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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天狐


  天邢山峰群西北三百里,有一峰独立于外,上浮一巨石,名为月光,以铁索连于三清主峰,其上无日夜变化,唯可见明月高悬,漫天星辰闪烁汇聚成浩淼银河缓缓流淌。

  夏侯轩携着洛辰踏索而上,两人之重却依旧不使铁索晃动下沉半分,这一手无意之中展露的“梯云纵”轻功绝学实已臻化境。

  二人停在一处高地上,朝下望去,只见方圆百里萧瑟凄凉,唯有一木屋立于岩上,在淡淡月光的照射下,宁静而辉煌。木屋之前立一石碑,遥观其上依稀可见“天琊轩”三字隶书,隽秀中又带着一丝洒脱出尘,隐隐中竟暗合天道。

  洛辰但觉身旁的人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呛啷”一声,古剑三生龙吟而出,一时间,旷野风起云涌,漫天的星辰都好似突然坠了一坠。重剑无锋,那墨色古剑通体圆润,却散发着阵阵杀气。

  啸声扶摇直上,久久不散,夏侯轩的人却突然消失了,他倒拖古剑三生,足下生风,直往天琊轩冲去,观那气势直如沙场上单骑闯关一去不复返的英勇战士!

  洛辰不禁呆住了,他怔怔的看着天琊轩木门无声无息的打开,夏侯轩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又看着天琊轩中隐约有光影闪动,不消半盏茶的时间,木门无声的打开,一个高大的人影倒飞出来,重重的摔跌在洛辰身旁,正是夏侯轩!随着他一同飞跌出来的还有那柄墨色古剑,“砰”的一声没入石地三尺之深,却依旧谪鸣不休。

  变故生于兔起鹘落间,“夏侯兄……你?”洛辰瞠目结舌,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夏侯轩挣扎着站起,却站不起来,他躺在地上颇为自嘲的笑了笑,强忍着某种撕裂般的痛苦,低声道:“没什么…..就是打输了。”

  能明显感受到夏侯轩身上每一寸肌肉的颤动,洛辰不禁皱了皱眉,低低道:“你们不是比试么,滢师姐怎会下那么重的手?”

  “不。”急切间,夏侯轩连咳数声,好不容易缓过气来,虚弱道:“祁滢是很晓得分寸的,和她比试绝对是死不了的。”

  洛辰又注视了夏侯轩片刻,心下终是不忍,一咬牙将他扶了起来,只觉他整个人身躯冰凉彻骨,一身真元竟耗得干干净净,他忍不住向天琊轩望了一眼,脑海中渐渐浮现出当年那手持天权古剑惶惶然凌于群仙之上的白衣女子,他的心忽然一阵抽痛,说不清是酸楚,艳羡,羞愧,期盼的复杂情感如潮起伏,是不是六脉会武那天便能见到她?一念至此,他悚然而惊,为何自己竟会存这般想法?恍惚中,隐约听见夏侯轩道:“祁滢天资过人,每与她较量一番,总能受益匪浅,更何况…….”他苍白的脸上若有若无的拂过一道红霞,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我这么做,也不过是为了多见她几面罢了!”

  洛辰微微一怔,扶着夏侯轩的手不易察觉的一颤。

  ……………………….

  天邢山,云竹峰,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在初春如此和煦惬意的阳光照射下,竹轩外站着的两个小丫头却愁眉不展,面有惧色,整个人紧绷的如同一张弓。竹轩内时不时传来锅碗瓢盆,珍奇异宝砸在地上的破碎声,碎裂声每响一记,丫头的面色便白上一分,直到竹轩内传来一声清脆的叫声:“秋水!你给我死进来!”那着水色衣衫,头绑双髻的丫头浑身一震,面如死灰,哀求般的看向了另一个丫头,而那丫头却只是报之以同情的目光,秋水眼圈顿时红了,咬牙应了声:“小姐,秋水进来了。”便低着头匆匆走了进去。

  一进竹轩,只见满地狼藉,四处都是倒塌的架子,破碎的瓷器,撕烂的书本道藏,而房间居中,楚沅正坐在梳妆镜前,手握眉笔,黛眉紧蹙,面有青气。秋水心下惊惧更甚,忙毕恭毕敬站好,怯怯的道:“不知小姐有何吩咐?”

  “啪嗒”一声,眉笔从中断成两截,秋水吓得几乎站不住脚,只听楚沅道:“你觉得我长得如何?”

  秋水颤声道:“小姐人如玉,玉生香,自是长得极好。”

  楚沅眼底闪过一道光,冷道:“比起月光岩的祁滢呢?”

  秋水浑身一颤,急道:“秋…..秋水没能有幸见….见上祁小姐一面。”

  楚沅面色一沉,心头无名火起,俯身将梳妆镜台前的胭脂,朱红尽数扫到了地上,她也不知究竟是为何自己竟会发那样大的脾气。一通发泄过后,她重新坐回椅中,微微喘着气,竹轩内一下子陷入死一般的沉寂,秋水怯怯站着,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良久良久,楚沅似是心情平复了不少,淡淡道:“去把云竹峰的师兄弟们都给我叫上!”

