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外人面前，她特倔强
小韩总安安静静地坐在桌子前头, 她眉头微蹙, 仿佛能够听见她的声音，很轻也很淡。她抬起头，若有似无地看了好几眼。
“准备好了？”
“我们出发吧。”
漆黑的车停在公司门外。
小韩总认真地抬起脚尖走出门的时候, 回过头抬起头看了一眼，这栋高高在上的大厦的属于全, 是属于她的。
她回过头, 然后低声说道。
“能让摄影机尽量少一些么？”
她的询问显得极其礼貌。
莫粒哆嗦得不敢多说什么，低声含糊地说了一声好。她声音都在发抖，特别轻。
小韩总的时间很宝贵。
正因为——她的时间十分的宝贵，所以才容不得丝毫的浪费, 韩笑风一言不发坐上漆黑车辆, 车窗映照不出她那张波澜不惊的侧脸。
她在和人打电话。
“择日不如撞日。”
“不用再问我哪一天有空了, 我今天便有空。”
“对，地点我定。”
“我已经定了过了，你带人过去吧。”
“你担心？”
韩笑风浅浅的笑, 她的笑声很轻, 很特别，车厢之中狭窄的空间之内, 她所散发出的气息是有些疏凉的，然后她开口说道。
“应该担心的人是我才对。”
“我有镜头恐惧症。”
韩笑风的这句话说得坦荡，坦荡到前头的莫粒的手指都在颤抖，她忍不住回过头看了一眼自家的总裁。她的神情淡淡的。
像是一个秋的风，坦荡从她脸庞之上吹过, 不留痕迹。
“好了么。”
“我给你们半个小时的时候布置够么。”
“我准时去到那里。”
……
电视台采访林疏乔的时候是在片场酒店的房间，他穿了一件特别平整的白色衬衫，整个人从头到脚都一丝不苟。头发有点儿乱，他笑了笑，声音坦荡。
“我刚洗过澡，忘记吹干头发。”
“所以有些乱。”
熟悉他的人，能够察觉到这个滴水不漏的青年，此时此刻的……奇妙状态。他整个人从头到脚，处于一种放松同紧张之间，奇妙的平衡状态。
林疏乔抬起头，他顿了顿，然后低声说道。
“嗯？”
“理想型？”
林疏乔低着头，低眉顺眼的，他这样不怎么打扮，反而有点儿激发人怜爱的难得乖巧，他很少有这么随意的造型，他低着头，低声说道。
“你们的台本太无聊了，这些问题，我都能背下来。”
“这么无聊的问题，问我的话，我也只能够给无聊的答案。”
“他们不会爱看的。”
摄像师无措地看向导演编剧。
电视台特意飞到这么远的地方，这么多人，开销甚大——也能够看得出节目组的决心。这一把，输不得。
林疏乔这边输不得。
那一头……
好吧，那一头更输不得。
导演看了看编剧，编剧抓了抓头发，头疼写什么让林疏乔照着念才妥帖，下一秒，就听见林疏乔开口说道。
“我知道那是谁。”
“我知道要和我在一起的人是谁。”
“我挺喜欢，要不然不会答应。”
林疏乔笑了笑，抬起头。
他笑眯眯地说。
“这句剪到预告里头怎么样？”
这采访简直没法继续下去。林疏乔的唇角的笑意带了几分甜，他眯着眼睛，然后低声说道。
“我知道不能太为难你们。”
“你们拍一个能播得出去的节目也不容易。”
“但是我说什么都不算数。”
“得那一位点头才是。”
摄像师瞧着林疏乔，低着头开口说道。
“那边听说今天已经录过像了。”
林疏乔顿了顿。
他知道电视台的规矩。
母带不可能外泄。
但是那瞬间他居然很想偷母带，他很想知道韩笑风都说了些什么，她那么讨厌镜头的一个人——面对镜头……
林疏乔的神情一瞬间有些复杂，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低声说道。
“把台本拿过来。”
“我帮你们录完。”
他工作的时候还是十分妥帖的，看过一遍的台本一个字都不差，摄像师这才松了一口气，不枉费他们特意跑到这里来录的心意。
等到一切搞定，差一点已经接近半夜两点。
林疏乔一个人等到安静下来，却有些睡不着了。
他坐在床上，一动不动，满脑子里头都是小韩总那双幽幽冷冷的眸子，勾了他的魂魄，她的唇角微微上扬，眼神里头的滋味，几乎能够一直渗透到他的每一寸血肉，好叫他念念不忘。
就是喜欢看她张扬得眉梢眼角都是傲然，对这个世界浑不在意的样子。
林疏乔辗转了半天，还是认了怂，掏出手机开机。
给她发了个消息。
“听说……你今天录了节目？”
这句话，看似波澜不惊。
但是林疏乔居然难得地小心翼翼起来。
他以为这么迟要等到明早才会有回应。
但是，手机屏幕亮起来了。
“今天有空。”
林疏乔几乎没有半点犹豫，开了视频，对面的人接了，她把手机固定住，然后一双手似乎是在敲打着什么，林疏乔耳畔传来的是她清冷的声音。
“不是不早睡。”
“临时有点事情要处理。”
“快好了。”
她知道林疏乔要说什么，所以抢先回答了他。林疏乔的心一下子又缓缓地跳动起来，镜头里头没有出现她的脸。
小韩总低声说道。
“我现在没什么好看的。”
林疏乔的心却好像里头有火在烧，他低声说道。
“可是我想看你。”
“你让我看一眼好不好？”
他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可怜兮兮的。小韩总发出了一道低低的笑声，然后她低声说道。
