破坏气氛。
只是，这种滋味，这种气氛，却比当真哭出来，还要难受得多。
沉默中，竟只余咀嚼食物的声音。
……
便在这时，又有辆马车，似缓似急的绝尘驶来。
这辆马车已经很破旧了，而且，轮轴似乎已经断了一边，以至行驶得很不平稳，马车的帘子，也似是被什么利器砍掉了一半，满布疮痍。
马车上，还有些很明显的褐色血迹。
显而易见，这辆马车，肯定经过了很多事情，惨痛的事情。
这辆马车走到距离众人不远的地方，那匹拉车的健马突然发出一声悲嘶，前蹄陡然跪倒在地，马车亦随之轰然倒下，传出来一声惊呼，以及一声恐慌之极的尖叫。
一个老者，从倾倒的车厢中翻滚了下来，脸色煞白，胸口位置再添新红，显然是又有新的血液流出来……
在其连声咳嗽之中，却是从口中也咳出几口血来，蜷缩在地上，浑身发抖。
紧接着，又有一名少女，惊慌万状地从车中下来，慌乱的喊道：“扬爷爷，扬爷爷……”
少女眼见老者伤口迸裂，茫然无措，只是一双玉手，徒劳地捂在老者胸口的伤口，但鲜血仍旧从她光洁的掌缝中冒出来，完全无法遏制。
少女见状惊慌之极，突然叫了起来：
“谁来救救我扬爷爷……求求你们，谁能救救我扬爷爷呀……呜呜呜……”
满心绝望之下，竟然失声痛哭，泪珠滚滚而下，沿着洁白的香?，断线珠子一般往下滴……
所有见到这一幕的人尽都是心中叹气：
这是什么世道，又是一家可怜人……
萧铁山冷漠的转头看了一眼，就回过头，专心的吃菜。
“雪儿……不要哭……”
老者脸色愈发的惨白，呛咳着，一边吐血，一边爱怜的伸出一只手：“……爷爷这次是真的不成了，你……你以后要好好的……”
“不!不不不!扬爷爷你不会有事的……”少女干脆伏在老者怀中大哭。
“真不成啦……”这位扬爷爷怆然的叹息：“雪儿……以后只有你一个人……可怎么办……”
少女只是大哭。
“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一定要记得你扬爷爷一句话，最后的一句话……”
老者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勉强提气，道：
“雪儿……千万要记得，不管到了任何时候……都……不要……求……求人!”
少女抽噎着，连连点头，娇弱的身躯颤抖着，似乎随时都会晕厥过去。
古道，破车，垂死，孤女……
这等凄凉的景象，让人简直忍不住为之同哭。
很多萧家的弟子，想起自己刚刚死去的兄弟，悲戚之意又生，忍不住眼眶又红了……
萧铁山的身子却是陡然震动了一下，他的眼神竟也现出几许迷惘。
任何时候，都不要求人!
这句话，恍如一道突如其来的闪电，瞬时楔进了他的心头。
“雪儿……”
萧铁山长长的叹息一声，口中低低的喃喃道。
旋即，他突然转头，全神贯注地盯着那名少女。
而那少女，此际正在凄苦万状之时，骤闻这一声问话，凄苦无依的略略侧脸，衣袖拭泪;萧铁山亦因此看到这名少女的侧脸。
眼神与少女侧脸接触，萧铁山整个人突然间犹如触电一般的陡然一震。
跟着他便长身而起，急疾走了过去。
他竟然一直走到那少女身后，低声道：
“你叫雪儿?”
声音威严中更夹杂了几分不可抗拒的质问味道。
萧辰见状不禁有些纳闷，万二分不解地看着萧铁山，在他眼中，萧铁山绝对不是一个会帮助别人的人!
萧铁山刚才的冷漠一眼，全然不予理会不闻不问地回过头专心吃饭才是应有之意，怎么会激动至此?!
且不要说这一老一少来的时机这么凑巧，这么诡异，言行举止更好似做戏一般，充满了不真实的感觉，他竟然一点也不怀疑的就过去了?
这什么情况?!
那少女仍自抽噎着，似是因为陌生人的贸然发问而有些慌乱的低下了头，一副不敢回话的胆怯样子。
一缕青丝，似有意似无意地从她头上垂下，遮住了她半边面孔，更加显得楚楚可怜，无依无靠。
萧铁山见状又再叹了口气，继续问道：
“你的名字，叫雪儿是吗?”
这次声音竟然温和了许多。
至此，那少女终于低低的答应了一声：
“是……”
声音颤抖，仍旧不敢抬头，仍旧满是惧意。
“你且抬起头来，让我仔细看看你。”
萧铁山满脸蔼然地和声说道：
“或许，我可以帮你。”
此言一出，酒馆中刻意留心这边动静萧辰简直有点傻眼了，这人是萧铁山么?
萧铁山居然会对除了我之外的人，表现得如此温和，不，他对我之时，就算满脸和蔼，仍有隐隐的几分森冷，对那个少女，竟全然出自真心，语出至诚，这……这什么情况?
那老者闻言目光一亮，垂死的眼中，竟然闪过一丝由衷欣喜，挣扎着说道：
“雪儿，雪儿……你你……你快快……快谢谢……这位大爷……他……他能……”
一口热血蓦然涌上来，又是一阵呛咳，居然说不完整话，他越急，越是咳嗽，情况不免越来越不好，到最后直接就是喘不上气，在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中，白眼一翻，整个人昏死了过去。
“扬爷爷……”
少女见状惊呼一声，整个人扑了过去，放声大哭：
“扬爷爷……你不要死……不要丢下雪儿一个人……雪儿好害怕……”
“扬爷爷……雪儿在这世界上，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呜呜呜……你不要离开我……雪儿一定听你的话……一定不求人……”
少女哭得哀恸欲绝，几乎也要晕过去了。
听到‘在这世上一个亲人都没有了，你不要离开我……雪儿一定听你的话……一定不求人……’这句话的时候，萧铁山的脸上，竟然现出一丝挣扎和抽搐。
古道边，破车里，垂死老者，孤独少女这是什么景象似乎所有人都能想象出来，但所有人都没有去阻止，特别是那些萧家的叔伯，只是静静的吃饭，装作什么都没见看，似乎见怪不见，司空见惯！
又似乎早已明白了这些。
但萧辰不明便，所以在这一刻，萧辰觉得萧铁山也别的任性！
而那些萧家的叔伯，似乎也非常任性，明明眼眸深处有担忧，但却没有做出任何的阻止与言语！
古道，破车，垂死，老者，少女，在这不算繁华的地方，本不该出现的一切，都硬生生的出现在了众人的眼里。
更加离奇的是，萧铁山毫无顾忌的放下的防御，缓缓的走了过去，与之亲近！
萧辰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吃饭，尽管已经看出了些什么，但他仍旧没有做出任何的阻止。
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每个人都在内心的最深处，都潜藏着自己不想说的秘密！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听之，任之，由之而另一些当事人，只需要静静的看着就好！<!--章节内容结束-->
(https://www.biqudu.com/57_57930/3504408.html)
1秒记住笔趣阁：www.biqudu.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