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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章


十里桃林,灼灼芳华。

        时值三春正好时,漫山的桃林正开的繁茂,与雪白的梨花接壤,粉白映射其间,正正是姹紫嫣红开遍,风一吹带来浅淡的香气,氤氲洒落在林间,美得不可胜收。

        “啊,师父,你怎么不早说四季山庄这么美啊,我们日后是就长住四季山庄再也不出去了吗?”张成岭背了个小背篓亦步亦趋的跟在周子舒身后,满眼惊艳。

        两人停在了刻着“四季山庄”名匾的石头面前,身前是梨白桃红,身后是旖旎树阴。周子舒的手搭在石头上,眼露追思之态,手指不自觉的摩挲着石头上的刻痕,口中徐徐道,“咱们山庄啊,一年四季都有各自盛景,各有各的风流,春浴杜鹃花海,夏赏凤凰花开,秋来丹桂飘香,冬有寒梅映雪,也正是因此才有了个四季花常在的名头。”

        张成岭小鸡啄米似得把头点个不停,“嗯嗯嗯,真是太美了。”忽而一只兔子极速跑过,张成岭下意识往前一阵跑,却终是没能追上,周子舒笑容满面站在张成岭身后看他喘气不止,张成岭挠挠头,有些不尴不尬的,“师父,这怎么有这么多兔子,还胆子这么大,遇见人都不知道害怕的。”

        周子舒温声解释,“这山里的兔子大多都是你太师娘养的那窝的后代,看在你太师娘的份上你就放过他的兔子兔孙吧。”

        张成岭轻“啊”一声,“太师娘怎么和我娘一样,都爱养小动物啊?”

        周子舒抿唇笑开来,想起来在四季山庄的那些日子,整个人的气质都温和了许多,“你太师娘和毕大嫂最为心善,山里啊要是有什么受伤的动物她们都会治好然后放在山上养,要是谁敢打来吃饭你太师娘知道了,那可不得了。”说起来这个周子舒自己都憋不住笑,“有一回师父和张伯伯打赌抓了一只鹿来下酒,我不忍心告诉了你太师娘,你太师娘追着你太师父漫山遍野的揍。”

        张成岭听得直笑,不由自主的回忆起从前,“我爹爹也是,他人前威风人后没少被我娘追着揍……”

        周子舒拍拍张成岭的肩膀,“走吧,快到了。”

        说起来家人,张成岭忽而想到了温客行,嗫嚅了半天又故事重提,“师父,我们真的不需要等温叔吗?温叔可是一直很想来四季山庄的,自从听说这次要来四季山庄以后脸上的笑容都多了好多。而且阿湘姐姐还失踪了,也不知道温叔有没有找到阿湘姐姐,现在怎么样了。”

        周子舒足下微滞,却也不过是微滞,很快便从容的抬足往前走,声音温和平静,“阿湘机灵,你温叔也是个聪明的,定然不需要费什么功夫便能找到阿湘了。何况他若是当真想来四季山庄,找到阿湘以后带着阿湘一起过来不是更好?假若我们另走它路反而错过了岂不是很可惜,我们便安安心心的在四季山庄里等着他就是了。你温叔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他当真想来四季山庄便没有任何事情任何人阻拦他的脚步。”

        虽然周子舒这么说了,但是张成岭始终还是觉得惴惴不安,“师父说得有理,但是我们真的不需要去帮着温叔找阿湘姐姐吗?或者在岳阳等等温叔,我心中总是不安,很怕温叔会出什么事。”

        周子舒捏捏张成岭的肩膀以示安抚,“老温那么厉害,有什么可担心的。成岭你长大一些便不会再为这些无谓的人和事挂心了。”说到此处忽而话风一软,手搭在张成岭的肩膀上,眼中期许不加掩饰,“成岭,快些长大吧。”

