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心生芥蒂

　　景阳端坐在宣政殿上，面无表情听着刘安的禀告。在他口中，方文已经成为了十恶不赦的大罪人，人人得而诛之。

　　“求陛下明察，方文恃宠而骄纵横跋扈，将犬子打伤掳走。求陛下为臣做主，替犬子伸冤！”说到这里刘安已经是声泪俱下，凄惨的哭声让人动容。

　　景阳揉揉太阳穴，头痛的很。

　　方文又一次让他看到了价值，看到了当世之中无人能及的价值。景阳很欣慰，但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开心，方文就又闯祸了。好在这次闯的祸不算大，只是个县公，只要处理好谢仁堂，此事就能揭过去。

　　“安琥县公受委屈了，你且等等，朕心中自有计较。”景阳淡淡的道。

　　刘安的性子景阳知道，当年征战建国时便心胸狭隘，念着情分封了个县公。送到泗水执政本想磨砺他的性子，内敛谦逊些。而今看来却是本性难移，口中无实了。

　　刘安心中咯噔一声，知道自己的一面之词景阳没听进去。但他终究是朝中摸爬滚打几十年的人，躬身说了声“是！”，便再无动作了。

　　没一会儿，宦官就传来消息，在景阳身边附耳嘀咕。

　　刘安的心悬了起来，他知道自己的小九九肯定瞒不过景阳。但转念一想，自己确然是受害者，没什么畏惧的。

　　景阳听完宦官禀报，心中便了然了。原来是刘安不成器的儿子和方文护卫王忠的恩怨，难怪方文会如此薄怒，刘杰做的着实过分了。

　　不过话说回来，方文也是够过分的。

　　“刘杰怎样了，有没有性命之忧？”景阳低声道。

　　“启奏陛下，刘杰被打断四肢扔回了县公府。方文等人下手很有分寸，刘杰并无性命之忧，只是一年半载怕是下不了床了！”

　　刘杰的下场宦官说出来都心有余悸，他没想到方文一派文人作风，不管做什么都动脑子的文人，行事竟然这么残忍。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景阳叹了口气，点头道。

　　刘杰的恶行之前他便有听闻，碍于县公的面子不好说什么。如今翻翻旧账，景阳着实吃了一惊，刘杰之行可称得上天怒人怨了。所以方文的狠手，景阳并不觉得重了，反而觉得让他得到应有惩罚。

　　“陛下，臣”

　　“朕知道了，县公退下吧！”景阳淡淡话打断刘安。后者顿时一呆，深深低下了头。

　　君心再难测，此刻他也知道景阳的意思了。景阳没打算为他做主，在景阳心目中，自己没有方文重要。

　　“是，臣告退！”

　　刘安退了出去，双目中涌现冷意。他站在宣政殿前愣了一会，望着牌匾发呆。半响之后决然转身离去，没有一丝犹豫。

　　“赐安琥县公黄金千两，仆役五十嘉奖泗水之功！”

　　景阳的声音在恢弘宫殿中回荡，刘安顿了一下，旋即脸上攀上凶戾。这道封赏本是景阳安抚他的，却激起他心中反叛之心。

　　“舍我而保方文，如此君主何以我刘安来报！”心中冷哼一声，刘安目光通红的离开。

　　事情如大风刮过，整个帝京闹得沸沸扬扬。

　　人们对方文褒贬不一，刘杰恶行早已有人看不惯，无奈刘安权势太大，人们无法撼动刘杰。如今方文横空出世，算是为帝京清除一颗毒瘤。

　　但有人却不这么认为，他们更多是不满方文行事作风。如此不顾礼节，行事狠辣，怎是朝中之臣能有的作为。即便刘安恶行累累，可方文并非执法之人，有何资格惩处。此不仅心性狠辣，更是愈矩。

　　是以一时间，帝京针对此事分成两个派系。奏疏更是雪花一样费尽天极宫，联名上奏、个人奏疏、甚至弹劾奏折，简直无所不有。对此景阳不闻不问，只要是此类奏疏，一律扔掉。

　　景阳的态度很明确，方文这个人不能动，你们跳的再欢也不行。惩罚可以，但想罢官决然不可能。

　　除此之外，朝中重臣也没有一个站出来说话。就连有着千丝万缕练习的谢仁堂也毫无动作，就像不知道此事一样。

　　因为他们都参加了密谈，知道方文提出的借粮之法。这样一个人想要轻易搬倒，这怎么可能。他在景阳心中的地位已经直追他们这些重臣了，那里是几条杂鱼能够撼动的。

　　左相谢仁堂府中，谢仁堂正在书房与谢崇密谈。

　　“父亲，此事当真不管？”谢崇有些理解不了。刘安是谢家一手扶持起来的，立过功劳不说，若是现在不出手相助，只怕寒了他们一脉的人心。

　　谢仁堂捋着胡须，素日慈祥的笑意完全不见了。

　　“非是不管，而是不能管！”谢仁堂无奈的叹了口气，“有些事情你不知，你不明白方文在陛下心中占据怎样的分量。总而言之，方文此人如今动不得！”

　　谢仁堂语气决然，容不得半点质疑。谢崇闭上嘴巴，不敢半点忤逆。

　　然后谢仁堂道：“你去安抚刘安，就说此事老夫会给他一个公道，只需他多等些时日！”

　　事到如今，谢仁堂也有些束手无策。如此补救杯水车薪，但总好过什么都不做。他心中也很郁闷，事情发生在敏感的节骨眼，正是方文在景阳心中地位最重的时候，叫他怎么办。

　　“父亲，如此只怕无济于事！”谢崇皱眉道。

　　“我知道，但我们别无他法。方文性子诡谲，根本不是混迹朝堂的性子。牵一发动全身，哪怕他家中护卫受了伤害他也会不死不休，如今我们连李廷那群混账也动不得！”

　　谢仁堂揉揉眼睛，很无奈。做事不计后果的，正是他们这些谋定而动的克星。

　　“行了，你下去吧！此事就当过去，不要招惹方文！”谢仁堂挥了挥手。

　　“孩儿明白！”

　　谢仁堂靠在椅子上，目光闪动。方文知道刘安与谢家的关系，知道事发会波及谢家，但动手之前不仅没有将谢家摘除出去，更是招呼都没打一声。这绝不是忘记了，是方文根本就没打算这么做。

　　叹了口气，谢仁堂极力让自己忘记这件事。但方文做法依旧在他心中留下印记，让他心生芥蒂。而且这点小小芥蒂，还在不断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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