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银子就是多
“庄主，影散有事回禀。”突然一名侍卫跑来，俯在暮成雪耳边低语。
“知道了，下去。”暮成雪冷淡道。
影散是他安排去盯着百里和璧的影卫。
看来百里和璧那边有动作了。
不过他如今倒是更想知道，息风这是怎么了。
本是想让她撒气的，看这情况小丫头气没撒出来，反倒更气了？
“小丫头，没什么想买的？”
闹市中，暮成雪亦步亦趋悠哉的跟在息风身后，时不时伸手替她避开“路过”的男人。
这小丫头样貌实在太出众，便是挡也挡不完，暮成雪心中有些后悔，他们今日没带多少护卫，都被挤到了后面，仅凭他一个人根本挡不下多少。
而且这小丫头非但能迷住男人，竟连女人也能吸引，瞧着街道两旁越来越多的“路人”，暮成雪心下无奈。
所幸这小丫头也不喜旁人碰她，每每有人想靠近，不等人过来便错开了。
暮成雪倒是一点都没想过，息风样貌出众，他也是气质非凡。
又一个男人在息风面前掉了钱包，随后他身边的家丁装模作样地提醒，男人闻言故作潇洒的转身想与身后的息风搭讪。
息风脚下一错，避开这些人，转瞬就到了这人前头。暮成雪更是看也不看这个人，紧跟息风。
等暮成雪跟上来后，息风回头看了看暮成雪腰间钱袋。
她是有想买的东西，但是暮成雪那钱袋瘪瘪的，能装几个钱？当她没眼睛么！
不过……
息风眼咕噜一转，招来被挤得东倒西歪的侍卫。
“你们可知这镇上哪些古董店货好？”
侍卫们想了想，七嘴八舌回道：“古董铺子都在西边儿古董街上，其中‘志同道合’、‘源远流长’、‘古董店’、‘成玉店’这几家货比较好，掌柜的也是老实人。”
“价值千金的有？”息风又问。
“有！”侍卫笃定点头。
“万金的呢？”
“大约……有。”侍卫有些慌了，倒不是息风说的这个价钱太骇人，而是他们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从之前息风带着他们做的那些“上刀山下油锅”的事儿来看，侍卫猜测，她定然又是想出了什么折腾人的新花样！
息风闻言心情甚好，冲暮成雪扬了扬下颌示意他跟上，随后转身往西边走去。
价值万金，可是好东西呢。
暮成雪见息风笑弯了眉眼，心中不由得一突，随即又松了一口气，哭笑不得的跟上。
他大约明白息风想做什么了，却什么也不说由着她去由着她闹腾。
好歹……她不再如之前那般，没点人气儿了。
暮成雪双眸微眯，若有所思地看着息风的背影。
他方才，是哪句话说错了么？
这小丫头没点人气儿的时候，静得让人发慌！就好像他陪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具行走的尸体，一双美眸空洞得让人心中牵出丝丝疼痛。
她以前，究竟经历过什么？
暮成雪这一思索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前方的息风似有察觉般地回头看他。
两人隔着人群遥遥相望。
暮成雪脚下一顿，随即压下心头那抹异样，几步跟上。
小镇西边儿的古董街因为卖的都是些宝贝，不是寻常百姓能买得起的，所以这边儿没有闹市那边嘈杂，安静许多也高雅许多。
来到这里后，息风也不管身后的侍卫还有暮成雪，径自从街道东头开始逛。
“掌柜的，把你们这最好的东西都拿上来。”息风财大气粗地吩咐道。
掌柜一瞧她的穿着打扮，再瞧瞧她身边跟着的暮成雪，心下也明白，这是遇到大财主了！得好生伺候啊！
“是是！小姐公子请稍等，这好宝贝锁在别处呢，金某这便去取来让小姐瞧瞧。”金掌柜笑容满面地致歉，赶忙喊上后院的几个伙计跟他离开，当然离开前不忘留人看店。
等人离开后，息风才疑惑地问道：“这不是你的地界儿你的地盘么？怎么他们好像都不认识你？”
不止这些店铺掌柜，方才他们走在大街上竟也没人认出暮成雪，这是怎么回事儿？
因这里是名剑山庄地盘，名剑山庄又是武林朝廷两面通吃，所以这方圆百里轻易不敢有人闹事，生活在这里的百姓也因此得了别处没有的庇护。
所以他们感恩戴德，心里把暮成雪当成神一样敬重，偶尔谈到暮成雪也是千般赞颂。
息风在镇上晃荡这么多日子，自然是明白的。所以她今日才会带着暮成雪四处溜达，便连平日她不去的那些地方也都跑了一遍，打的就是让暮成雪被认出然后被百姓围住拥戴这主意呢！
暮成雪被人围住，那些侍卫定然得去护着他，那她可不就有机会溜走了么？
谁知道这些人竟没一个认出他？！
“我平日不下山，便是下山也是夜半。”暮成雪捧着伙计送上来的茶水轻啜一口，嘴角扬了扬。