        这个说法显然并没有安慰到张成岭,张成岭神色恹恹,垂着头,头顶上翘起一缕不妥帖的头发,软趴趴的翘起一点弧度,周子舒无奈的笑了一声抬手压压张成岭头顶的呆毛,未果,仍是翘起来些许,便仿佛张成岭心中愈发深重的不安与担忧一般,再如何百般压制也终是翘起来。

        “师父,要是温叔遇见什么危险呢?我还是没有办法安下心来。”

        有些事情多说无益,周子舒也不欲再劝,径直便往前走,一路走进了桃林之中的山庄里。

        四季山庄,漫山奇花异花,围山而成,成建庄子,外有十里桃花林,中有飞瀑争流,拾足而近更有意座古朴庄子,因着久无人居成为蛛网遍地杂草丛生的地方。

        周子舒脚步一滞,手握了又放,最终还是缓缓推开四季山庄紧锁的大门,只听得“吱呀”一声,沉重的大门徐徐展开,落得风吹满面,染着旧事的气息一起朝周子舒扑过来,一闭眼便是师父师娘站在门口盈盈一笑,而自己还是那个小小的少年,练着不算熟练的八卦掌。

        周子舒眼中似含热泪,声音飘忽,“师父,弟子回来了。”

        见师父这么伤怀,张成岭也不知说什么好,只能默默的站在周子舒的身后,小心翼翼的陪伴着他,不言不语。

        山庄里小簇桃花正开,仍有枯黄落叶洒落,蛛网稀稀疏疏的挂满了庄子的每一处角落,灯台上纸破烛倒,蜘蛛爬过来爬过去织下更多网。正前方写着“云淡风轻”的牌匾都摇摇晃晃半落不落,破败不堪。

        周子舒心中怅惘,手拂过灯台也只是染了满手尘埃,“这里,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张成岭干巴巴的,“一定是因为太久没有人住了,所以院子才荒了,没事的,师父,我们收拾收拾就好了。”

        周子舒笑笑,手掌顺手搭在了张成岭的后脑勺上,轻推着他往前走,“我没事,成岭,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的。”

        张成岭连连点头,“嗯嗯嗯,有事弟子服其劳,师父,你放心,我一定会将这里收拾得妥妥当当的,而且我们不是回来了嘛,以后这里就不会再荒了。”

        其实周子舒原本也没有那么难过,但是有人安慰的感觉着实是很不错,周子舒便也不再辩解,一面揉乱张成岭后脑的头发,一面推着张成岭往院子中央的灯台那里去,“成岭啊,你可别小看这庭院里的一石一木,都是有讲究的。这庭外有二十八星宿阵,如有敌人来犯,我们只需在这里便能御敌于外,这些啊还是你龙师父设计的呢。”

        见张成岭伸手去触,又连忙出言阻止,“诶,别碰,这些机关年久失修,等我修好了再和你展示。”

        张成岭点头都快点出了残影,“嗯嗯嗯。”

        周子舒无奈的摇摇头,温和的看着张成岭稚气未脱的脸庞,悲悯而慈爱。

        “四季花常在,九州事尽知。”张成岭将散在地上的梅花图拿了起来,看着画头的诗句不由得小声念叨起来,又看向周子舒,欣喜之色溢于言表,“师父,这幅画好厉害啊。”

        周子舒目光深远,仿佛透过这幅画还看到了些别的什么,半晌才回过神来,“这幅画也是你太师父亲手所画,这上面八十一朵梅花代表着我们四季山庄这一代八十一人,九九归一,全部都葬送在我手里。”

        张成岭愣住了,将画卷在一处走到了周子舒身边,“师父,没关系的,以后我们回来了,再加上温叔阿湘姐姐他们一起,每日努力一点点,总会重建我们四季山庄的。”

        周子舒面前掀着嘴角朝张成岭笑了一笑。

        两人便又在四季山庄住了小半个月,温客行仍是没有到,周子舒心中发沉,什么都没有说,面上不显,仍是每日饮酒舞剑,快活得很的模样。但张成岭却是怎么都坐不住了,坐到了周子舒的面前,询问道,“师父师父,我们要不然还是去岳阳附近找找温叔吧,这都半个月了,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温叔他们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啊?”

