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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八章·命里难关(中)


  章医师又道:“医治这位风公子之疾,我本无意承揽。只是慕王姬对她这位朋友一片情深,此番我又是受慕王姬之请而来,倘若治不好这位公子之症,便是辜负了她的心愿。请王后听我一言,巫医向来害人,万万不要将风公子托付于那卞桑。”

  吕吉闻言正要发作,慕辛王后已先他怕案而起。

  慕辛王后听那卞桑之言能七日医好风一羽,本自心中大悦,此刻却见到章医师直言进阻,顿又想起夫君身故之痛,不由得再次把一腔怨怒迁到章医师身上,她大怒道:“住口!来人,把他给我轰出药房去。”

  数名兵士应声进来,正要去拖拽章医师,慕青南道:“你们放开章伯伯。”几名兵士方才住手,似要等着慕辛王后裁断。

  慕青南向王后道:“母后,章伯伯是我请来,他如今已年老体弱,怎能经得住兵士驱赶,就请青南来送章伯伯回去吧。”

  慕辛王后脸色很差,垂首不言,然后便点了点头。

  慕青南挨到风一羽跟前道:“风大哥,你要小心那位巫师。”

  风一羽道:“你放心送章伯伯走吧,就算有一百个卞桑,我也自能应付。”

  慕青南相信他有这些本事,便扶起章医师,辞过王后,离了南药房。

  长司傅吕吉道:“王后,您以为这……”

  他话音未落,慕辛王后便道:“好,卞神医,既然你说七日能治愈风公子,我就许你七日,将风公子医治痊愈,否则,你可要小心你的罪名。”

  那卞桑当即拜了一拜道:“谢王后恩准,王后大可放心,七日之内,风公子必能痊愈。”

  慕辛王后来到风一羽和卞桑面前道:“风公子,还望你能配合这位卞神医。”然后她走了几步又道:“七日之期并不为久,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带着一行人便离开了。

  之后,长司傅和那巫医卞桑也一道离开了,诸位医官、医师见那卞桑虽获得了医治风一羽之权,却也不留下察看风一羽病情。几人相顾无言,不敢多说什么,也自散去。

  风一羽见他们都走了,默默地呆在南药房中,看着窗外夕阳落下西山。

  夜幕时分。

  司卫府一侧,吕吉宅院。

  卞桑刚刚离开,吕吉的大管家便凑上前来,他对吕吉道:“司傅大人,这个卞桑只是一个山野术士,能行吗?”

  吕吉并未答话,他背过身去,北望夜空,暗暗想道:“若他真能医好风一羽,如此便是我大功一件,我吕吉在慕辛的威望便能更盛一分;若他只是徒有虚名,出了岔子,如此便一了百了,对我来说,亦不失是大功一件。”继而又暗自得意道:“也难怪世事多有变迁,唯独智者自有其道。”为风一羽医病,实乃一个进退双赢的机会,当此大乱将生之世,他岂能错过这般智举,想到此处,不禁嘴角含笑。

  此后一连数日,那卞桑一直在南药房中作法驱邪,但要那卞桑炼出些“灵丹妙药”给风一羽,风一羽却弃若敝履,一概不用。

  风一羽只是端坐于南药房中,淡然自若,既不理他,也不看他,任由他喷火生烟,整出那些炫眼撩目的花样。不过对于慕青南来说,却又有不同,她倒是少见这般奇异花哨的表演,只觉比在街上看那伶人耍猴还要精彩。

  这日已近天晚,吕吉请卞桑至他府院里作客,席间吕吉问道:“卞神医,此时已有五日过去,不知风一羽的病情医得如何了,你可已有妙法?”

  那卞桑闷道:“风一羽所中邪术,经我日夜作法,已为我驱得所剩无几,只差最后一着即大功告成,可他甚不配合,我也没有办法。”

  吕吉关切地道:“何为最后一着?”

  卞桑颇显高深地道:“司傅大人,你当知邪祟属寒,其性为水,若依辟邪而论,当属黑狗血最有奇效,这黑狗之血乃是至阳至燥之物,最能驱除阴寒邪气,只需将我所精心制取的黑狗之血灌入那风一羽腹肠,必能立奏奇效,让风一羽即刻痊愈。可他几日来竟将我精心炼制的灵丹妙药连连抛掉,这黑狗之血也定不会服用。”说到此处,不禁唉声叹气起来。

  吕吉双掌击鼓,他道:“好,好,卞神医果然医道高卓,听您一番论断,我亦深有信心,至于那风一羽不肯服药之事嘛,倒也不难。”

  卞桑连忙道:“万望司傅大人指点。”

  吕吉让他过来,从袖中取出一包药粉递在卞桑手中,在他耳畔轻声念了几乎话。

  卞桑听后大喜道:“司傅大人实乃妙策,山人佩服之至!”

  他当即便离了吕吉府院,来到南药房庖厨处。

  南药房庖厨的仆人们一看是卞神医来乐,连忙向他施礼。

  卞桑道:“今晚给风公子的餐饭都做了什么,做好了吗?”

