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如果她死了
长刀凌冽的寒光一闪，划向绿婉，绿婉向后仰身，却终没躲过，长刀从她腰间划过，鲜红的血瞬间便喷了出来，染红了他的眼睛……
李穆竹猛然惊醒，觉得浑身都是冷汗，感觉周围一片漆黑，但耳边却还吵闹，想要动一动手脚却觉得伸展不开。
他花了好半天的时间，慢慢的恢复记忆，想起自己晕倒前看到的那一幕，立刻觉得心头一紧，瞬间脑中又是一片空白，本能的又想要动，却动不了。他发现自己被人绑了手脚，装在一个黑袋子里，似乎在马车上，周围一直晃动，还有人声。
此前绿婉的那支小匕首，一直是他在用，他们上次离开听竹山庄的时候，绿婉就帮他藏在靴子里，平常烤肉的时候用来切肉，万一遇上什么事说不定也可以用得到。
李穆竹双手被绑在胸前，也还动得了，他小心翼翼地把手挪到脚边，看样子绑他的人倒是也没仔细的搜身，他很快找到了藏在靴子里的匕首，先划开脚上的绳子，再用膝盖夹着匕首的柄，划开手上的绳子，因着有些急，匕首又很是锋利，划破了手腕，他也无心顾及。再划开装着自己的黑布袋，发现自己在一个马车之内，车内并无他人，所以他这一系列的动作，也没人发现，马车周围还听得到马蹄声响，想来是有几人在马车周围同行。
车子行进中摇摆晃动，车帘在晃动中偶尔露出缝隙，能看到外面的情况，李穆竹发现他们现在正在一座城内，前面不远便是城门，似乎是打算要出城，也不知自己晕了多久，李穆竹看自己身上的情况猜想应该是不太久，那这里只能是应城了。
他知道机会难得，便暂不出声，等车子晃悠到城门口，李穆竹才突然蹿出来，在那车夫的脖子上一抹，那车夫猝不及防，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见自己脖子上喷出血来，随后倒地。
守城的兵士多年也没遇过什么大事，见此情况一时间也愣住，忘了反应，马车边骑马的人上前来抓李穆竹，李穆竹则飞身跳下马车，对着那兵士大喊：“救命！”
终于有个领头的军士反应过来，先上前按住了李穆竹，后面几个人也追了上来，对那兵士道：“这是我家主人的家奴，奉主人之命要抓他回去！”
李穆竹被那军士按在地上，仰头道：“我乃刺史吕大人的故交，来拜访吕大人的途中被这群歹人劫持，快把他们抓住，报与吕大人！”
那军士一听提到刺史大人，不敢怠慢，立刻命人把那几个拿住，这几个人在城里，见兵士人多，也不敢硬碰，加之自命后台足够硬，也没激烈反抗，便被抓住，一起送往刺史府。
应城刺史吕封不过二十多岁，十分年轻，是当朝户部上书吕大人的次子，少年时便被派到军中历练，如今被放到应城这较为偏远小地方来当刺史，为的是过两年资历够了到京中再任高位。
吕封在府中已听闻消息，在这应城小地方，平常还真没什么大事，今天有人慌慌张张的来报，说有人自称是他的故人，还被歹人劫持，感觉很是好奇，到底是哪位故人，跑到这里来看他？
当他看到李穆竹的时候，不由得眉头一紧，有些不确定的叫道：“诃子？”
李穆竹点头，“阿封。”
吕封看了看李穆竹，又看了看后面被压进来的几个人，一脸的严肃，“你怎么会来这里？他们是谁？”
后面那几个人里，最初跟李穆竹讲话的高个男人一脸傲慢道：“大人，我们可是长陵公主府的人，这人本是公主家奴，我们不过是奉公主之命来抓他回去的。”
吕封凝眉，李穆竹转身问那人：“跟我同来的那位姑娘，现在何处？”
那高个男子冷笑，“我怎么知道？”
李穆竹上前一步，对吕封急道：“借一步说话。”
吕封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李穆竹，对手下道：“看好他们，不要让人跑了。”
说罢，带着李穆竹进了内室。
冷笑道：“怎么，在公主府待腻了？”
李穆竹一脸焦急，“有一位姑娘本来与我同路，被他们所伤，现下生死不明，拜托你尽快问出那姑娘下落！”
吕封哼笑了一声，“怎么，进了公主府你还不安分？又找了个别的姑娘？诃子，你还真是有本事啊！我凭什么要得罪长陵公主来帮你？”
