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严师慈父
“吴老爷想是多年来劳神过度，加上本身脾胃虚寒，故此会有体虚无力之症，但吴公子不必过份担忧，只要好好调养，不过份操劳，定可恢复康健。”
吴志仲忙追问：“李神医的意思是，叔父的身体并无大碍？”
李穆竹点头：“吴老爷的身子虽然没有大老爷这样健壮，但也并不至短期内有太大变化，只要细心调养，想来不日即可康健的。”
吴志仲高兴的说：“如此真是大好，我父亲虽然年长，但家里的事情都是叔父在操心，如若叔父有个三长两短，这一家子还真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随后又叹息道：“这次听闻周瑾遇害，我们也着实为叔父捏了一把汗，叔父一向很疼周瑾，把他看作亲生儿子一般，真怕叔父会伤心过度。听闻周瑾遇害的时候李神医在场，不知对凶手可有何线索？”
李穆竹微微眯了下眼，叹气道：“如今也只听闻那凶手武功高强，想来是个难对付的角色，我等技艺不精，却未能窥得分毫线索。”
吴志仲也道：“周瑾拜在闪拳门门下多年，想来是功夫了得，能伤得了他的一定不简单，更不要提能至他于死地了。”
“我与周管事虽然只相识一晚，却相谈甚欢，本以为可以继续相交，却不想……哎——”李穆竹长叹一声，随即问道：“不知周管事是何出身，为何会被吴老爷收为养子？”
“听闻我叔父年轻时有两个至交好友，一同经商时路遇歹人，那两个好友各留下一个遗孤，叔父便收养了这两个遗孤，其中一个，便是周瑾。”
“原来如此。”
“另外一个，便是志叔兄弟的就要过门的妻子。”
*****
吴志仲送一行人出了吴大老爷的院子，却并不回去，而是坚持要送李穆竹回住处，还一路给李穆竹介绍着吴家院落的各处景致，各个牌匾的出处、由来，何人题字等等。
“那边便是我祖父所住的‘静庐’，那‘静庐’二字正是祖父的至交好友白山仙人所题字。”
既然提到了吴老太爷，李穆竹便客气道：“家里的老太爷身子可好？”
吴志仲略略点头：“祖父身子尚好，他老人家修道多年，这些年自行炼丹食用，大有返老还童之意呢！”
“哦？”李穆竹玩味的一笑，“既然老太爷的仙丹如此有效，为什么不给两位老爷也食用呢？”
“祖父的仙丹甚为难得，快则几十日才练得一颗，慢则要数年得了一颗，他老人家自己食还嫌不够，哪里还分得出给别人？”吴志仲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少年时也想过，祖父仙术修得越发精进，若是来日那仙丹得得容易，岂不是可以分我们这些晚辈一人一颗，全家人都长生不老了！却不想祖父的仙术越发精进，仙丹也越发功效大增，却得得越发不易了，别说我们这些孙辈，连父亲与叔父也未曾得过。”
李穆竹点点头，“修道不易也是必然，若是修得容易，岂不是人人都可修道，人人都可成仙了。”
吴志仲又道：“况且老太爷说，一般凡人心思不静，没有修行，就算吃了也没有用。”
李穆竹道：“想来老太爷定是修行了得。”
吴志仲点头称是：“祖父仙风道骨，自然修行了得，只可惜，近些年来，祖父修行之处一般人都不可出入，近几年常年闭关，连我父亲都不见了，只是偶尔见见叔父而以。我身为孙辈，本是十分想念祖父，也想在他膝下尽孝，却没有这个机会。”
说到此处，吴志促长叹了一口气，“我已经有多年未见到祖父了。”
*****
李穆竹这次没有让雪梅跟着，反而是绿婉带着金潜跟着他，雪梅和慧扬焦急的站在门口等。
绿婉虽然没有雪梅与金潜那样的同默契，但好在绿婉一路小心，遇到台阶或门槛都会提醒金潜，加上李穆竹走在前面步伐放慢，一路上倒也平安。
看到雪梅和慧扬焦急的样子，绿婉转身向李穆竹使了个眼色，李穆竹收到信号，微微一笑对雪梅道：“怎么，是对我们不放心吗？”
雪梅急忙下拜：“雪梅不敢，只是少爷在外面从来没离开过雪梅，所以雪梅一时放心不下。”
李穆竹微笑道：“雪梅，你可知道金总镖头为什么让潜儿拜我为师？”
雪梅低头不语。
李穆竹继续说道：“总镖头无非是知道世事无常，怕有一天会有金家无法照顾他的一天，如若让潜儿一直依靠于你，那让潜儿离开金家又有何意义呢？”
雪梅低头道：“雪梅受夫人恩惠，自然愿意一辈子照料少爷。”
李穆竹叹了口气，随后无奈的一笑，“你当总镖头身为潜儿的亲生父亲，难道不想一辈子照料潜儿吗？金夫人呢？她把潜儿教得如此好，难道不想一辈子照顾潜儿吗？可是如今呢？金夫人身在何处？可有能力再照顾潜儿？”
