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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二十一章·杜衡公子(上)


  老翁老妪本以为难逃一死,却见眼前不知何时落下一片剑影,片刻之间十数恶兵无不横死当场,夜色所余,不过一位十八九岁少年人持剑而立。

  老翁不知这少年由何而来从何而至,更不知他是怎么在一瞬间打倒了那么多人,立时惊得如见天人,惶恐不安地抱着幼孙伏在地上拜道:“这,这是神仙显灵了,谢谢救苦救难的神仙,谢谢救苦救难的神仙......”老妪面上回过血色,也立即拉着小女孩的手施礼拜谢。

  子宇忙将老翁一家扶起,言道:“我不是什么神仙,您们莫要这般说了。”

  老翁老妪各自疑惑地看着子宇,似乎仍是不可置信。

  老妪身边的小女儿始终没有说话,只是一眨不眨地睁大一双大眼睛望着子宇,子宇看见小女孩儿可爱,心中却立时想起寒雪,不觉暗自伤感:“我若是神仙,又岂会失了寒雪,让她为恶人掳走。”于是他叹了口气,平静地道:“这世上哪有什么神仙,我和您们一样,都是普普通通的人。”

  老翁见子宇神色黯然,慌忙道:“义士切莫自谦,我们还该多谢义士救命之恩,只是尚不知义士……”

  子宇道:“路遇不平,自当援手,实是我心意为之,您们不要挂怀。喔,对了,这些人身披铠衣,倒也不像是些寻常盗匪,他们都是些什么人,为什么要伤害您们?”

  老翁神色一紧,言道:“这些人都是荆越兵,听说慕辛王城正在打仗,呃...现在不仅王城,慕辛哪里都有荆越兵,各处都在烧杀抢掠。我们,我们本是种田村户,只因连日连夜地逃难至此,想在这山脚歇息,不料又见到这些人,幸亏,幸亏遇到义士,不然……哎……”

  子宇听了怔了一怔,心道:“如此说来,竟是慕辛发生战事了。”便从身上取出一包药物,向老翁道:“两个孩儿实是可怜,您又受了伤,好在这还有些创伤药,敷上之后伤口便能渐渐愈合。您们不如从此向西而去,若能寻得船只北渡长河,到那轩辕之地,或许就能躲过战乱了。只是此地不宜久留,我还有许多事务,恐怕不能再帮上您们什么了。”这创伤药是乃是子宇离开轩辕时所带,只因他一直没有受到过什么严重的刀剑外伤,再加上平时偶有些小伤口也没舍得用过,故此才一直存留至今。

  老翁蒙受大恩,已难回报,怎好再收受子宇贵赠,但他眼看两个孙儿吃苦受罪生存艰难,若是自己伤重不治,往后更是不堪设想,终于含泪接受,再将子宇千恩万谢过,方才告辞离去了。

  虽然老翁一家四口已经消失在夜色之中,但子宇心中却是思绪如涌,久久不能平息,他一直想着:“寒雪尚在不可预测的危险之中,一刻也耽搁不得,我必须去救出她。”但转即心中又是止不住地寻思:“荆越竟已攻打到了慕辛王城,想来慕辛王国已是危在旦夕之间,而那位慕姑娘又是慕辛王姬,如此她和风大哥必然也是深处危难之中了。”

  又想道:“昔日轩辕有难,风大哥与慕姑娘曾不远数千里来救,而今风大哥和慕姑娘蒙难,我身在慕辛之国,又怎能坐视不理?况且寒雪下落难知,一时也寻查不到,眼前之际,我当去一趟慕辛王城,如果风大哥和慕姑娘已经逃出,那便最好,如果他们受困其中,我也该当尽全力救出他们。”

  月光之下,子宇望了一眼手中之剑,荆越铜剑虽不为长,但剑身铸得甚宽,沉甸甸的却也顺手。他当即运力一震,铜剑之上血渍尽落,心道:“不如就凭此剑,到慕辛王城中闯一闯荆越兵营。”思虑及此,子宇将铜剑垂在腰间,便即离去。

  长河东去,流经蔚山之谷,形成蔚湖,慕辛王城便是坐落于蔚湖一畔,子宇虽未去过慕辛王城,但也知其大概所在。当下他回望离开紫霞山的路程,便知长河已然在前方不远,只需到了长河,然后沿河而下,就必能到达慕辛王城了。

  子宇拿定主意,便不作停歇,暗夜疾行,不多时果然听到了浪涛翻滚之声,显然已到了长河岸边。

  他这一昼夜奋力疾行,功力外散,浑身燥热不已,便前往长河岸边,捧起河水来濯洗面上汗水,一时掬水月在手心,满是清凉意气,说不出的舒服。正在此时,左侧隐隐有异声传来,子宇放眼一望,竟似是有浩大的船队顺江而来,他心中一惊,迅速隐没于岸边深草之中,屏住呼吸,静待来船。

  夜间月光氤氲,光线并不为好,这些船只却仍行驶极快,须臾来到近处,只见竟是浩浩荡荡数十艘巨船。如此规模显非寻常商船所能比拟,子宇惊异之下,不由忖道:“长河上游怎会驶来这么多船舰,莫非是我们轩辕联盟得知慕辛危难,发了这些兵船过来?”

