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分析局势
时到黄昏，君瑞和李承武大步流星的前后进入院内，躺在长榻上小寐的卫烟罗，听到院外响声，缓缓坐直身子，将覆在身上的轻裘掀开，起身下榻。
君瑞轻启门扉，进入屋内，恰巧看到这一幕，大声嚷道：“别动！”唬得身随后进来的李承武猛然站直身子。
卫烟罗看着疾步如飞跑到面前的君瑞，无奈的笑道：“没事的，四轮椅就在榻边。”
君瑞眉头轻蹙，不容分说地抱起卫烟罗，轻柔地放在椅上。屈膝蹲下身，温柔的帮他揉着双腿。
“不许，稍后膝盖又会疼痛，晚上又无法安睡，素心呢？怎么没在屋内？”君瑞略带怒意道。
“我让她去泡茶了。”卫烟罗柔声解释。
“你身边不能缺人，我让钱伯挑选几个丫鬟过来。”君瑞起身正欲出门吩咐小厮，却被一只纤弱的手拽住衣袖。
“不用了，二哥不喜欢太多人。”卫烟罗摇摇头，淡笑道。
“好吧！”君瑞见他执意如此，挑了挑眉，无奈叹着气。
身后的李承武尴尬笑道：“两位公子真是兄弟情深呀！”
话音刚落，李承武突然心中一寒，发觉君瑞目光冷漠的看向自已，好在此时素心捧着茶钟进来。
李承武如释重负地走至几案前，端起茶杯，猛啜一口，稳了稳心神，如今，李承武终于了然，“宁愿得罪少主，也不能冒犯少主二哥。”
君瑞将卫烟罗推到书案前，在他身边席地而坐。端起案上的茶杯，轻吮一口。
“李先生，请坐下喝茶。”卫烟罗轻笑道。
李承武躬身一礼，撩衣坐下。
“李先生和瑞儿一同过来，是有何事吗？”卫烟罗询问道。
李承武正欲笑话，君瑞抢先截住话头，抬头一仰，笑嘻嘻道：“二哥，京城发生有趣的大事了。”
君瑞左贤王府三公子，从小便与京城贵胄，侯门公子厮混，京城哪处有好事，必定少不了这些贵公子的身影，能引起他兴趣的事，必定不会无趣。
卫烟罗揉了揉君瑞的头，充满好奇的神情笑道：“哦！什么大事能让三弟觉得有趣。”
君瑞见卫烟罗铙有兴致，笑眯眯道：“魏国，周国，吐谷浑国的使臣今日到京城了。”
卫烟罗笑了笑，淡淡道：“陛下大寿，各国派遣使臣恭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君瑞挑了挑眉，故做神秘继续道：“但有趣的是党项国也派遣使臣到京城了。”
“嗯！”
君瑞见卫烟罗镇定自若地淡淡应首，顿时感到心情受挫，一脸幽怨的垂下头。
李承武见状，插言道：“虽说两国暂时休战，但仍两军对峙，党项国此时派遣使臣，恭贺陛下寿诞，还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君瑞顿时来了精神，嚷道：“对呀！二哥不觉得奇怪吗？”
卫烟罗悠悠然道：“也许是来议和的。三弟对此事感兴趣？”
君瑞见卫烟罗看向自己，立即摇摇头，斜了一眼端坐对面的李承武，“是李先生感兴趣！”
李承武闻言微怔，随即会意，呵呵笑道：“是的，承武感兴趣，特意跟随三公子一同前来，凑个热闹。”整了整衣袖，继续道：“不过此时议和的可能性不大。党项国的铁骑是不容小觑的，当年英明神武，文韬武略的左贤王也曾吃过亏。而且就现在的战争局势来看，明显是他们占上风。”
卫烟罗感兴趣地看着他，笑道：“李先生对此颇有见解。”
李承武摆摆手，笑道：“承武不敢。党项国如若不是议和，但也决不是恭贺寿诞那么简单，承武对他们此行的目的挺好奇的。”
卫烟罗微微点点头，道：“兵法有去，因利而制权，无利不往，陛下此次寿诞庆贺三天，这三天可以发生很多事。”
君瑞失声惊道：“难道他们要刺杀皇伯伯？”
卫烟罗宠溺地捏了捏他的脸，笑道：“不会。”
君瑞摸着刚被卫烟罗捏的脸颊，笑嘻嘻道：“那就好！”
李承武暗暗地斜了一眼君瑞，暗忖道“少主这装傻充愣的本领，真是练到如火纯青的地步了。”
李承武定了定心神，笑道：“跟随陛下的神策军统领孙霸，他的武功可是出类拔萃的，罕有敌手。就算是刺杀，也不会成功的。”随即垂下头略想，猛然抬头看着卫烟罗，惊道：“难道党项国意在大司马卢朗？”
见卫烟罗并不言语，只淡淡的笑了笑，李承武大跳起身怒道：“如若真是这样，只怕蜀郡......”
