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自杀

　　乔姝开着车一路疾驰而过，卷起的黄沙在车后飘荡，震天的摇滚在炽热的道路上留下隐约的音乐声。大开的窗户吹拂开乔姝短发，露出她明净利落的脸，她在山城没有找到杨玦，却联系到了他，对方表示手上有她想要的焚骨香，叫乔姝去找他。

　　乔姝此去是第四天，她要赶快赶到秦地，杨玦在秦地只停留三天。

　　乔姝一路直如秦地，在人声鼎沸的古都停下，到处都是后撤的流民，空气中充满了不安动荡的味道。

　　乔姝按着喇叭，沿着街头拥挤的人群前往驻军部队，远远就看见进进出出，驻扎在闹市的军队。乔姝拦住一个扛着打木箱的士兵，大声喊道：“我要找杨玦，你能不能帮我通报一下。”

　　士兵扛着箱子往前疾走，在周围沸腾的人声中大喊：“我不认识什么杨玦，你自己进去找吧。”

　　周围全是忙碌拥挤的士兵，不少平民夹杂在其中，一起搬运物资，乔姝看到这种情况，只能自己往里面走去。

　　乔姝走着走着，在人群中看到一个道修，她拦住对方：“你认不认识杨玦，我要找他。”

　　道修惊讶地看着乔姝，为乔姝蓬勃的灵气所惊诧，他侧身让过一旁搬运东西的士兵，大喊道：“杨先生在后面那栋大楼，你自己去找吧。”说着跟着人群急急忙忙向外走去。

　　乔姝顺着对方的指引来到大楼，周围全是忙碌进出的军人，她顺着灵气的感应一直往走廊最里面走去，乔姝站在门外，看着里面讨论的热火朝天的一群道修军人。她站在门外，看着里面一群年轻的军人，为要不要深入刚刚沦陷的城区，寻找生还者吵得面红耳赤，乔姝心里焦急却抬不起手来敲门。

　　杨玦看到门外的乔姝，他压手示意讨论到此为止，杨玦看着门外的乔姝，示意其他人先出去，事情待会再谈。众人也看到了乔姝，不看到很难，乔姝的气息很强，他们对视一眼，有些悻悻，却还是停止讨论，鱼贯而出，经过乔姝时，都转头打量门边的乔姝。

　　乔姝有些不自在，感觉是自己耽误了他们救人，见人都走了，乔姝关上办公室房门，向着杨玦走去。

　　杨玦坐在简陋的办公桌前，桌上尽是散乱摊开的文件，杨玦看起来疲惫了很多，他望着乔姝，俊秀的脸庞收敛了锋芒，沉静的如同一把锈迹斑驳的古刀。

　　：“我来找你，是为了要焚骨香，你可以开条件，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会做。”乔姝单刀直入，毫不掩饰自己的企图。

　　杨玦拉开座前的抽屉，他拿出一节黝黑沉香的乌木递给乔姝，杨玦看着乔姝，视线在乔姝脸上扫过：“乔姝，我要你说的那样，把你爸救活。这就是我的条件。”

　　乔姝闻言有些错愕，她以为杨玦会要求自己做他的道侣，乔姝干涩的开口，“你为什么会提这样的要求？”

　　杨玦看着窗外，看到忙碌吵杂的军队，他转过头：“乔姝，我说过，你根骨极佳，可是我没想到你能想出治疗丧尸的办法，虽然这方法极难，几乎难以办到，可是这是目前人类为数不多的希望。我要你救回你爸，证明方法可行。”杨玦停顿下：“你的想法很伟大，如果你能做到，你会成为这个国家的救星。”

　　乔姝眨眨眼，她低下头：“不，我不伟大，我就是个幸运的胆小鬼，我只想陪在自己家人身边。你们才是国家的救星，你们这些军人，有你们在，这个国家才撑到今天还没崩溃。”

　　杨玦摇摇头，他轻声道：“不，已经在崩溃了，我们这些凡人其实改变不了什么。”杨玦认真的看着乔姝：“你要努力，把你爸救活，我们都等着你的结果。”

　　乔姝愧疚的转开眼，不敢看杨玦望向自己的眼神，她闭眼再睁开：“我会的，我会救活我爸，我会证明这个方法的可行。杨玦，有一天，我安顿好父母，我会来追随你。”

　　：“好的，我等着你的好消息。”杨玦点着头。他沉默了一会，说道：“乔姝，你知道吗。李华死了，就在昨天。”

　　乔姝一惊，“他怎么死的，他不是道修吗？”

　　：“那些丧尸转化的魔修，有的已经极其厉害，拥有了不输于人类的智慧，是我大意了，没想到魔修已经到了这种程度，李华为了掩护我们撤退，死在了魔修手里。”杨玦掩着脸，遮住脸上的神情。

　　乔姝想起那个大男孩，朝气蓬勃，一双大眼睛总是看着自己，没想到再听到他的消息，竟然已经是生死两隔。乔姝不知道说什么，她站直身：“我走了，我赶快回去，将父母安排好，再去找续魂草，我会想出治疗丧尸的办法。”

　　杨玦点点头，他坐在长桌后，疲惫压抑，窗外的日光打进来，脸部的轮廓深邃阴郁。

　　：“续魂草喜阴，你要到南方去找，现在哪里丧尸围城，不知道有多少魔修。你来找我，我安排人跟你去。”杨玦看着转身要走的乔姝说道。

　　：“好的，我会来。”乔姝点点头，转身离去。

　　穆玫洁望着自己被乔爸咬在嘴里的手，她脑袋一团空白，愣了一会，然后白着脸使劲将手从乔爸嘴里（谐）拔（谐）出来，乔爸嚎叫着拼命挣斗，鲜血的味道让它发狂。

　　穆玫洁站起来，手足无措的望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手，她站了一会，然后冲进厨房，她打开水龙头，拼命冲洗自己伤口，鲜血一点点凝固，留下发白的创口。

