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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篡改


  汤姆里德尔坐马车从霍格莫德小镇回来的时候,正一直不停的翻阅着手中的那本翻译过来的中国小说。他翻的极快,一目十行,那些晦涩的中国文字翻译成英文之后就好理解多了,但是对于汤姆里德尔来说,里面的东方文化才是让他无所适从,比如,那些精美的不像样子的食物——世界上真的会有人花这么大的功夫去折腾几道菜吗?他对英国贵族在食物上的讲究也略有耳闻,但中国无疑是到了一种严苛的地步,更类似于一种彰显身份折腾下等人的过场,他这么理解着。

  原来黛玉的父母这么早就离去了。翻着翻着,汤姆里德尔似乎知道了黛玉那对于她这个年龄来说过分成熟的原因——在一个贵族的庄园里,一个外来的孤身小孩儿,要活着,确实不容易。

  汤姆里德尔似乎能理解这种情绪——非常复杂。无人可信,无人可依,无人可诉。

  所以这幼稚的小女孩儿一面装着三分傲气一面却露出十分的脆弱。

  最矜持,最傲慢,其实内心最易被伤害。

  看来她在那个园子里过的也不是他想象的那么好,汤姆里德尔在心里感慨着。

  不同于黛玉,汤姆里德尔早已学会不去爱任何人,或者说,他从来没有学会过去爱谁。他习惯了自己的孤独和阴暗,习惯了孤儿院高耸的墙壁切割出的那一片几何形状的晦暗天空。

  拜工厂和火车所赐,那天空总是雾霭沉沉。

  孤儿院里,汤姆里德尔是个连教习嬷嬷都不喜欢的人,那个六十多岁的肥胖老女人会拎着衬裙对着他尖叫,让他远离自己以免遭到厄运——其实小汤姆只是想提醒她她的裙子绑带儿被她崩开了而已。

  汤姆里德尔第一次交到朋友,竟然是和一条青绿色的小蛇。

  那小蛇从墙根爬过来,不知道哪儿来的,汤姆里德尔叫住它,“你多大了?”

  小蛇吐吐信子,“三天。”

  “你父母呢?”

  “不知道。”

  然后小蛇就爬过来,盘绕在他身边,用自己尚且很嫩的爬满鳞片的皮肤蹭他,把他的手臂绕起来,晃晃脑袋,“你个子怎么这么大。”

  小小的汤姆里德尔笑了。“他们还说我是孤儿院里个子最小的呢。”

  可是这场景很快就被孩子们的尖叫给打断了,他们从门外看到这一幕,把手里拿着的面包和牛奶都砸向小蛇——砸向汤姆里德尔,甚至有女孩子被吓哭了。然后教习嬷嬷就来了,她也尖叫着,跑去找孤儿院的杂工抓蛇去了。于是汤姆赶紧用身子护住小蛇,小蛇冲着他吐吐信子就逃走了。

  从此之后汤姆里德尔成为孤儿院里最惹人讨厌的孩子。

  “他和蛇对话!他一定是个恶魔。”“他一定是叫那些蛇来咬我们。”

  最初,汤姆里德尔总是冷静的面对那些有意无意泼到他身上的牛奶和热汤,他和蛇的友谊让他成为孤儿院里所有大孩子们挑衅以证明能力的对象。他常常是鼻青脸肿的,而教习嬷嬷对此视若罔闻。

  到后来,那些欺负过他的顽劣孩子总是莫名其妙的出事,比如走路不小心撞到墙壁,比如半夜醒来发现自己被蛇和蟾蜍包围,比如突然被天上落下来的猫头鹰啄下一口肉。

  再后来,连欺负他的人也没有了。大家甚至不敢也不想提起他的名字。汤姆里德尔这几个字成为一个不能说的咒语,他本人也成为孩子群里的孤岛。

  十岁的小孩儿独自住一个房间,独自生活,沉默寡言,他原本有一双天蓝色的眼睛,那眼睛却变的仿佛翻不起浪花的深潭。

  汤姆里德尔不爱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包括父母。他只是想找到他们,那是他一直以来的愿望,至于找到以后,他或许会立刻的丢弃他们,对他们说出自己内心中深藏已久的恨与怨,或者什么也不说,只是冷笑着留给他们一个背影。

  他一定要这样做,就算他的父母向他道歉,就算妈妈真的有和他一样颜色的眼睛和头发。

  就算是——他们拥抱自己,然后给他一个家。

  一个——家?

  汤姆里德尔晃晃脑袋,继续翻手上那本小说。他想在回去之前看完它,这样他就能知道黛最后的结局,他很在意那个——如此善良又敏感清高的黛,到最后,是一个怎样的结局?

