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生死无常

　　身形高大的丧尸混在门外，注视着紧闭的大门，他咽咽口中的唾沫，既兴奋又害怕，屋内勾魂的甜香叫他狂躁，可是室内隐隐约约的威压又叫他恐惧。丧尸独自在城市中游荡，他知道里面的血肉有多美味，更知道危险对他的意义。

　　看着全须全尾进来的几个人，乔姝这才松一口气。乔姝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见李华，她没有想到，以往罕见的修行者现在竟然随处可见。乔姝看向李瑜，见他也困惑的看着李华，乔姝靠近李瑜，小声道：“这个人也有根骨。”

　　李瑜这才恍然大悟的看着李华，原来这就是灵气散溢的感觉。

　　乔姝看着门边的孙霖文清点人数，她皱皱眉，这个人也被咬了吗。

　　孙霖文点完人数，只有十二个，好多兄弟都没能跟上。他沉默了会，开口道：“都检查下，看看有没有被咬的。”

　　见所有人都沉默的检查自己，然后孙霖文安静的开口：“我被咬了。”刚才他守在门口，指挥着众人往上走，最后没有了人群的掩护，丧尸扑来，一口咬在他挥舞的右手上，虽然很快将丧尸踹开，可是右手还是被扯下一块肉来。

　　大家震惊地看向孙霖文，他身边的李华更是一下转身扶着孙霖文肩膀，急切的问道：“排长，哪里，你哪里被咬了！”

　　人群中的孟繁犹豫着抬手，带着哭腔说道：“我也被咬了。”，乔姝看向他，见到年轻的士兵脸庞上满是惶恐惊惧。

　　十几个平民在角落里默默看着前面围成一团的士兵，听见压抑的哽咽声从士兵中传来。

　　乔姝看着压抑的军人们，她皱着眉，还是想要试一试。自从上次帮李瑜疏通灵气，她的信心就涨了很多。

　　乔姝上前，轻声道：“我看看吧，或许我能帮助你们缓解病毒感染。”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向乔姝，包括跟她一起的李瑜等人。李华问道：“你是医生？”

　　：“不，我是道修。”乔姝摇摇头，扬手点燃一张符咒。

　　孙霖文看见她的动作，问道：“你认不认识杨玦？”

　　乔姝犹豫着点头：“我跟他不熟。”

　　孙霖文送一口气，决定让乔姝试试，他见过杨玦，知道道修的本事。

　　乔姝掏出符咒，十几个小伙子立在一旁，全都眼巴巴地望着她。乔姝看向孙霖文和孟繁，示意谁先开始。孙霖文扬扬下颚，“先给我试吧。”

　　：“不一定成功，你有什么话就先给大家说说吧。”乔姝迟疑着，小心说道。

　　孙霖文转头认真打量周围的每一个人，周围的小伙子红着眼，也默默看着他们的排长。看着这些出生入死的弟兄，孙霖文一笑，然后说道“如果我不行了，指挥权就交给李华。”孙霖文又转头对李华说道：“我变成丧尸后，你就负责杀了我，别让我害人。还有，别迁怒人家姑娘。”

　　李华在一旁红着眼眶，他咬着腮帮子闷声道：“孙哥，别说了，你不会有事的。”

　　孙霖文再深深看一眼每一个人，然后示意乔姝可以开始了。

　　李瑜他们早就挤到了一旁，看着乔姝，周萍萍担忧道：“小殊，你小心点。”乔姝对着周围的朋友们笑笑。

　　将散邪符贴在孙霖文额头，乔姝小心调动灵气，然后指尖在孙霖文身上轻点。

　　乔姝手腕翻转，无数法决捏成散开，她试图引导或者消散死气，就像上次在隔离医院对自己体内的死气那样。可孙霖文体内的死气在接触到乔姝灵气后，却如同疯了一样开始横冲直撞。孙霖文他毕竟是没有根骨的普通人，没有灵脉的普通人就没有流转气息的经脉，死气在体内肆虐，却归拢不到一处。

　　原本在孙霖文四肢百骸扩散的死气，现在却像脱缰的野马崩腾不息。众人只见孙霖文原本隐忍的脸上突然双目圆瞪，然后尸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出来，接着孙霖文张大嘴开始急促的喘气，转瞬间已经丧尸化，嚎叫向乔姝扑去。