李穆竹站直身子，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牌，举到吕封面前，“不是帮我，是帮敬王府！”
吕封看向那玉牌，眉头又紧，“你什么时候跟敬王府扯上关系？”
李穆竹道：“跟我同行的这位姑娘身份非同小可，是镇西将军关平的幺女，敬王府世子潇子程的未婚妻。”
“你……”吕封听闻此言大惊，指着李穆竹直摇头，“诃子啊诃子，你……一个长陵公主你还不够，连敬王世子的未婚妻都不放过。”
李穆竹一把握住吕封指着他的手指，将其按下，“我和关小姐清清白白，可是现在人命关天，她要是死在你应城地界，到时候潇子程不会饶你的！潇子程目前就在宿州附近，你说他能不能查到关小姐是在你这里出的事？”
吕封皱眉，“敬王府不好惹，长陵公主也不是我可以招惹的。”
“长陵公主那边只是几个走狗，敬王府这边可是世子妃，孰重孰轻你难道分不清！”李穆竹急得不得了，“不要再想了，此前我亲眼看到他们伤了关小姐，现在不知道人怎么样了，那几个公主府的人，只要他们回不去公主府，谁知道他们在哪里出了什么事，难道公主还会为几个下人为难你吗？”
吕封狠狠瞪他，“诃子，我到底跟你有什么仇！你要给我找这样的麻烦！”
说罢，便回到正堂，指着李穆竹问那几个公主府的人，“跟他在一起的那个姑娘现在何处？”
那人一愣，起初还要说：“我们可是公……”
“快说！”吕封高声喝道，“若是不说，就打到你说！”
那人见这个情势，也有些慌，“那……那个姑娘？我们抓了医郎，就没管她。谁知道她在哪？”
李穆竹急问：“她可是受了伤？”
那人却答不上来，“我……我不知道……”
李穆竹又把目光投向另外几个人，“她可是受了伤？你们可是伤了她？”
虽然眼见着血喷了出来，可是还是希望，那是自己眼花，或者是自己过于担心产生的幻象、梦境……
另外几个人，看领头的都怂了，只低声道：“好像是受伤了，便骑马跑了，我们也没追。”
李穆竹转头向吕封，“借我些人，我要去找她。”
吕封皱眉，“我跟你一起。”
镇西将军关平的女儿、敬王府的世子妃，真要是出了什么事，他还当真是担不起。
此时外面天色已经黑了，城门也关了，一队人打着火把出城去，有百姓看到，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只私下里议论纷纷，好多年没见过官府夜里派这么多兵出城了，该不会出了什么大事吧？
李穆竹心急如焚，一路向前疾驰，吕封紧随其后，除了一队人马紧跟他们以外，还有些人分散开在道路两侧搜索。
路边景色相似，天又黑，也找不见他们遇袭的地点在哪里，但是李穆竹记得，当时绿婉说过，如果分散了便去他们休息吃午饭的那个地方，就在路边，那是路边一处，有几块大石的地方。
马跑了快一个时辰，才到了那附近，所有的人和马都已经跑得浑身是汗了，李穆竹举着火把，看到前方的石头，便下了马，到那附近查看，吕封也指挥着跟在后面的人，到附近仔细找找。
李穆竹双眼快速的扫过光照亮的地方，晚风吹他额边的乱发，他只觉得这风吹似乎吹进了他的五脏六腑，吹得他浑身都彻骨的凉……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找他越觉得心惊，如果这里还找不到，怎么办？到哪里去找？夜风这么冷，她原本病才刚好，又受了伤，不知道重不重，如果她……如果她……
不敢想……
如果她死了……因为他而死了，那他要怎么办？
“绿婉——”李穆竹大喊，撕心裂肺，“绿婉——”
突然有兵士喊到：“找到了！在这里！”
李穆竹急忙朝那声音过去，看到一处树丛之后，斜斜靠着树躺着的绿婉，在跳跃的火把光照下，可以看得到她衣衫上的深红。
他蹲下身，颤抖的手，缓缓触碰她苍白的脸，指尖触碰之处热得几乎烫手指，“绿婉。”
那脸的主人，在他的手接触到她时睁开了眼，看向李穆竹，虽然虚弱，却仍是嘴角一扬，安心一笑，“你来了。”
站到李穆竹身后的吕封，眉头锁得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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