卫烟罗赞赏着点点头，冷笑道：“此次据守蜀郡的将领，是大司马卢朗的独子卢永兴。”
李承武重新坐下，叹着气道：“可惜党项国虽小，兵力却不弱，这是大司马没有料到的，据说此次出动五万兵马，却被党项国两万兵马打得不敢出城迎敌，如若党项国以卢永兴性命相要挟，只怕爱子心切的大司马真做些不轨之事。”略一想又道：“不过卢朗已官居大司马，在朝中帮卢永兴安排差事，也不是什么难事，怎么想到让他领兵打仗？”
“大司马想要的不仅仅是官位，而是兵权。”卫烟罗解释道。
李承武了然地点点头，“党项此次点役目的在于益州，如若党项占据益州，依靠蜀郡天险，形成天然屏障，此后就不用担心东面防守。只是大司马能说服陛下割让益州求安隐吗？”
君瑞猛然站起身，义愤填膺道：“皇伯伯不会同意的。”
卫烟罗柔声安慰道：“不会的，就算陛下同意，二哥也不会让他发生的。”
李承武缓缓起身，在屋内踱着方步，陷入沉思，良久才道：“范阳卢家是百年士族大家，根基颇深，与琅邪王家，陈郡檀家并称京城三大士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当今王皇后便是琅邪王家长女，朝堂大多官员都出自这三大家族，如果联名上书，只怕到时候也由不得陛下了。”
君瑞担忧的看着卫烟罗，眉头轻蹙，着急道：“二哥。”
卫烟罗安然一笑,“别担心，回去休息吧，二哥也有些乏了，明日还要进宫朝贺，可不能殿前失仪。”眼眸微微一转，“先生见识渊博，深谋远虑，明日还望先生陪同我们一同入宫，还望先生不要推辞。”
李承武移步上前，忙拱手道：“公子说笑了，承武愧不敢当。”
卫烟罗笑了笑，向后倚着椅背，眼睫低垂，纤弱的手拂着额头，沉吟不语。
君瑞见状，低声道：“二哥，好好休息，瑞儿出去了。”
卫烟罗淡笑着点点头，君瑞慢慢地走出屋内。
李承武在门口驻立不前，蓦然转身，移步上前，拱手行礼道：“公子对三公子的爱护，承武深感倾佩，但身在这是非之地，又岂能真的一尘不染，承武觉得让三公子知晓权谋之事，才能更好的明哲保身。”
卫烟罗唇边扯出一抹浅笑，眼眸却平静无波，“劳烦先生为家弟担心，但三弟我会保护，就算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我也在所不惜。”
李承武闻言，心头一惊，“是承武多言了，还请公子莫要见怪。”躬身一揖，退了出去。
君瑞驻足门外，听到屋内的谈话，心中百感交集，眼眸有些微润。
李承武走到君瑞身旁，低声唤道：“少主。”
君瑞摆摆手，冷着脸走了出去，行至雪梅阁较远处，语调冷漠道：“卢永兴，就算他活着回来，也派人杀了。真会给我二哥找麻烦。”
李承武嘴角抽动，无奈上前，笑道：“少主，江湖人不能涉入朝堂之事的。”
君瑞侧过身，咬牙切齿道：“不会派人暗杀吗？”
李承武弱弱回应，“是!”
“另外，派人通知党项国的野离怡，明天我要听到双方再次交战的消息，他不做点什么，我那么多银子就白花了。越早交战以我大哥回京越有利，大哥回京了，二哥就不用这么劳累了。”君瑞抬头凝视着雪梅阁，唇角上扬，眼底尽是暖意。
李承武无奈苦笑，敢情少主还是为了二公了，察觉一道寒光看向自己，李承武重重地点点头，示意赞同。
君瑞满意地拍了拍李承武的肩膀。
雪梅阁内，卫烟罗执笔疾书，将书信封好递给身旁挑灯剪烛的素心。“飞鸽传书给蜀郡的常延，
让他依计行事，另外通知雪影，日夜监视党项使臣。”
素心垂首领命，转身招了招手，屋内黑暗角落里走出一黑影。垂首躬身接过信，瞬间奇异诡谲的消失了。
素心回到卫烟罗身旁，只见他俯首低眉地盯着自已的双手，苦笑道：“从此以后，这双手将染满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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