　　乔姝还没来得及闪身，孙霖文体内施虐的死气已经沿着乔姝的灵气一路扑杀而来。乔姝飞快掏出符咒，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吐在符咒上，大喝：“散！”。无形的震荡散开，乔姝被震的向后倒去，倒在地上的乔姝‘哇’的一声，吐出大口血液。

　　没有了乔姝符咒压制，孙霖文瞬间暴起伤人。站在一旁的李瑜早有准备，一铁铲横扫过去，将扑来的孙霖文打向一边。

　　郑源赶紧将乔姝扯到一边，周萍萍焦急问道：“小殊，你没事吧？”

　　乔姝又吐出一口血，她靠着周萍萍，缓口气，“还好。”

　　众人七手八脚将孙霖文制住，泪流满面的李华颤颤巍巍掏出枪，对着嚎叫挣扎的孙霖文却半响扣动不下扳机，李华枪指着丧尸化的孙霖文，半响后崩溃地大叫：“我做不到，孙哥，我做不到啊！”

　　‘砰——！’巨大的枪声响起，就见孙霖文软软地倒下，所有人圆瞪着双眼，转头看向开枪的人。

　　见到大家都看着自己，孟繁将枪指着自己脑袋，他对着众人虚弱的笑笑，说道：“兄弟先走一步啊，你们保重。”

　　孟繁扣动扳机，巨大的枪响听得大家身体一震，穿过头颅的子弹带出喷洒的血浆，众人眼看着孟繁慢慢倒下，就像电影里的慢镜头。

　　乔姝看着孙霖文和孟繁的尸体，她痛苦的闭上眼，对着李华和众人深深地鞠躬：“对不起！是我太胆大妄为了，对不起！”

　　看着孟繁血泊里的尸体，李华却迅速地镇定下来，他走上前看着孟繁的尸体，默默鞠一个躬，然后轻轻合上他圆瞪的双眼。

　　众人捏紧拳头，红着眼都不说话。

　　李华转过身，看着大厅里的所有人，他沉声道：“外面丧尸太多，我们无法突围。刚才已经联系过总队了，总队并没有放弃宁州，我们只要死守就一定会有救援。”

　　这时门外却响起越来越大的砸门声，众人惊恐的看着木门慢慢变形。

　　乔姝变了脸色，她来不及多说，站出来对李华说道：“对不起，但是这次我布阵防守，请相信我。”说着她大吼：“李瑜，你来帮我！”

　　乔姝掏出一把桃木钉和红线扔给李瑜，她手指飞快翻动，无数符咒翻飞，乔姝对李瑜吼道：“你跟着我的阵法，将红线缠好。”

　　李瑜看着手中的红线，对着乔姝大喊：“怎么弄！要怎么弄！”

　　乔姝全神贯注地布阵，头也不回地喊道：“用我教你的方法，先把灵气灌注在桃木钉上，再把红线缠上去，快点！”

　　李瑜深吸一口气，看着手中的法器，沉下心神引导着灵气入体，他还算有慧根，很快就将手中的桃木钉灌满灵气，然后李瑜看着乔姝的背影，咬牙跟着乔姝的手法将桃木钉拍入阵脚，再手忙脚乱的将红线缠上。

　　李瑜紧跟着乔姝的阵法走，乔姝布阵到哪里，他手中的桃木钉就跟到哪里，很快就全副心神都沉浸进去。耳边听到乔姝一句：“好了！”才反应过来。他抬头，看见摄人魂魄的符咒列成玄妙法阵，凌厉张扬的赤色细线沿着阵法缠绕了半面墙壁，无形压迫中，众人竟感到轻微的窒息，所有人都为之震慑，不敢细看。

　　门外身形高大的丧尸撞击着木门，墙壁红金色的微光晃过，他如同碰到赤红烙铁般冒出一点青烟，不知疼痛的身体也被烧得一震。高大丧尸畏惧地嚎叫着，不敢再撞。周围其他丧尸对于血肉的渴望盖住肉体轻微疼痛，继续撞击着木门。可是原本摇摇欲坠的木门竟然坚固的如同磐石一般可靠。

　　乔姝细细的喘息，她半眯着眼，感受着四肢百骸内灵脉干涸的刺痛，张牙舞爪的死气趁虚而入，在她灵脉中窜夺撕咬。

　　周萍萍赶紧上前扶住乔姝，喊道：“小殊！”