“不要用这么可怜的语气和我说话。”
“好。”
“你等我一会儿。”
林疏乔于是就很耐心地等着自家女朋友，大概等了五六分钟，她腾出手来，把镜头转向自己。
小韩总的脸其实还是很精致，只是有些淡淡的倦色，她还没有卸妆，妆容也没有怎么斑驳，眼眸也清亮。
她看向镜头，这么近距离地看。
林疏乔觉得还是好看。
毕竟是人，不可能熬夜到这个时候没有半点瑕疵，但是就是挺好看的，光线有点昏暗，她抬起头瞥了一眼，低声说道。
“我有点想你。”
她的低笑声，配上这句话。
世界上没有比这更厉害的大杀器了。
其实小韩总挺会撩，当然她自己觉得自己冷淡——她撩人而不自知，这才是撩的境界到了。她的手漫不经心地拨弄了两下有些松垮的头发。
低声说道。
“下午的那两个小时，还挺糟糕的。”
林疏乔听得都有点揪心。
他没法想象，小韩总口中的挺糟糕，得成什么样子，他在脑海里头思索要如何找小助理打探情况，琢磨再三，却听见她开口说道。
“但是也不是撑不下来。”
“对了，还有。”
她顿了顿，低声说道。
“我跟那边敲了他们拍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这件事情她来决定林疏乔毫无异议，手机屏幕里头的人声音很轻，大概是因为累，但是她抬起头，瞧着他，认真得很。
“你想知道么？”
林疏乔顿了顿，然后他苦笑起来。
“片场或者是你公司。应该不会有其他选择了吧？”
小韩总摇了摇头。
“不对。”
“我在你眼里头，就是这么无趣的一个人么？”
不等林疏乔回答她，她自己便回答了自己。
“好吧，的确有可能是。”
“不过……”
“这一次不一样了。地方不是节目组挑的，他们挑的地方当然也挺不错，我总觉得，我选才更有诚意一些。”
“能光明正大约会，对于你我，都是奢侈。”
“所以要珍惜地看待。”
……
韩笑风挂断了视频去休息。时钟指向接近凌晨三点，林疏乔五点就要起床早戏，演员日常通宵是常态，他虽然很累，但是却强迫自己清醒。
都这个时间了，不如不睡，起来跑两圈，等到拍完这几天，再好好歇息一阵子。
好在他的角色，憔悴一些，倒更贴人设。
林疏乔坐在那里，腰杆儿笔直，他整个人端端正正，五点钟准时推门进来的陈之容被他吓了一大跳，他拍了拍胸口。
“我还以为能吓到你，准备拖你去晨跑……”
“欸？你昨天通宵了？”
他对于演员的状态再敏锐不过。
“你呀你。欸，也就仗着年轻有得熬。我看你一个，小韩总一个，都跟铁打得似的，你两是不是不知道累字儿怎么写？”
林疏乔抬起头看着他，然后半点迟疑，直接拽过来他的手掌心，然后在他的手心里头写下了一个累字。
端端正正。
还是个楷体。
对面的人蔫儿巴的，皱着眉头，打了根烟半点没掏到打火机，瞧着对面的林疏乔一点反应都没有，干脆把烟收下来了，坐在床边上，对着他叹气。
“我听说昨天电视台来人了？”
“我有点琢磨不透你和小韩总。”
“你说她那么个人，那么……”
他比划着，伸出手，想了半天，也没有能够憋出一个足够妥帖的字儿来，他顿了顿，然后低声说道。
“你觉得跟她在一起，心里头顺不顺，有没有一股气梗在胸口里头。”
林疏乔低声说道。
“怎么？”
“这是什么意思。在我面前给我上眼药呢么？”
对面的人摇头。
“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跟她共事的人。她毕竟不是一般小姑娘，你也不是一般小青年，你们两儿，悠着点，便闹得一个圈子都是风雨飘摇，咱们都得和和气气地过日子，这个圈子也得和和气气的。”
林疏乔大概懂了这意思。
他顿了顿，低声说道。
“她想怎么样。”
“我便陪她怎么样。”
这态度太坚决了。
对面的人所有的话立刻被堵死了。他点了点头，然后咽了口唾沫。“行吧。随你。”
“你林疏乔混圈儿比我精。”
“什么事儿什么后果，你自己心里头最清楚，不用我一个外人多说。”
林疏乔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对面的人要出去的时候，听见他开口问道。
“你问问她助理，她在镜头前到底怎么样。”
然后对面的陈之容的声音也轻得很。
“你觉得她会让莫粒在旁边看？”
“我觉得摄像师估计都不能在。她一个人录完一个人看，完了还得自己剪吧剪吧，剩下的母带全都毁尸灭迹。”
“她虽然不是专业的，但是真下手起来，不会差到哪里去。我知道她，她动作利落，天赋高。”
林疏乔不说话了。
他是急了所以没想妥帖。
对面的家伙说得不错。
这才是他知道的小韩总做事的风格。
然后拿出手的，亮亮堂堂，漂亮得很，□□无缝。
外人面前，她特别倔强。
反正她不会让谁瞧见她怯懦。
如果必须怯懦，那也只得她自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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