　　穆玫洁抖着手翻找乔姝留下的符咒法器，她将能找到的法器通通挂在身上，然后立在镜子前翻着自己眼皮，仔细看有没有尸变的趋势。

　　不知道是哪样符咒或是法器在起作用，抑制了死气的扩散，穆玫洁慌乱的站在镜前看着自己。

　　观察了一会，见到自己没有尸变的样子，穆玫洁抚着自己蹦蹦乱跳的心脏，她从梳妆台站起身，摇摇晃晃来到乔爸被捆的卧室。

　　穆玫洁站在床头，神色莫测的望着嚎叫的乔爸，看了乔爸一会，穆玫洁扯过桌上的纸巾，为乔爸擦干净嘴边的血迹。

　　穆玫洁站着看了一会乔爸，再去照照镜子，她看见镜中的自己，眼球中已经有了若隐若现的血丝。穆玫洁抖着手翻出乔姝留下的符咒，她用火将符咒点燃，然后丢进水杯里，白着脸将符水喝下，穆玫洁再去看自己的双眼，瞳孔的颜色已经微微泛红。

　　‘啪’的一声，玻璃杯落在地上，砸的四分五裂，穆玫洁六神无主地站立一会，慌慌张张去洗漱间拿抹布，她跪在地上，仔细将地板上的碎玻璃收拾干净，再仔仔细细将地板的水渍擦干。

　　穆玫跪在地上，望着自己的手，终于被绝望冲垮，嚎啕大哭。

　　她慢慢瘫软在地上，靠着桌角哭的撕心裂肺，空荡荡的屋内全是她嚎啕的哭声。

　　穆玫洁在地上枯坐了一会，她摇摇晃晃走出房间，着自己窗明几净的家，心痛的如同刀绞。穆玫洁流着泪，慢慢走进厨房，她拿出米面开始做饭，乔姝恐怕就要回来了，她得再做些吃的留在家里。

　　穆玫洁一面流泪一面和面，穆玫洁和着面，看着陷入白面的手，她看着自己手上的伤口，突然爆出哀嚎，一把将面盆拂在地上，白色的面粉撒了一地。穆玫洁蹲下身，她捂着胸口痛哭流涕，“小殊，小殊！”

　　哭了一会，穆玫洁慢慢站起身，她不能再连累乔姝，人死了就死了，后辈还有自己的生活，她和乔爸会成为乔姝的累赘。

　　穆玫洁来到房间，翻出乔姝给她防身的□□，她拉开保险栓，慢慢走进捆着乔爸的卧室。

　　乔爸冲着走进的穆玫洁咆哮，穆玫洁站在床边，她伸手整理乔爸的头发，泪流满面地说：“老乔，算了，咱不挣了，老东西该死就得死，我是个傻瓜，我这个老东西也该死。咱们利索点，别给孩子留下负担，算了，阴间我们俩相伴，不寂寞，咱们走吧。”说着穆玫洁拿过一旁的枕头盖在乔爸脸上，抖着手隔着枕头拿枪比着乔爸。

　　穆玫洁站立好一会，终于她闭上眼，抖着手扣动扳机。

　　‘砰！’巨大的枪响响起，乔爸在枕头下一抖，然后停止了挣扎。

　　穆玫洁移开枕头，她拿起一旁的纸巾，仔细拭擦乔爸脸上的血迹，血却流的越来越多，乔爸身下的床单慢慢被侵染的血红。

　　穆玫洁看着自己手上的尸斑，她停止了动作，翻找出家里的纸笔，开始给乔姝留言。

　　穆玫洁坐在桌前，她想了很久，却写不出什么，她想说妈妈是个傻瓜，害死了自己，她也想说自己带着了乔爸，希望乔姝能够原谅她。她想了很久，最终在纸上写下：乔姝，妈妈和爸爸先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活下去。爸爸妈妈爱你。

　　穆玫洁抖着手，将被自己泪水侵湿的纸条压好，然后慢慢躺在乔爸身旁，轻轻扣动扳机。

　　空荡的房间内响起绝望的枪响。

　　乔姝捧着焚骨香，满脸喜色的开门，扬声道：“妈，我找到焚骨香了。”

　　屋内空荡荡的没有人回答，乔姝闻着屋内若有若无的腐臭，她愣了一下，白着脸向屋内走去。

　　乔姝慢慢走过玄关，向着卧室走去，她脸色发白，头晕目眩的往前走去，就像上次回家时那样。

　　乔姝推开门，引入眼帘的就是躺在床上的乔爸乔妈。乔姝晃晃脑袋，顽强向前走去。

　　乔姝站在床边，看着并排躺着的爸妈，乔姝捂着胸口，慢慢往地上滑去。

　　乔姝喘着粗气，压下猛烈跳动的心脏，乔姝头昏脑涨的站起来，她擦掉额头不停涌出的汗水，慢慢开始检查两位老人的尸体。

　　很显然，两人都死于头部枪击，乔姝擦净乔妈脸上的血迹，她看到穆玫洁脸上的尸斑时，身体站立不稳的开始晃动。乔姝慢慢检查，她仔细收起穆玫洁手中的□□，乔姝抬起穆玫洁的手腕，看到她手腕上的伤口。

　　乔姝胸口一阵发紧，她一个踉跄，伸手扶住墙壁。乔姝甩甩脑袋，她扫视着四周，看到桌上的纸条。

　　乔姝抖着身体，拿起纸条，扫过纸上的字迹。乔姝弯下腰，大口的喘气，豆大的眼泪往下掉，将纸条捂在胸口，乔姝仰头发出无声的哀嚎：“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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