  想到如此,子宇心中涌起激动之情。此时船队已然近在眼前,只是这些船舰并没有打起明亮的灯火,因此旁人无法看清首船是何旗帜。

  子宇运功目上,略一审视,见船旗上绘得是一把弯刀,心下剧震,暗想:“按照老翁所说,慕辛正在与荆越交战,但这些西域之人怎么也抢过来了?”眼见情形大为不妙,子宇在草丛中横移数丈,随即弹足跃起,穿过一片密林,径直往东而去。

  此时正是夜半,子宇深知自己必须抢在西域人之前,赶到慕辛王城,否则等到这些西域船舰开到蔚湖,再想要救出风大哥和慕姑娘更是难上加难了。

  约莫行至寅时,天将黎明,正是夜色最为黑暗的时候,子宇连着翻山越岭,又跨过数座峰头,终于到了一处山湖相间的地方。他得以喘了一口气,若如所料不错,这便是蔚山和蔚湖了,那么慕辛王城便在附近,推算路程,西域船队顺水来到此处,最快也该是入夜之时了。子宇心头略宽,只觉疲惫难当,随便捡了一处草丛,决定小睡片刻,待拂晓之时,他便起身赶赴慕辛王城,查探情形。

  子宇合上眼睛不久,恍惚之中忽闻得打斗之声,蓦地一惊醒来,只见天色微亮,前方不远处树林中正有两人激斗,旁边还有数几人影围聚一起,神情专注地看着他们。

  那相斗的两人,一位约有二三十岁年纪,灰白衣衫,长剑挥洒间,颇有风度,而另一位年纪略长,但身形精干,酱色衣衫,正将手中一杆双刃铲舞得赫赫生风。他两人剑来铲往,不仅俱是武功精绝,辗转闪挪,身法亦各有妙处,一时斗得难分难解。

  子宇乍睡初醒,思虑还有些不甚清朗,当下心道:“这慕辛王城近处,怎会有人殴斗,莫非这些人是从荆越而来的武士么?”正惊疑之时,突闻得“铿”的一声锐响,那灰白衣衫的年轻人长剑抵住双刃铲,运力一弹,竟是以柔克刚,将对方双刃铲直接挑飞,随即又划出一剑,剑锋封锁住了那酱色衣衫人的脖颈。

  这时旁侧围观的四五汉子立即拍掌喝道:“杜衡兄好剑法,擒住了这恶贼!”子宇这才知道那手执长剑的年轻人名叫杜衡,只听他向对手道:“丁如流,你罪行累累,害人无数,对付你这等穷凶极恶之人,本不须论什么礼节,但如今你我单打独斗,你也是输了,你既事到临死,却还有何话说?”

  丁如流听了这些指责,却硬声硬气地道:“我平生虽多行杀掠,但那些人不是损公济私的贪赃枉法之辈,便是抽刮民脂的富贵不仁之人,我这么做也算是铲除奸恶替天行道,又有何错?”

  旁侧一位头发稀疏长着络腮胡须的大汉闻他此言,立即怒喝道:“放你老子臭屁,杜衡兄堂哥嫂一家都是安分之人,照你这么说,他们也是坏人了?”

  丁如流神色一紧,面颊微颤,只好默不作声。

  杜衡手上剑锋一沉,言道:“如今慕辛大敌当前,家国危亡,民众流离失所,你却趁着百姓逃难,抢掠他们钱财,如此行径比之荆越贼人亦为不如,又作何解释?”

  丁如流道:“杜衡兄长,我这人愚钝,你确实点醒了我,我,我干这行当,不免会有些小错,这确是不该。但如今慕辛国情确如杜衡兄长所言,朝堂昏庸,强敌环饲,众生流亡,凄苦惨绝……我知杜衡兄长正在组织抗敌义兵,若杜衡兄长不嫌弃,我手下还有些钱财,倘若用来发展壮大义兵,击退强敌,到时不知道能够挽回多少百姓流亡之苦。这些钱若能用在慕辛百姓身上,确实理所应当,请杜衡兄长念及我这番诚意,给我一次恕罪的机会吧。”

  子宇心道:“原来这些人是慕辛民众自行组织的义兵,只是他们才寥寥数人,欲要对抗如荆越和西域这样如狼似虎的强大势力,只怕是以卵击石了。”当下屏住呼吸,只盼他们能说出一些关于慕王姬的下落来。

  杜衡听了丁如流一番话,顿时手上长剑一缓。

  那络腮胡须汉子见杜衡面现沉吟之色,紧忙道:“杜衡兄,我们好不容易抓到这恶贼,怎能就此放过了他?再说您哥嫂一家的大仇,此时不报,还待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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