　　靠着周萍萍的乔姝笑笑：“没事，有了这个阵法，我们至少可以撑到明天。”

　　周萍萍哽着嗓子说道：“快别说话了你。”

　　众人都敬畏的看向乔姝，夏小婕几人上前拥着乔姝向角落走去。

　　乔姝坐下后，半响后睁开眼对李华招手，神色沉重地说道：“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们排长。”

　　李华摇摇头不说话，乔姝叹口气，说道：“你知不知道自己有根骨，可以修道。”

　　李华他神色复杂地看着乔姝：“我知道，前段时间我发了高烧，病好后力气就变得很大。有个叫杨玦的人来找我，他说我有根骨，叫我跟他去修炼。”李华看着乔姝：“我拒绝了他，因为我要跟着排长，是排长在我生病时陪着我，没有放弃我。”

　　乔姝半眯着眼笑笑：“我不用你跟着我，我教你修炼，以后你变得厉害一点，可以保护更多人。”说着乔姝掏出手机：“我自己做的笔记，是个电子档，我传给你吧。”

　　李华闻言，他看着靠着墙壁面色惨白的乔姝，李华深吸一口气，压下眼眶窜起的热流，他深深地鞠躬：“谢谢，如果我可以早点认识你就好了，或许那么多兄弟就不用死。谢谢！”

　　乔姝闭上眼，再睁开：“其实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厉害，我给你的也只是入门功法，我自己都是个半吊子。你好好修炼吧，以后遇到有根骨的，人也不坏的话，你也可以再教他。”

　　一群人就这么困在这间会议室，听着外面丧尸撞击声，乔姝慢慢教着李华和李瑜。

　　前方大部队护送着人群撤离，沿途游击小队继续搜寻着滞留百姓。其中有一队是杨玦带队，他接到总队通知，知道孙霖文的部队被困，他带着百来人的搜寻队，顺便去接应李华。

　　杨玦带着人，他远远就看见前面散发红金色微光的驱邪阵，他眯着眼打量手上显示的接应地址，感兴趣的扬扬眉。

　　蹲在大门边的高大丧尸突然站起身，然后向楼上窜去，靠近的凛冽杀气让他充满了危机感。

　　通信兵喊道：“副排，救援来了！”紧接着大家就听到外面远远传来地枪炮声。大家精神一震，李华喊道：“兄弟们，大家做好准备，准备突围。”

　　听着外面越来越密集的枪炮声，士兵们端起枪和外面里应外合向前突围。下了楼，李华大喊：“平民走在中间，士兵跟我在周围掩护。”

　　两拨人马前后呼应，一番激战后，终于将这条街上的丧尸消灭干净。战斗结束后，杨玦看到乔姝，惊诧道：“是你！”

　　乔姝对他点点头。

　　杨玦摸摸下巴：“我是说你怎么不见了，原来是自己出城了。”

　　杨玦转头看一眼四周，“小道修，你没有门派吗？”

　　李瑜瞧见不对，站到乔姝身边，李华也围了上来。

　　杨玦扫一眼两人，看着乔姝认真道：“你怎么这么狼狈？”说着又递给乔姝一瓶丹药。

　　乔姝不要他的丹药，编着瞎话警惕道：“跟师傅走散了。”

　　杨玦笑笑，不置可否，“你这样很危险呐，要不要跟我走？”

　　乔姝摇摇头：“不用了，我要等我师傅。”

　　李华被编入杨玦的部队，加入搜寻幸存者的队伍，乔姝他们还要西行，只能就此别过。

　　临行时，杨玦颇为惋惜的看一眼乔姝，他对乔姝眨眨眼：“灵脉者稀少，女修更是难得，真的，你来找我，我肯定会帮你。”

　　乔姝皱眉，“不用了谢谢。”说着就和众人上了车。

　　李瑜开着车，问向乔姝：“这人是怎么回事？”

　　乔姝思考了一番：“他估计是看上我根骨，想寻个道侣或是炉鼎吧。”

　　高大的丧尸远远躲在旁边的大楼里，他看着乔姝上了车，离开给他危险感觉的杨玦，丧尸裂开嘴，发出兴奋的嚎叫，远远坠着车辆向前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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