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代价
一袭青衫，看上去有些落魄。
当这个人出现在楚风面前的时候，楚风脑海中出现出了五个字：邪王石之轩。
石之轩瞧上去非常落魄，看上去不过是一名久已怀才不遇的士子而已，很难想象这人就是横行天下，分裂了突厥王朝，令如今东西两突厥恨之入骨的邪王石之轩。
又有什么人可以想象得出此人是除开邪帝、阴后以外魔门第三位睥睨天下的绝代高手呢？
楚风没有想到，可他瞧见邪王石之轩的时候，就已经肯定眼前的人就是邪王石之轩。
——虽然石之轩一点也不像是石之轩。
一开口就问如何治理天下，好大的气魄。
倘若楚风不是知道眼前的青衫文士就是邪王石之轩，他也会诧异甚至不屑，可如今他没有这种情绪，而且也已经没有开口说话的余地。
石之轩是对他开口的，他并不知道如何治理天下这个命题，但他并非不知晓一些，可他没有开口的机会，他准备开口的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阴后祝玉妍莲步款款走到了石之轩的面前。
她的步履依旧轻盈，她的神情依旧平静，她的动作也依旧非常优雅而高贵，她那双眸子甚至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打量着石之轩。
此时此刻倘若没有人知道她是阴后，也没有人知道她是邪王石之轩，也都会认为这是两个陌生人见面之后，对于彼此的好奇而已。
楚风原本准备开口的，但此刻已经没有任何开口的机会了。
阴后不会给他开口的机会，邪王也不会给他开口的机会。
石之轩望见了祝玉妍，因此视线也投在了祝玉妍的身上。
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一双眼睛中带着温和的笑意，无论如何人看见他的眼神都不会认为这两人曾经是生死相向的仇人，当然也瞧不出这两人也曾是相恋的恋人。
祝玉妍望着石之轩，石之轩望着祝玉妍。
她望着石之轩半晌，收回了视线，道：“我们已经有二十多年没见了吧。”
石之轩愣了一下。
他设想过祝玉妍见到他的许多中可能，但没有想到祝玉妍见到他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如此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他有些惊讶，但也很快回过神来。
他道：“是的，我们已经有二十多年没见了，我还以为我们永远也不可能再见了。”
祝玉妍道：“我一直想见你，也一直想杀你，只可惜我一直没有机会见你，因此也一直没有机会杀你，如今我总算见到你了。”
一侧的向雨田依旧风轻云淡，望着杀机暗涌的两人。
石之轩淡淡一笑道：“因此现在似乎是你杀我的最好机会。”
祝玉妍道：“是的，似乎是这样，只可惜我现在却已经不能杀你了。”
她说得很平静，可石之轩可以听得出祝玉妍言语中的肯定。
他望着祝玉妍好奇道：“你为什么不杀我了？”
祝玉妍淡淡道：“因为你是邪王、我是阴后、他是邪帝！我们魔门不能乱，此时此刻也已经乱不起了，因此我不能杀你，但也不能不来见你。”
石之轩闭上了嘴巴，他偏过头忽然有些不敢望祝玉妍那张被轻纱遮掩住的面孔，他忽然感觉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愧疚，但很快这种愧疚消失了。
昔年他和祝玉妍也是魔门中人，只可惜当时的魔门虽然是魔门，但魔门却也分为两派六道……
他不是一个喜欢悲春伤秋的人，因此很快收起了伤感的情绪，望着祝玉妍道：“因此这次你来见我不但不是来杀我的，而且还是来和我谈论合作的？”
阴后道：“是的。”
————
洛阳愈来愈热闹了。
只可惜风四娘却感觉不出一丁点热闹的气氛，无论什么人身边有赦天琴箕这样一个女人也不可能热闹起来的，何况他们居住的不是繁华热闹的洛阳市中心，而是一处偏僻的小巷中。
这个小巷的人不多，很少有人会找到这处小巷，可今天却有不少人会找到这出小巷，譬如魔夜听剑。
魔夜听剑来到了小巷。
他来到小巷自然不是为了找风四娘。
他见过风四娘，可和风四娘并不熟悉，他甚至和赦天琴箕也不太熟悉，可他是来见赦天琴箕的。
毕竟赦天琴箕和他是苦境的人，而他来见赦天琴箕则是询问和氏璧的事情。
赦天琴箕传来了一个非常惊人的消息：和氏璧已经落在了楚风的手中，换而言之他们有机会回到原本的世界了。