  三月,草长莺飞,繁花似锦,春风拂面,竟显得格外温柔。可那一个个穿着云竹一脉服饰的云天宗弟子却显得极不好过,已不知在烈阳下站了多久,终于,有人再也沉不住气,“沅儿,怎么说我们也是群大男人,这样……怕是不太好看吧。”说话者,剑眉星眸,丰神俊朗,正是云竹峰一脉首徒祁风。有了带头者,另有几个弟子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陪笑道:“沅师妹,这都三个时辰过去了,我们还得修炼呢。”“是啊是啊,我们这般站着,莫要教其余五脉弟子看了笑话去。”

  听着众人言语,楚沅却只是充耳不闻,慵懒地靠在一张竹椅上,享受地磕着瓜子。可奇怪的是,楚沅不发话,那数十弟子竟也不敢乱动。

  又过了大半时辰,楚沅吐出了最后一粒瓜子壳,双目定定的望去,脸上已没了早先慵懒的神情,冷冷道:“我且再问你们最后一遍,三月前初七那晚,陌离峰铁索桥外,你们一个个身处何地,可有人作证?”

  …………………………

  “滴答,滴答”昏暗潮湿的甬道之中,有水滴落在石板上,白靴踏在青石地上,脚步声稀疏却沉稳,回荡在不大的空间里,两壁镶嵌着的青铜油灯,腾起一尺多高青焰,宛如鬼魅般张牙舞爪扶摇直上。

  甬道中传来男子粗犷的笑声,“云天宗的锁妖殿也不过如此,在殿下面前,那些所谓的仙家禁制不过是些唬人的把戏!”

  一女子娇笑道:“蕲飞,你也莫要太看轻云天宗那群老道了!好戏怕是还在后头呢。”

  不顾属下谈论,那白衣如雪的年轻人只是往前走着。一路上,无数被云天宗囚禁于此的妖魔鬼怪伸臂探爪,发出凄厉怨毒的声音,他却充耳不闻,甚至连看都未向他们看上一眼。

  不知走了多久,耳畔渐渐清净下来,有一种奇异的感觉自心头腾起,仿佛脚下踩着得不再是坚硬的青石地砖,而是洁白如棉絮般的云。冀轩心中一紧,脚步不由自主的放慢了下来,每一步踏出皆是高抬腿却轻落地。

  甬道的尽头时不时有冰凉的风吹出,那风拂在脸上竟有些□□,似是带有挑逗之意,不禁让人心旌动摇。

  冀轩眉头微皱,扬手示意属下小心行事。

  又走出几步,甬道之中竟飘起雪来,那雪花片片呈五角芒状,似轻烟,似柳絮,似芦花洋洋洒洒,落在身上却丝毫不觉寒冷,反倒从心里腾起一丝暖意。

  视线渐渐开阔起来,仿佛走入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漫天飞雪,将天,地渲染成白茫茫的一片,朵朵雪花在苍穹下追逐,流转,来时纤尘不染,落时点尘不惊,转眼间将冷杉苍松变成了琼枝玉珂。

  雪地中央,一绝美女子亭亭而立,一身雪色长裙,银白色的长发如瀑垂下直落到脚跟,她秀目低垂,长长的睫毛上似是结了薄薄一层冰霜,一阵风过,腕上,足踝上缠着的银铃叮咚脆响,宛若少女清脆的笑声,勾人心魄。她只是站在那不动,蕲飞和幽雪的嗓子却有些发干。

  似是发觉到了有人的接近,那女子缓缓抬头,在看到女子那双既冰且媚的双眸后,蕲飞,幽雪心神俱醉!面上不自觉地扬起笑容,如入魇般一步步朝前,向那雪中女子走去。

  冀轩但觉周身魔气激荡翻涌不止,有一股□□在体内燃烧,他心下大惊,自知是道心将破之相,急忙运起无上魔功,将体内仅剩不到三层的龙渊之力尽数发出,一道殷红色的光圈以他为中心荡漾开去,在接触到殷红光波的一刻,蕲飞,幽雪浑身一震,喷出一口血,停住了脚步。

  冀轩身子微微一晃,脸上的潮红逐渐褪去。再一次睁开眼时,四面景象皆已大变!冰天雪地已变成了阴暗潮湿散发着阵阵腥气的石室地牢,那雪色长裙的柔弱女子依旧亭亭而立,雪衣纤尘不染,可她的双手双脚却皆被腕粗的沉重铁链牢牢锁住,一道道血痕凄美的惊心动魄,而在她的身后,九条长达三丈的白绒狐尾被九根钢钉牢牢钉在石壁上,每条狐尾上都有一滩发黑发紫的血迹,已不知年岁多久,那钢钉已发黄生锈,直与血肉连在了一起。那女子怔怔的看着面前的三人,唇角勾勒出一丝若有若无的迷人笑意。

  蕲飞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沉声道:“好险,差点着了这妖女的道!”

  冀轩环顾了下四周的禁制,眉头微皱,最后徐徐迎上女子秋水般流转的双目,淡然道:“你便是九尾天狐熙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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