他自然知道息风打的什么主意，不过这次她可要失望了。
朝廷的兵器均是从名剑山庄采购，所以这里也成了朝廷重视之地，常年有军队驻守，旁人就算想闹也得看看有没有胆子跟朝廷作对。
所以他这个庄主倒是不太需要管山下这些闲事，便是真有什么事需要出面，也还有苗叔轮不到他操心，他自然不会轻易露面。
加之他不喜人多之处，下山也是夜半三更下来走走逛逛，旁人自然不认得他。
“呵——”息风嘲讽一笑，“都说暮庄主不近女色冷酷无情无情无义不近人情，却原来都是半夜才下山，夜里无人，暮庄主指不定是下来做什么呢！”
她说着捧起茶盏，想了想又继续讽刺：“让暮庄主你个大忙人陪着小女子这般闲逛，也真是委屈你了呢！”
她这讽刺来得莫名其妙，让暮成雪有些招架不住。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火了？
不过想了想，暮成雪很快就明白了。
这丫头是迁怒呢，没算计到他心里不爽快了。
还不等他开口辩驳，息风又讽刺道：“还有，像暮庄主这般多金又多情还会哄女孩子的人，我可要不起，我还是找旁人负责吧。”
暮成雪顿时又明白了，原来方才在小吃铺子不是不发作，而是时候未到呢。
不过他可真是冤枉。
他不过是不爱出面，便被人说成不近人情。
他不过是二十多岁尚未娶妻也没妾室，便被人说成不近女色。
他不过是公事公办从不徇私枉法，便被人说成冷酷无情。
大约还有人说他残暴吧？
因为栖雪院，因为“雪仙”，他上手染的鲜血其实也不少。
“旁人负责？小丫头这是有心上人了？”暮成雪倒是不想辩驳了，毕竟他与息风的交情也算不上多深厚，这些事情，他何必解释。
“与你何干，总归不会是你。”息风不咸不淡地反击了一句，再不多说。
暮成雪一哂，也没再说话。
不过他倒是有些好奇，是什么样的奇男子，竟能入得了息风的眼。
不多时，金掌柜捧着一个玉匣小心翼翼地走进来，周围的伙计也是提心吊胆地观察着周围，生怕有人上来抢。
“让小姐久等，这便是本店……”
金掌柜话未说完便被息风打断：“多少银子？”
“回小姐，这东西从我曾祖年代便传了下来……”掌柜的一心想炫耀炫耀这宝贝，奈何息风一点不给面子。
“多少银子！”息风有些烦躁。
“呃……”金掌柜也看出来息风不愉，生怕大财主一个不高兴去了别家，那他可就得不偿失了，赶忙回道，“四千两！不二价！”
息风身后一干侍卫顿时哗然！
什么宝贝这么值钱啊就得要四千两！这可够他们吃半辈子了！而且息风姑娘这看都不看，就不怕上当么！
侍卫们赶忙看向庄主大人。
息风也看向暮成雪，扣了扣桌面，意思很明显。
只见庄主大人放下茶盏，薄唇轻启：“买了。”
侍卫又是一阵哗然！
四千两竟想也不想就应下！
庄主这是……气疯了？还是听错了？又或者……宠息风姑娘宠昏了头？
息风这才满意，随后又不满意了！
看来四千两还是太少，她得继续看看还有什么“宝贝”！
金掌柜闻言大喜！生怕息风反悔，赶忙命人将东西包起来送到息风手上，息风看也不看扔向身后，顿时吓坏了身后一干侍卫，赶忙一拥而上接住！
众侍卫：姑奶奶！这宝贝疙瘩花了四千两呢！她不心疼他们心疼啊！摔坏了谁赔啊！
看着息风已经走远的背影，侍卫心中无比疼痛！
暮成雪见状心中倒是欢愉不少。
好歹能让这丫头把气撒出来了。
不过是点银子，身外之物而已，名剑山庄除了铁矿，也就银子多了。
所以暮成雪就由着息风这么一直买买买买下去，从头买到尾，把每一家古董店的祖传宝贝都弄到了手。
她买得轻松自如，暮成雪付账付得得心应手，可苦了身后一堆侍卫，每人抱着一件宝贝小心翼翼的跟着，双手紧紧护着怀里的东西一点都不敢放开，额头甚至冒出了细汗！
终于走到最后一家古董店，息风也闹够了，总算是开始细细挑选起来。
这家店名叫“古董店”，很直接也很朴素的名字。
见这么多人进店，手里还捧着这么多宝贝，这掌柜也不曾起身相迎。
息风绕着店里看了一圈，突然在角落看见一支毛笔。
这毛笔落满了尘埃，比起其他东西一点都不起眼，息风倒是眼睛一亮，一眼就相中了这支笔！
“那支笔不卖，只是放在这里，看着而已。”掌柜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沧桑，莫名让人觉得荒凉。
息风闻声看向不远处躺在榻上的中年男人，眼中突然闪过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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