此话一出，金潜和雪梅都是一怔，这些日子，金夫人可是几个人之间的禁忌之词，毕竟金夫人如今的情况可与李穆竹脱不了关系。
李穆竹继续道：“雪梅你一直在金府之内，金府又待你厚道，恐怕你不知外间的辛苦，可是如今金府的变故，你也应该有所觉悟，我们每个人，即使有再强的力量，都会有身不由已的时候，你愿意照料潜儿一辈子，我并不怀疑，可是并非所有的事，你愿意就一定做得到，如若有你身不由已的一天呢？又或者，如果你死了呢？”
雪梅低头道：“公子教训的是。”这些日子，李穆竹让他们不要叫自己神医，而是与绿婉红袖一样，称为公子。
李穆竹点点头，带金潜在院中阴凉处坐下，问金潜，“潜儿，这些天来，为师也一直在想要如何待你。”说到此处，李穆竹深吸一口气，“今天，为师带你去问诊，就是想问一问你，真的有心学医吗？”
金潜向着前方一拱手，“既然爹爹将我托付于师父，自然要跟着师父学医。”
李穆竹微微的摇头，随后又想到金潜恐怕看不到自己摇头，便说道：“此言差矣，虽然子从父命是古礼，但为师却觉得如若并非自己真心喜欢之事，学也难有成，何必浪费为师的心血又虚度你的光阴呢？”
金潜突然收起恭顺的模样，凄然一笑，“师父，我一个瞎子，难道还有别的选择吗？”
“为何没有？”李穆竹一笑：“你一直生活在金府，或知这世上，多少人饭都吃不上，活活饿死的又有多少？穷苦人家卖儿卖女已不少见，甚至遇到饥荒之年易子而食的也大有人在。所谓身不由已本是世间常态，你如今虽然眼盲，但依仗着金府的财世吃穿不愁，还可以为未来选一条可行之路，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此话说得金潜哑口无言，李穆竹继续道：“我们反正要在吴家堡住上几日，你也正好可以仔细想想，如果愿意跟我学医，我就带你回听竹山庄，如若另有别的打算，自然可以叫章大哥他们送你回苏州，你的想法，我也会写信劝你父亲答应。”
金潜和雪梅等人回去以后，李穆竹也回到自己的卧房，绿婉笑着拍了两下手，“公子扮起严师慈父来也真是相模相样。”
李穆竹已经换上一付嘻笑的模样，拿着扇子，向着绿婉微微弯腰一拱手道：“自然是绿婉姑娘教得好？”
绿婉笑着说：“我看还是公子你天赋好吧，装模作样这种事可不是学得来的。”
李穆竹挑眉一笑：“绿婉姑娘不就是看上我擅长此道才找我合作的吗？”
“哪里哪里，原本只当你是靠脸吃饭，没想您还精于坑蒙拐骗，也算意外之喜。”
红袖终于听不下去了，“好了好了，小姐，你也不要再跟他耍嘴皮子了，咱们还是来说点正事吧。小姐你为什么要让公子劝金少爷回去。”
绿婉摇头：“我并不是想劝他回去，确是真心如此想，那孩子很可能在心中对我们存着恨意，如若就这么跟我们回去，他也未必有心学医，到时候跟金家也不好交代。如果他真有心学医，我想咱们公子这两把刷子，倒是也可教些皮毛，将来再让他爹给他再找名师去，至少这两年，跟着咱们公子，也不至于白白浪费了光阴。”
红袖不满的一撅嘴，“小姐你想的还真是长远，也不知道这玉面神医的幌子能挂几天。”
绿婉道：“正因为不知道将来如何，才应该更加仔细斟酌，假若他愿意回去，我们岂不省了麻烦？银票我情愿还给他。”
李穆竹一挑眉，“我倒是情愿拿着银票跑路。”
绿婉笑了一下，“放心，少不了你的银子！”说起来，这些天，金展鹏给的银票一直放在绿婉手里，李穆竹却并未讨要，这到是让绿婉有些意外。
红袖此时只问：“你说，那吴老爷身体究竟如何？”
“并不严重，顶多是虚弱了些，可是实在不至于如何紧迫，所以照咱们之前商量的，就留下来给他治上几天，我看治好不容易，但抗一抗总是抗得了的。”
绿婉点头：“如果这样，就留下几日看看，吴家婚礼人多，也说不定可以传一传玉面神医的名号，不过你可搞准了，别一不小心把吴老爷治死了，那麻烦可就大了！”
李穆竹哈哈笑了几声，“照现在情形看，是一时半会儿死不掉，但若是像高品超那样，有人下毒，我可没办法。”
红袖白了他一眼：“哪可能到处都有人下毒啊？”
绿婉却问：“关于这个吴志仲，你们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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