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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金鸂鶒


  这丫头性子矜持,嘴上守得更紧,既都答应了,还偏要说什么就帮一次,难道明日还叫自己再去找别人不成?

  就算是假作夫妻,也该有个为人妇的样儿,哪有不服侍自家官人起居更衣的道理?

  当然,这话杀死也不敢说出来,只能暗地里做个寻思罢了,想着且由她这般说,以后日日里缠着,有了头一回,定然便有第二回,天长日久,耳鬓厮磨,不怕养不出她这惯性来。

  于是也笑了笑,面上刻意忍着,不露出过分得意之色,便挺起身子,坦然立在那里伸开两手,由她提着那青色贮丝官袍披上肩头,左右抻开袖子,方才开始结束。

  这腰肋、腋下的倒还好说,肩头上就有些不便了。

  夏以真也不消他说,自己便伸手过去,帮他扣起了攀带。

  美人当前,素指芊芊,秦霄嗅着那股淡雅的馨香,心头不自禁地一荡。

  他只怕着了行迹,不敢多去瞧那双玉手,借着腰间系带的当儿垂过目光,朝她胸腹衣裙间瞄。

  如今春时将尽,地处东南,除早晚以外更是暖意熏人,薄袄早上不得身了,她今日穿得竟是当时在应天府初见时那件白色衣衫,外套水色褙子,瞧着依旧是清新俏丽,只胸前那一片略显有些紧绷。

  他才看了两眼,心头便响鼓似的砰跳起来,耳根处一片胀麻麻地发热,手上都有些抖了,好半晌才心虚地移开眼,目光继续下移,落在那未曾曳地的长裙上。

  褶裾层层,随她身子轻颤,如穗如苏,那一片醉人的胭红像沁着水,才映入眼帘,便像化进了心坎里,眸子再往下瞥,便见裙地间不盈一寸的缝隙中微露鞋尖窄窄,绣的是翠郁香兰……

  他不是没瞧过绣鞋的样子,可这般定定地看还是头一次,面红耳热之下,不自禁地便想起那对套在里面的纤白玉足来,登时更是心跳加速,怔怔出神。

  夏以真那边扣好了肩头攀带,抬起头,看他呆愣愣地低着头,面色泛红,神色怪异,先是一奇,垂眼就见他双手提在腰肋间,揪着两根绳带逗玩似的半搓半揉,这半晌工夫竟连一个结也没打上,那双眼眨也不眨,正溜溜盯着自己的脚。

  早知他不安好心,穿个衣裳也要借机使坏。

  她柳眉倒竖,退开一步,当胸捶在他身上,骂道:“大清早便不老实,你这是当真少打了么?不帮你了!”言罢,扭头甩手就走。

  秦霄这才回过神,知道自己失态,登时闹了个臊眉耷眼,赶忙上前拉住她,赔笑道:“莫生气,莫生气,你误会了,我……我只是瞧你这身衣裳甚是面熟,似是在哪里见过,这才多看了两眼,可万万没有别的意思。”

  “呸,信你才有鬼呢!”

  夏以真扭身甩着手,脚下却不再往前迈。

  秦霄瞧出她虽然有气,却不是真心要走,暗暗吁了口气,当下又赌咒罚誓道:“天地可鉴,我当真没有半句虚言,你若不信,我也无法。”

  夏以真回过头来,斜睨着他道:“哼,还再这里花言巧语,我这大半年来又不曾添过多少衣服,来来回回你早都见了,偏拿这个遮掩,以为我傻么?”

  “不,不,你莫急,且听我说完。”

  秦霄摇了摇头,接着问:“姑娘可还记得咱们初次相见时是在哪里?你又作怎生打扮?”

  夏以真不料他突然提起这个,微微一愣,想起自己当初为了逃婚独自离家,又被大师哥带着几名师兄弟硬拉了回去,那日途经应天打尖时,恰好在那魁宿楼外遇上他,没曾想后来竟发生了这么多变故。

  往事历历,犹在眼前,但当日自己穿了什么衣裳,却是半点也想不起来。

  秦霄见她抿唇回思,知道这番尴尬已揭了过去,于是又趁热打铁地提点道:“怎么,这才隔了不久便已忘了?我却是记得清清楚楚,你那日所穿也是这样的白衫红裙。”

  夏以真略想了想,似乎确如他所说,只是这人不记别的,专在此等事情上着意留心,可见从那时起便是个十足的坏胚子。

  她脸上一红,白眼道:“你记错啦,那套衣裳怎会带在身边?这是前些日子路上才买的。”

  “所以我才说瞧着眼熟么。”

  秦霄故作委屈地叹了一声,见她脸色稍和,心头又转起主意,顿了顿,转而蹙眉问道:“我有一事不明,憋在心里好久了,一直想问你,只是……”

  夏以真却是口快,接过话头道:“男人家婆婆妈妈的,瞧着便闷得慌,有话就说呗。”

  “好,那我便直言不讳了。那时你我都是宾客,互相不识,又没什么得罪的地方,姑娘为何丢那根筷子叫我在众人面前丢丑?”