魔夜听剑不是一个喜欢激动的人，可此时此刻他不能不激动了，他脑海中想到了一个人：夜魔琴。
现在似乎终于有机会回去瞧一瞧他的弟弟夜魔琴去了。
院子中并没有设下任何机关陷阱或阵法，因此魔夜听剑很快就见到了赦天琴箕，也很快就见到了风四娘。
他没有瞧风四娘，和风四娘擦肩而过。
风四娘也没有瞧魔夜听剑一眼，似乎魔夜听剑本就不存在一样——两个人似乎都已经消失在了彼此的世界。
风四娘坐在围墙上，望着小巷外。
小巷中没有人，可她依旧坐在围墙上。
她在等人，等一个女人。
魔夜听剑见到了赦天琴箕。
他和赦天琴箕并没有太多的言语，也没有客套。
赦天琴箕不喜欢客套，他也不喜欢客套，这也是他们能合作的重要原因。
魔夜听剑望着赦天琴箕道：“你们已经得到了和氏璧？”
赦天琴箕摇头道：“不是我们得到了和氏璧，而是楚风得到了和氏璧。”
魔夜听剑眼中闪过了一抹异色。
他没有开口，等待赦天琴箕补充。
赦天琴箕停顿了一下。
她盯着魔夜听剑冷冷道：“你应当明白这世上本不可能平白掉下来的好处，因此楚风本没有任何理由帮我们得带和氏璧。”
“因此我们如果想要利用和氏璧回到苦境，那就必须付出报酬！”赦天琴箕道：“不管如何我都不想欠人人情。”
魔夜听剑也不想欠人人情，他也不喜欢欠人人情。
他望着赦天琴箕道：“楚风提出了什么条件？”
赦天琴箕摇头道：“他没有提什么条件，准确来说和氏璧正在来的路上。”
魔夜听剑脑海中浮现了风四娘。
他并不是没有瞧见风四娘，只是不想理会风四娘了。
他眼中闪过一抹光，脑海中浮现了一个人，道：“难道楚风也会来？”想到楚风，他的手就忍不住想要握住剑。
他也不能不承认，楚风的确是一名值得他出手的可怕高手。
可他现在必须要止住这种冲动。
赦天琴箕淡淡道：“楚风暂时不回来了，不过和氏璧已经在来的路上。”
魔夜听剑沉默了。
和氏璧竟然不在楚风的手中，那得到和氏璧的人又是谁呢？
他不知道，因此他只能等着。
风四娘也在等。
她在等人，和魔夜听剑、赦天琴箕一样在等人。
她在等一个女人，可小巷尽头却还是没有出现人。
一刻钟过去了，小巷尽头出现了一个人，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胡金袖。
胡金袖以轻功掠过，最终来到了风四娘的面前。
胡金袖望着围墙上的风四娘，叹了口气道：“你知不知道我是不愿意见你的。”
风四娘嫣然一笑道：“我大概是知道的。”
“为什么”
“因为我也不太愿意见你。”风四娘道：“我害怕见到你以后和你打起来，我虽然打过很多架，但不希望为男人打架。”
胡金袖愣了一下，她随即也笑了起来。
她轻盈一跃出现在风四娘的面前。
她道：“我也不想为男人打架，因此这次我们似乎不用打架了。”
风四娘道：“似乎是的。”
她盯着胡金袖道：“魔夜听剑、赦天琴箕已经在等你了。”
胡金袖瞥了一眼精舍，淡淡道：“他们不是在等我，而是在等和氏璧而已！倘若我手中没有和氏璧，那他们已经走了。”
风四娘也不能不承认。
两人都没有说话了，他们向着精舍走去。
魔夜听剑、赦天琴箕已经站起身，推开了门。
他们听见胡金袖、风四娘的脚步，因此推开了门。
因此他们见到了风四娘、胡金袖。
风四娘、胡金袖走进精舍，大门就被打开了。
胡金袖没有说半句客套的话，他直接将包裹打开，将和氏璧放在桌上，对着魔夜听剑、赦天琴箕道：“这就是和氏璧，但这块和氏璧是楚风得来的。”
赦天琴箕、魔夜听剑盯着和氏璧。
此时此刻他们若要出手抢夺，风四娘、胡金袖绝对没有法子阻挡他们，可他们都没有动作。
当胡金袖的言语落地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将视线放在了风四娘、胡金袖身上。
魔夜听剑望着胡金袖。
他以一贯沙哑的声音道：“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什么，我们既然得到和氏璧，那自然要付出一些代价！而你们想要什么，想要我们做什么？”
风四娘笑了、胡金袖也笑了。
她们等待得岂非正是魔夜听剑的这句话。
因此她们开口了，开口说出了一句魔夜听剑、赦天琴箕都愣住的言语。
他们都是心智坚毅的人，可胡金袖的言语说出的时候，他们却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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