  厨中仆人答道:“风公子不喜荤食,所以今晚照例做了粟粥,还有一些蔬菜,已经做好,正要给风公子端过去呢。”

  卞桑道:“你们都让开,我来检查一下,风公子体质虚寒,若是饮食上出了问题,小心你们的脑袋。”

  几名仆人惶恐应诺,连忙让身。

  这卞桑揭开火灶上的那青铜小鬲,里面果然煮的是粟,他手速极快,只一抖,便将那包药粉全部倾倒了进去,厨中几名仆人,自是没人能够看见。

  卞桑回过身来,看到几名仆人还自低手埋头,很是紧张,他笑道:“都给我好生侍候着风公子,知道了吗?”

  几名仆人连连应诺,卞桑这才走了。

  当晚,仆人们端来晚饭,轻轻置于风一羽案上,道了一声:“饭菜已好,请公子慢用。”小心退下了。

  慕青南平时都和江婆、英儿、杏儿一起吃饭,今日她在南药房中见那几名仆人下去了,对风一羽道:“风大哥,你这几名伙计,对你倒还挺恭敬地嘛。”说完去看那饭菜,不禁嫌弃地道:“怎么又是这般清粥淡菜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慕辛多亏待客人呢。”

  风一羽道:“难道你不爱吃,就认为别人也不爱吃么,这一点我可是无法苟同。”

  慕青南道:“那倒是,不爱吃肉,偏喜欢这口清汤,谁又能管你。”言毕她又道:“我走了,我还要置办些老人家喜欢的礼物去看看章伯伯,母后不让他给你治病,他最近情绪也不太好。”

  风一羽道:“嗯,你快去吧,我这边不需你费心。”慕青南便起身走了。

  风一羽见他走了,便拾起碗筷,吃了一些青菜,然后端起那碗粟粥也一并喝了。

  及这碗稀粥下肚,风一羽便隐隐觉得似有不对,今晚这粥口感比往日更涩了些,他一瞬意识到这粥可能有问题时,已然为晚,只觉头脑一阵眩晕,昏昏沉沉再无精力,片刻后就伏在案上,失去了意识。

  月掩星疏,夜幕晦暗。

  南药房前值门的侍卫们都已经不住困倦,频频打盹,卞桑的身影此时突然出现,侍卫中尚有一名清醒的,看到卞神医来了,连忙同他打了个招呼。

  卞桑便手持一碗狗血,轻脚轻步地来到南药房内。

  他见风一羽果然睡熟,即用手端着他的下巴,将那一碗黑狗血全部灌了风一羽腹中去。

  这一碗狗血下去,卞桑打算就此离开,待风一羽翌日醒了,再来查看他的情形,若是运气好的话,自此他便能光宗耀祖了,再也不用在山林之间饱一顿饥一顿地靠辛苦骗人来谋生了,想到此处,心中不禁暗暗得意起来。

  此刻他又回头望了风一羽一眼,药房内室不比外面,里面更是漆黑模糊,及他望到风一羽处,不禁吃了一惊。

  只见风一羽口鼻眼耳中突然泛出红色的奇异光芒,然后又似喷出了一股鲜血,手脚也动了起来,很快风一羽已站起身来大喊大叫,继而又满地打滚,似乎正经受地狱般折磨。

  那卞桑手中见惯死生之事,知道事有不妥,连忙夺门而出,就要逃跑。

  南药房门外披甲侍卫们都听到药房中大有异动,正要进来,那卞桑已撞开房门,拔腿拼命逃去,当下药房前的甲士便分成两拨,一拨去追那卞桑,一拨进去南药房内查看情况……

  翌日,慕辛王宫确实已乱作一团。

  慕辛王后才离了南药房,她听闻前往追踪卞桑的兵士们已经回来,忙又来到慕辛大殿上,宣见他们。

  殿中几位甲士灰头土脸,身上也是血迹斑斑,他们伏在殿中道:“那卞桑逃跑后,我们一路紧紧追赶,一直追他到遥河边上,本是要将他生擒活捉,可未料那卞桑妖法甚是厉害,一挨近他身,便是火焰毒烟,还没捉到他,就先自折了两个兄弟。但属下深知万万不能让他逃了,最后无奈之下,只好挥使兵刃,几人一拥而上,将他扑死,并把他的尸首拖了回来。”

  说完两名甲士便抬来一具血肉尸首,慕辛王后身边的几名侍女见到此景连忙掩起口鼻。不过这尸首头脸部倒还能辨认,众人一看,果然是那卞桑无疑。

  慕辛王后也难忍一阵血腥污浊之气,当即皱眉道:“赶紧抬将出去,扔了野狗坡上去罢。”几名甲士慌忙领命把那尸首抬了出去。

  沉吟片刻后,慕辛王后终于道:“来人,将司卫府长司傅吕吉给我请过来!”几名甲士领命之后,正待要去,慕辛王后又道:“慢着,你们进去吕吉府宅前,先去通知一下少司傅谈倚,让他牵制司卫府兵权,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调遣兵士。”

  几名甲士应诺而去。

  许久之后,一名甲士惊慌失措地跑来禀道:“王后,大事不好了,我们的人手在吕吉府中搜了一遍,仍没有发现他,吕司傅他已经跑了。”

  慕辛王后震惊道:“什么?他跑向哪里了?带了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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