  她是报恩完之后就变回了那株仙草,回到中国神话里的天界去了,还是留在了人间,和那个叫贾的前神侍结婚生子了。

  翻到葬花那一段儿,汤姆笑了——这确实是黛能做出来的事情。他想象着黛拿着花锄埋葬那些可怜的花朵,穿着她漂亮的纱裙子,唱着歌儿,那场景一定很美。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他在几个小时里就把黛的人生给一览无遗,她的喜怒嗔痴和所有,此刻都被捧在他手里,一页一页的翻过。她穿了些什么裙子,想了些什么事情,发了些什么脾气,他一一的都领会在心里,就像领会那些复杂莫测的咒文,那些片段的描述一点儿一点儿的变成黛主演的戏剧,从他的脑子里浮起来,变成一张张图画,落花下,流水边,略施粉黛双目清明的黛,他想或许他终于可以理解中国画的美——大抵和黛一样,像是一片雾雨蒙蒙的深潭,和伦敦的阴霾不一样,那雾色里或许还飘着海棠和玫瑰的香气。

  黛就坐在那些亭台楼阁里,用她脆生生的嗓子,说着些他不懂但是很好听的话。

  她后来在书里得了一个外号,叫潇湘妃子。里德尔不懂潇湘这个词,看注释说是两条很美丽的河的名字,又说一位很喜欢流泪的王妃,把眼泪落到竹子上,让竹子也沾染上泪痕。

  这倒是很贴切,无论是说黛像河流里的水,还是像沾满泪痕的竹子。

  她确实就是那样。

  可越往后翻,里德尔越觉得自己的血要冷下来一些,就如同渐渐变暗的天色一样,就像在逐渐的结冰——直到翻到那一页,里德尔以为自己看错了,于是他又仔细的看了一眼——那字却依旧不变不改,明明白白的告诉他:黛死了,黛死在她心爱的人的婚礼那日,死在她的东方小楼阁和暖帐里。被几个侍女陪着——一道裂痕从里德尔结了冰的血液中裂开。

  黛死去了,死前甚至没说完遗言。

  书里的描述非常平淡,平淡的甚至有些绝情了,没有任何的煽情,就只是叙述,叙述这个女孩儿的死亡,就像只是死了株花草,和前面所有死去的女孩儿一样,甚至不肯多费些笔墨——可她不是其他的女孩儿!她是黛啊!

  “不……”里德尔举起手中的魔杖,对着书挥了一挥,那书里所有的文字都重新排列起来。

  然后他再翻开那一页——那结局依旧不变。于是他又施下了那个咒语,期盼能够改变这书里的字,前面所有的剧情都被他随机的篡改,她的父母不曾死,她也不曾到外祖母的府邸——可那一页的结局还是没有变更,她依旧死在自己的罗帐里,未说完最后一句话。

  “不。”

  里德尔说,正当他要再一次举起魔杖的时候,一双手拍上了他的脑袋。

  “汤姆,汤姆,你该下车了。”教授拍拍这个优等学生的脑袋,“大家都下车了,你是看书看呆了吗?”

  汤姆里德尔抬起头,原来是黑魔法防御学的教授,他连忙礼貌的行了个礼,抱着书匆匆的跑下了车。

  教授诧异的盯着自己失态的小小学生,记忆里汤姆是个稳重老成的孩子,他还没有见过如此慌乱的神情从他脸上出现过,大概是学到了什么新咒语吧,对小孩儿来说,这总是不可思议的。

  “黛,我回来了。”汤姆里德尔说。

  黛玉于是推开门,看到少年从门外走进来。

  “你今日去了你说的那个镇子了吗?”黛玉接过他身上的背包,挂在架子上。

  “去了。”里德尔对黛玉露出一个微笑。他控制着自己的表情让那微笑看起来无异于他一无所知的时候。

  “你办成你要办的事情了吗?”

  “办成了。”

  “那你可买到了写了我的那本书?”黛玉回头坐在对面那架床上,偏过头,认真的等待少年的回答。

  汤姆里德尔摇摇头。“我没有找到,巫师禁止买卖麻瓜的书籍。”

  他睫毛下的冰蓝色眼睛谨慎的窥测黛玉的神情,却发现她一点儿都没有起疑,只是摆弄着自己头发上簪子垂下来的流苏,说着,“我今天想自己翻翻那书,你猜我看见什么了?”

  汤姆里德尔抬起头,盯着眼前的女孩儿——“你说说。”

  “我怎么也翻不开那本书,一页都翻不开。”黛玉把手中艳红的琉璃珠子松开,那流苏在她的发间晃起来,像颗熟透了的樱桃。

  汤姆心里动了动,放松了一些。

  “你可以看些别的什么,以后我会把你带在身边的。”

  “真的?”黛玉惊喜的望着他。“太好了,待在这个地方,我也觉得闷的很。”

  “你没有出去走走吗?”

  黛玉摇了摇头,“外面都是生人,又见不到我,我若是出去走动,不就真的和鬼魂似的了吗?”她脸上露出一个娇俏的笑。

  他们正说着话,窗外突然传来敲打窗子的声音——但斯莱特林学生的宿舍在地下,窗外是湖水。

  于是汤姆里德尔将黛玉挡在身后,指了指床,让她钻进那些绿色的帷帐,然后举起魔杖,走近了窗子。

  汤姆挥开了窗帘,“荧光闪烁!”

  窗外幽深的黑色湖水亮起来,几十条小小的银色的鱼在窗外游动着,突然变成了一封贴在窗外的卡片,那上面只写了三行字。

  致斯莱特林的汤姆·里德尔:

  或许你在找什么东西,我希望你能和我见一面。

  你的变形学教授,阿不思·邓布利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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