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来自神的问候

　　英国，东北角，约翰奥格罗茨港口。

　　浓浓的雾气横铺在海面上，灯塔的光在雾气中来回搅动，像提着灯在海面游荡的海妖。与其它市区那种大机器生产导致的厚厚尘雾不同，这是一种清新的海雾，从岸边看，像被魔法覆盖的黑森林。

　　两只白色的“幽灵”从这里出发，驶进了浓雾之中。

　　甲板上零少槿手里握着“柔和七星”的烟盒，痴痴的看着那浑然一体的天地，他能看见那隐没在浓雾中的海鸥一圈一圈的围绕着船盘旋。他无力的抽了口烟，颤抖的手指不小心把烟灰震到了衣服上，他却没有去掸，一阵阵的虚弱感从心里涌上来，是来自灵魂的悸动。零少槿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仿佛那未知的海雾中走着让人只能匍匐的东西，张开了大嘴将这一片天地吞噬。

　　那两艘漆成银白色的船，仔细看的话是两艘军舰，一艘是驱逐舰，另一艘是庞大的补给舰，驱逐舰在它的一侧就像一个小孩子。两舰用铁索固定出几条索桥，这让它们在雾里看起来像一座巨大的移动堡垒。

　　原来寂暗的船上，忽然亮起了耀眼的红光，映照着雾气，像一片血雾，警报声轰鸣鸣的，夹杂着纷乱的脚步。

　　零少槿起身看见一道黑色的影子朝船头奔去。零少槿抓住固定货物的雨帆布，腾空跃过货堆，落在过道通往船头的甲板路口处。

　　黑影子纵身一跃，零少槿抓住他的脚踝猛的砸向地面，而黑影子又凌空转身踏向他的胸膛。回手挡在胸前，却被袭身攻来，他反手抽出银色的西部守望，顶住黑影子小腹连开三枪。这种威力能一枪打碎公牛的枪，却只擦出一串火花，大号的黄铜弹壳落在地上，叮叮作响。黑影子破碎的衣服中露出了铁青色的鳞甲。

　　零少槿强制着激发血统力量，紫金色的眸子泛着光，但那种内心的脱力感再次重重袭来，随即屏住呼吸，瞬间把力量泵向全身各处，全身的细胞欢快的轻笑着，像加满汽油的帕加尼，车轮在沙地里快速的打转，爆发着巨大的能量。

　　左手持枪，右手从身后抽出那把刻着繁复花纹的古刀，刀鞘上两个古朴的金文，刻着“龙牙”。这把中国古代神话传说中三邪刀之一的龙牙，传承自商朝暴君桀。相传锻造原料中使用了许多恶毒之物，并有多种诅咒缠缚。当年被轩辕剑斩断的妖刀，如今确实又重现于世间。

　　零少槿身上爆发凛冽的杀意，龙牙轻吟，他的速度快了有五倍以上，左手的西部守望在空中填上了散发着银光的子弹。龙牙朝着小腹斩去，黑影子也不敢硬撼这绝世妖刀，后撤一步倾身向前。抓住这个空隙，零落向前一个膝顶，直顶额头，黑影子想躲闪，头后面却撞上一支冰冷的枪口，膝盖顶着额头，后脑上的交响乐伴着火光浮现，一颗颗注汞的银弹头笔直的嵌进头骨，像一把利剑一节一节的插进去，灌注着杀意和漠视，让恐惧一点一点腐蚀精神。

　　黑影子倒在地上，露出一张怪异的脸，他戴着一半彩绘的脸谱面具，而另一侧却带着银色的公卿面具，公卿的微笑一直扯到左耳根，好像一张有生命的脸，散发着诡异却霸道的气息。

　　零少槿缓了口气，回身的时候，突然感受到凛冽的杀机，一只覆盖满鳞片的爪子已经来到胸前，龙牙一闪而过挡在了鳞爪之前，那种巨大的力量让他手臂发麻。黑影子拍了拍头，一串银色的子弹像下雨一样撒了一地，弹壳没有破裂，汞液在弹壳触地时轰然炸开散落了一地。

　　看着那张泛着银光的公卿脸，空气中一圈圈的色彩纵横纷乱，映照间，整个天空的中笼罩的纷乱的元素乱流也渐渐清晰，一种巨大的压力压迫着零少槿。

　　手中的龙牙一下子变得万钧重，刚刚格挡受伤的右手受不了这种巨大的压力，龙牙一下掉在地上，受伤的手响着骨骼碎裂的声音。

　　“你在害怕？现在连刀都拿不起，蝼蚁呀。”怪异的哂笑透着轻蔑。

　　零少槿还在挣扎，却依旧没有力量，像一个人被弃置在荒芜的高原中，一望无际的恐惧。

　　过道中冲出些穿银色制服的人，有的手中提着司登冲锋枪，有的拿着黒鳄战刀，但速度一点都不慢。

　　黑影子看着零少槿那紫金色的眸子，发出一阵怪笑，口中发出一阵诡异的声音。仿佛帝皇的召令，仿佛诸天上神的轻语，让零少槿身子不住的颤抖。这种古奥的神谕，是来自血脉深处无比强大的敕令。

　　黑影子凑到零少槿耳边:“诶，你知道什么是神么？神呢！让我来问候你。好好看看，什么是神的力量吧。”

　　“神谕·湮灭。”

　　天地间无形的威势瞬间将银袍制服们全部压入甲板，连头骨都化成极细的渣，海风吹着有种血液的鲜香。整个堡垒开始摇晃，从一角细细的化为粉末，有的地方像燃烧过的纸片，直接从舰体脱落飞向海面，轻的像一层稍有融化的黑雪。黑影子的手渐渐闭合，所有威压忽然凝固，庞大的补给舰像扭曲的钢板，不断的压折，内部气缸爆炸的闷响也被压制在舰中。

　　“所有人自大的以为低端的炼金术，融合在这软的像面皮的人类手中能有强大的力量，事实上一切都是笑话，人自己讲给自己的发展史。”

　　黑影子的手轻轻的摆了摆，扭曲的像一块庞大铁球的战舰，像镜子一样支离破碎，内部的火焰冲天，像一场迎接神旨的炫妙烟花。一块一块的铁片炸裂四散，有几块带着呼啸的风从零少槿身边划过，在飞出不远后，无声息的化作湮粉，仿佛从未存在过，没留下一点痕迹，被这天地彻底的遗忘在海雾里！

　　整片海域瞬间只剩黑影子站立的小块驱逐舰体，孤零零的伫立在空旷的海域里，这一带连雾都被分解，像蒙蒙青烟中的无间地狱。

　　“万军圣战，锁住命数的锁，封住灵魂的枷，尸骨与花，多如海沙。”

　　零少槿渐渐窒息，视觉模糊，仿佛身边的世界被剥离。

　　“是，来自……神……的问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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