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七章 父亲老了。
就在这时，罗玲满是激动的声音突然传来：
“小天，快进来，你爸醒了。”
起身，揉了揉有些红的眼眶，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在脸上堆满了微笑后，叶天这才迈步匆匆走进了病房。
一进房间，叶天就听到了罗玲的笑声。
到了这一刻，罗玲的心情才算是彻彻底底的放了下来，之前虽然医生已经说过手术很成功了，但叶明只要不醒，罗玲的心就不会安心下来。
此时，醒过来的叶明正看着罗玲，很勉强了抽了抽嘴角，表示自己也在笑。
说真的，他自己也以为自己闭上眼睛后，就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所以，此刻醒过来的叶明，是真的很开心。
有一种从鬼门关走回来的庆幸。
只不过，当他的目光瞥向走进来的叶天时，眼中的欣喜一下子就全部消失了，化为了蓬勃的怒气，原本平稳的呼吸更是一下子急促了起来。
“小天，你过来，我有话问你。”叶明根本没掩饰语气中的不满。
“爸，我也有话想要对你说......”叶天低着头，无精打采的说道。
“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你想跟我说，你又要去打什么电子竞技？你去啊，滚去打！”叶明根本不给叶天说话的机会，怒气冲天的吼道。
“不是，爸，你能听我说吗？”叶天一脸苍白的解释到。
”你的那一套我已经听得够多了，我不想听了，你想去，就滚去打！从今以后，我没有你这个儿子！”叶明的身体都因为生气而颤抖着。
罗玲被这父子两瞬间剑拔弩张的气氛给吓坏了，特别是叶明那副激动的样子，让她忍不住想起了早晨生的事情，这让她刚刚才放下的心再一次提了起来。
“老叶，别生气别生气，医生说过了，你不能有太大的情绪变化，你听听儿子想要说什么啊，说不定他是要改呢？”罗玲一边努力帮着叶明抚摸着胸口，一边苦口婆心的劝道。
叶天也在一旁不停的说着好话：“对啊，爸，这次我不会了，真的不会了，你别生气，别生气，你不能有太大的情绪变化啊，你的手术才刚刚做完，别生气了，别生气了。”
然而叶明的怒气不仅没有因为罗玲和叶天的安抚而平息下来，反而是更加暴躁了：“他？哼？他能有什么好话来说？就这样的儿子，我就算今天不死，也早晚有一天要被他气死！这样的儿子，我宁愿不要也罢！”
叶明仿佛是对叶天极度失望了一般，口中的话，简直比刀枪剑戟都还要来的伤人！
因为刀枪剑戟伤的只是身体，而叶明的话，伤的却是人心，叶天的心。
一时间，就连罗玲都有些听不过去了，言语中满是责怪：“老叶，你这话说的太过分了！”
“过分？我过分？”叶明怒不可止：“他是怎么样答应我的？他是怎么样做的保证？”
“可笑我还真以为他每天就是在努力学习，要不是今天早晨我偶然间看到了一张图片，我还真的要被他当成二愣子骗一辈子了！”
见到叶明说到这个，罗玲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胸口起伏的喘了几口粗气，叶明看也不看叶天，闭着眼睛，无比冷漠的说道：
“你走吧，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随着叶明的这句话出口，病房间里的温度都似乎一下子了低了下来，冷的让人颤抖，冷的让人根本感觉不到丝毫的温度。
叶天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叶明，看着叶明冷漠的说出这句话。
忽然间，叶天觉得好气又好笑。
又是这句话，又是这句熟悉的话。
上一次，他要去打电子竞技的时候，叶明不同意，他和叶明大吵了一架后，叶明就是说出了这句话，而这一次，叶明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只不过，叶天知道，这一次，自己已经不能任性了，即使叶明根本不了解情况，即使叶明说出了如此难听的话语，可他也不能任性了。
因为，躺在病床上的是他的父亲。
他真的不想再让父亲去鬼门关前转悠了。
所以，叶天做出了一个让罗玲瞪大了眼睛，让叶明都忍不住嘴角抽搐的动作。
“砰——”
叶天的膝盖，结结实实的撞击在了医院那冰冷的地板上，出了一声骨头和硬物撞击的闷响。
“爸，我不打了，真的不打了，我错了，爸，你别生气，真的别生气了，医生说了，您不能再生气了，以前都是我的错，好不好？爸，你别生气了。”
“电子竞技，我不打了，以后我一定安心学习，再也不去打什么电子竞技了，可以吗？”
“爸，只要你不生气，以后我都听你的。”
叶天低着头，语气哽咽。
叶明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这一次是真的！真的!爸，只要你不生气，我什么都能做！我什么都愿意做！我一定考上一个好大学，我一定让你满意，你要好好活着，你要健康的活着，你要长命百岁”
“以前是儿子不懂事，以后儿子绝对不会再让你生气了。”
“儿子真的愿意放弃电子竞技。”
这一刻，跪在病床前的少年，泪流满面。
没有人知道，这一刻少年的心中究竟有多痛。
一边是他梦想并为之付出了无数努力的电子竞技，一边是已经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圈的老爸。
到底是该勇敢的追求自己的梦想，还是应该以亲情为主，放弃自己的梦想？
这个问题对于多少生命走到了尽头，阅尽了人间沧桑的老人来说，都是一个接近无解的问题，更别说，此刻这个问题还是压在了一个年纪很小，思想很单纯的少年身上。
只不过，很多人做不出这个选择，但眼下的这个少年却做出了选择。
他选择的是，牺牲自己的梦想，成全亲情。
这个选择，究竟是对是错，叶天不清楚。
但他知道，父亲的鬓角，已经悄悄有了白头，父亲的肩膀，已经不再如同过去那样宽厚，父亲的双腿，也不再如同过去那样有力了。
父亲。
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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