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娃娃
天大亮的时候，严慕笑嘻嘻地跑过来，就像前几天一样，开开心心地和罗黎一起吃早饭。如果不是他脸上挂着的两个大黑眼圈，罗黎就真信了他的内心毫无波动。
除了与小娘子一起用早膳，严慕自然还是有别的打算。昨日说好要去五兄府上看小青鸾的，本来有些犹豫要不要带小娘子一道去——在增加安全度面前，秀恩爱就可以忍痛放放了。
不过，昨晚小娘子的话却是点醒了他——她已经被牵扯进来了，他这样的举动也不过是欲盖弥彰，半点作用不起。既是如此，那就干脆顺了心意，大大方方去秀恩爱好了。
“黎娘，昨日我应了五兄要去看小青鸾的，你与我一同去，可好？”
罗黎淡淡地点了点头，“好啊。”小青鸾？昨天他们提到这名字许多次，好像是个可爱的小孩子？
“小青鸾可爱伶俐极了，现在已是能说不少语句了，无意说上的几句话真是能教人笑得肚子痛。”严慕兴冲冲地介绍着，“你见了就知道了，她还最是喜欢样貌好的，只需见你一面，小青鸾就定会欢喜上你。”
又听着严慕说起那小青鸾的各色趣事，罗黎也就仔细听着，时不时应着笑两声。而见小娘子感兴趣了，严慕便又说得更加带劲了。
严慕想着，这一趟他是有与五兄问清楚的打算的，虽说心里还有几分不确定，但他实在不是能憋得住心思的。既是他不能欢欢喜喜地去逗小侄女玩，便做个引子，教小娘子这一趟玩得开心些好了。
罗黎却是想着，昨天七娘话里的意思，好像今天也是要去礼亲王府的，她心里还有些疑惑，到那儿与她问问好了。其实，若是按她原先的性子，她应该是直接问少年的，可不知怎么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唔，还是间接问问七娘吧。
两人心思不一，却同时保持了默契，围绕着小青鸾这个中心人物，一个讲，一个听，竟颇为和谐欢乐。
*
宝亲王府和礼亲王府离得很近，严慕也没有整天坐轿子的习惯，甚至连侍从都没带，两人就这么肩并肩走去了。
守门的侍卫一看见严慕就行礼道安，连忙恭敬地把两人送进了大门。宝礼两位亲王爷关系极好是全京都百姓都知道的事情，作为礼亲王府的守门侍卫，他们知道的更仔细些，两位亲王爷随意出入对方王府是极为正常的事，万不敢拦住说什么的。
一进了门，门里一直候着引客人的侍从便站了过来，“小人参见宝亲王，参见罗小娘子。”
严慕随意道：“免礼了，五兄现今在府上何处？”
“回宝亲王的话，王爷正在绘心院里与明珠郡主玩耍。”
“不必带路了，退下吧。”严慕对着那人摆了摆手，随即半转过身对着罗黎笑道：“五兄正与小青鸾玩着呢，绘心院我是常去的，走吧？”
罗黎笑着点了点头。
礼亲王府看起来比宝亲王府要清新很多，两个王府大约就是张扬的富丽堂皇和优雅的富丽堂皇的区别。通往绘心院的路上，叶子千奇百怪的绿植舒展着旺|盛的生命力，或硕大或娇小的花朵挂在枝头，各色不一的植物争奇斗艳，教对古植物“孤陋寡闻”的罗黎大开眼界，眼睛控制不住地流连其上。
少年家里也有不少植物，但是比起来就少多了，特别是花，少的可怜。之前罗黎也没有太大感觉，这时候才突然觉得原来自己也有几分爱花的天性，手指都有些忍不住想去摸|摸那些花瓣，看看是不是那么柔软滑|嫩。
严慕敏感地察觉到了小娘子的视线，连忙指着前方不远处的芍药介绍了几句，听得罗黎眼睛发亮。
哈哈哈，小娘子这下是不是觉得我很厉害？
一边在心中暗爽，严慕一边眼睛快速扫描四周，准备再找两个他认识的花来说上几句，结果芍药刚说完，就听到小娘子轻快而疑惑的声音：“那个花是什么呢？花好大。”
顺着小娘子纤细的手指看过去，那是一团又一团的大花——团得和球似的，乍一看像是红的蓝的绣球扎堆，说不出的好看。但是，严慕心里却猛地一咯噔。
他不喜欢花，自己王府里就那几种花还不一定都认得全，这花他还真不怎么清楚。要说不知道也不是，小些时候，他来五兄府里玩，还把这大绣球花给折腾了不少，被五兄训斥过。但是，他真的只有“大绣球”这个印象了啊！他要怎么和小娘子说才好啊！他的形象啊！！
正当严慕纠结着的时候，只听身后传来一声“黎娘”，声音清脆，饱含喜悦……
看着亲|亲热热和小娘子交谈的七娘，严慕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应该感谢她转移了小娘子的注意力，还是埋怨她抢走了小娘子的注意力了。
“……公主府离这稍微远了点。黎娘，你们停在这儿看什么的？”