  “哼,你一双贼眼那般无礼地瞧人家,还说没得罪?丢丑还是轻的,早知你是这样的人,便挖了两个眼珠子出来,叫你再使坏!”

  夏以真说着,屈起两指在他面前虚晃了晃,唇角却不自禁地挑了起来。

  秦霄见她露出笑意,心下更喜,却故意将脸一沉:“这是什么道理?你这般的美貌,那时魁宿楼前呆看忘形的又岂在少数,为何偏偏只打我一人?莫非……姑娘那时便瞧出我卓尔不群,出类拔萃?”

  他说完一笑,刚要偎近,便被夏以真拿眼瞪了回去。

  “去,哪有人像你这般自吹自擂,没羞没臊的?实话告诉你吧,我那时只想出口气,也不是定要打你,只看那一群无礼的人进来,便丢了筷子过去,管他出丑的是谁。嘻,谁叫你如此点背倒霉,偏就赶上了呢。”

  “……”

  闹了半天,原来自己只是碰巧成了她的泄愤冤大头,可叹的是直到今日才知实情。

  秦霄抽了抽脸,心头不禁有气,想着不能就此放过她,须得扳回一城才好,略想了想便摇头道:“非也,非也,这正应着你我有缘,不然闲草丛中怎就独独点中我一个?即便当时无事,后来弋江舟中咱们仍要相识,若不是上天注定,又怎会如此之巧,你说是不是?”

  这话已有几分露骨的直白。

  夏以真只听得耳尖热烫,脸儿已红了,啐了一口,却又觉再出言反驳,便等同于直承当时专打他是有心为之,岂不更叫这坏胚子更得意?

  跺一跺脚,索性别过头去不理他。

  秦霄见俏面含嗔,双颊蕴红,当真是娇美无双,明艳不可方物,不禁怦然心动,想着索性此番便趁着话头干脆与她再挑明些说。

  正要张口,就听外头有人叫道:“堂尊,堂尊可起身了么?”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在这个时候。

  秦霄只觉那股心力登时泄了半截,没好气地回了一声:“有何事?”

  “是,是,回堂尊,庞县丞他们已在正堂等候了,想问堂尊大人今日要不要点视?”外头那人声音立时像矮了几分,愈发恭敬起来。

  秦霄撇唇轻哼了一声,回眼见夏以真也正望着自己,又是似笑非笑,目光中还带着些催促之意,只觉意兴全无,便又冲外面道:“晓得了,你叫他们稍候,待本县更衣便来。”

  那人赶忙应声去了。

  秦霄不由叹了一声,有些郁郁地去系腰间绳结。

  夏以真却也没走,上前拨开他手,一边帮他系,一边嗔道:“穿件衣服也笨手笨脚的,像你这样磨蹭,莫不是要弄到晌午?”

  这次没等说,她竟自己动起手来。

  秦霄暗想这丫头也是口是心非,嘴硬心软,忍不住心头窃喜。

  看着她手上利索,三两下便结束好,又从肩头领口开始上上下下拍打整理,倒真是心细如发,于是抬起胳膊,由着她摆弄,只觉浑身说不出的舒泰。

  片刻之间,前后襟都理得整齐了,夏以真又帮他系了革带,腰间缀了牙牌、印绶,再坐下束好头顶网巾,放才将乌纱官帽对镜戴好。

  秦霄对镜照照,只见衣冠凛凛,不怒自威,心下甚是得意。

  夏以真也望着他瞧,忽觉官袍加身,他那略带轻浮不羁的书生模样全然不见了,反增添了几分沉稳干练之气,竟像换了个人似的。

  往常在江湖上行走,也曾见过不少做官的出来,大都一副酒色贪婪之相,此刻看他,却是愈加儒雅俊美,宛如清风拂面,惹人心动,望着望着,竟怔住了。

  直到他转过脸来,才忽觉尴尬,红着耳根又将头别开了。

  秦霄又哪里瞧不出,心中大乐,便故意问道:“你怎么了?这官服上可有什么不妥么?”说着便垂头寻摸起来。

  “别找了,衣服是好的,就是……”

  夏以真顿了顿,解嘲道:“就是那补子上绣的那对鸟,瞧着蠢笨笨的,半点都不好看。”

  秦霄听得肚里好笑,知她是信口胡说,却正好让自己借此逗她,就又问:“你可知这是什么鸟,便说它难看?”

  夏以真不自禁地又朝他胸腹间瞥过去,见那块大方补子上金线盘绣,双禽羽翼斑斓,上下伴空而飞,栩栩如生,万万和难看挨不上边际,但话已出口,也改不得,只能硬着头皮道:“管它是什么鸟,不好看就是不好看。”

  秦霄清了清嗓子,笑道:“民间老话都说,与郎荷包金鸂鶒,妹执绣帕双鸳鸯,你没听过么?这鸟便是并游比翼的鸂鶒,俗名叫作紫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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