“看花的，月之在给我讲这些花呢。”
七娘嗤笑了一声，“严六懂什么花？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估计他自己府里的花都认不全。”
严慕：……果然就不应该对她有感谢这种情绪的。
七娘继续说着：“刚刚你们看什么花的？严六肯定没介绍全，我来给黎娘你讲。”
罗黎瞟了脸色看起来十分憋屈的少年一眼，然后指了指那边的大花。
“那是八仙花，五兄挺喜欢的，京都里估计也就是他的院子里八仙花最多了。”说完，七娘得意地挑了挑眉，“严六有和你说出什么来吗？”
罗黎很不想拂了少年的面子，她直觉少年是不清楚的，不然这时候应该理直气壮地炸毛了才对。但是又不知道怎么编，只得老实说道：“月之正准备说的。”
严慕看了看小人得志的七娘，又看了看眼含担忧及一丝丝期待的小娘子，咬了咬牙，“不就是八仙花吗？长得像绣球一样，别名不也是绣球吗？”
七娘却是一愣，“绣球？八仙花有这别名？”她怎么不知道？
不过对于八仙花，她本来也只是知道个花名花期的知识水平，别名什么的是没听说过，而且那么乍看上去，八仙花的确挺像绣球的，有这样的别名好像也不奇怪……
正迟疑着，却听八仙花后突然传来一声“绣球”，口齿还有些不清晰，奶声奶气。
三人一齐看去，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在花丛边探出头来，小脑袋还没有边上的八仙花大，眯着眼睛笑嘻嘻的，拍着手不停地念叨着“绣球”。
许是看见几个人的注意力都被她吸引过来了，嘴巴咧得更大了，迈着小|腿一抬一抬地走过来。她走得越近，迈得步子就越快，最后几步更是冲刺跑了，小胳膊一打开，牢牢地抱住了严慕的腿。
罗黎微笑着看着可爱的小家伙，就见她抬起头看着她，好像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小脑袋，然后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接着小家伙就松开了严慕的腿，对着她行了个不怎么稳当的礼，嘴里说着：
“望湖，六省省。”
罗黎：……？？？
七娘“噗嗤”一声笑了，迎着罗黎疑惑的视线，笑说：“小青鸾是和你道‘万福’，叫你‘六婶婶’呢。”
哈？六婶婶？
罗黎蓦地觉得脸有些微的热。
七娘半蹲下|身，捏了捏小青鸾肉肉的小|脸蛋，“小机灵，还知道喊人了？你怎么知道这是‘六婶婶’了呢？”
只见小青鸾皱了皱小鼻子，颇有些嫌弃的意思，“七姑姑好笨笨哦，简单事情不知道！”
几人听了不由都有了几分笑意，七娘笑着应道：“七姑姑当然没有我们小青鸾聪明啦，不过，现在面上小青鸾还是要叫‘罗姐姐’的，私下再叫‘六婶婶’，知道吗？”
现在黎娘还没与严六成亲，这样的称呼在外面是不能随便叫的，不免会损伤黎娘的名声。
难得小青鸾没回问“为什么”，反倒是问：“什么是‘私下’？”
“就是只有自己人在的时候啊。”
“‘自己人’是什么人啊？七姑姑是自己人吗？”
“‘自己人’就是可以说秘密，特别特别亲密的人啊，小青鸾觉得七姑姑是不是自己人呢？”
几人看着小青鸾皱着眉头认真地思考了会儿，然后伸长了胳膊，小肉手拍了拍七娘的肩膀，肯定道：“七姑姑是自己人，可以说秘密。”
接着又抱紧严慕的腿，抬头说道：“六叔叔也是自己人，也可以说秘密。”
严慕笑弯下腰，一把就把小青鸾抱进怀里，“小青鸾要和六叔叔说什么秘密呢？”
却见她张了张嘴，然后无比严肃地说：“小秘密要在耳朵里说。”
“小青鸾说得对。”严慕极听话地把她又抱紧了些，耳朵往她嘴边凑，“现在可以说了吗？”
奶声奶气的声音缓缓地响起，足以让几个人都听得清的音量说着小秘密：“六婶婶好，好看，六叔叔要认真，不然没有小弟弟了。”
严慕一愣，然后便笑开了，点了点她的小鼻子，“果然是机灵！”又忍不住逗一下，“只是，小青鸾怎么知道是小弟弟，不会是小妹妹吗？”
谁知小青鸾竟也不上当，反是说道：“六叔叔比七姑姑还笨笨，有小弟弟就很厉害很厉害了，不知足！”
小孩子总是有她独特的思维模式，反正严慕是没听出来这个回答和他的问题有多大的针对性，不过，他当然不介意，要是真能让小青鸾有个小弟弟……
咳咳，那他的确是很厉害很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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