        周子舒笑意沉沉,“他能有什么事,他不把别人搞出事来我就可喜可贺阿弥陀佛了。”

        张成岭茫然的看着周子舒,“啊?那温叔他怎么还不来啊,是师父你又和温叔吵架了吗?”

        对此周子舒也觉得茫然得很,“许是被什么绊住了吧。”

        张成岭将坚果剥好了递给周子舒,周子舒顺手接了咬了,张成岭这才道,“怎么会,师父你不是说过温叔他如果真的想要来,便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情能阻拦他的脚步吗?”

        周子舒明显被噎了一噎,坚果编那么生生卡在了嘴里,失了味道,好半晌才缓过神来,朝张成岭生硬的笑了笑,“谁知道呢?”

        张成岭连忙追问,“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找阿湘姐姐找得并不顺利,要不然我们还是出四季山庄找找看吧,或许还能帮上点忙呢。”

        四季山庄承载了半生欢喜安乐,其实以如今的周子舒的状态,已经不怎么爱出四季山庄了。周子舒想到这个,忽然掀起嘴角笑开来,“成岭,你真的很关心老温啊。”

        张成岭挠挠头,有些尴尬,却也没有反驳。

        周子舒笑着摸了摸张成岭的头,“成岭,其实你不需要那么担心老温,他武功很好人又聪明,如果真的想要离开绝不可能有什么人能真正拦住他,哪怕是叶前辈。”

        张成岭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都不太够用了,“啊?所以师父你的意思是温叔是自愿留下来的吗?”

        周子舒点点头,语气沉重,“其实,老温自愿留下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怕他是遇见了那个离鬼姑娘,被她绊住了心神,再不肯离开了。”

        张成岭又递了颗剥好的坚果递过去,“怎么会?温叔一向是最在意师父你的,怎么会因为一个萍水相逢的人便舍下师父自己离开,师父你也太小瞧自己在温叔心中的分量了吧。”

        周子舒摇摇头,“正是因为知道,我才这么说。老温他外表看似风度翩翩温文尔雅,但是行事之间却有一股难掩的邪气来,与那离鬼姑娘正是不谋而合的邪气四溢来。且,两个人都有些愤世嫉俗,尤其是那姑娘天然一股杀人如麻的残忍嗜杀,老温也有极重的杀心,老温他心中觉得世事凉薄人心诡恶,一面以世人为棋玩弄人心,一面愤恨世人无情世事险恶,行事也很有自我毁灭与世共焚。”说到此处周子舒忽然极重的叹了口气,脸色也更是阴沉,“老温本就是个疯子,即便我时刻阻拦劝解仍是收效甚微,若是再遇见那个离鬼,两个人疯在一处,激发助长老温的邪性,那事情就难办了。”

        “啊?怎么会这么严重……”张成岭只觉得不可思议,自相识以来温叔便那般仁善正直,待师父也好阿湘姐姐也罢,都是无不周全到体微入微的程度,甚至待自己也是恰到好处的温柔和关心,怎么会呢?

        周子舒撑着手眼睛定定的看着张成岭不可置信的表情,只觉得无奈,“成岭,等你长大了便懂了。”

        张成岭憋了又憋,没憋住,涨红了脸朝周子舒小声嘀咕,“你什么都不同我说我长大了也还是不知道啊。”

        五感退化的厉害,周子舒其实并没有听清楚张成岭在说什么,但想也想得到,脸上也多了些真实的笑意来,“老温他并不像你看着那样义薄云天壮志凌云,也没你想的那么脆弱,我们一路走到现在,许多事情你都不知道这才影响了你对他的认知,你既然想知道那我便都告诉你。”

        “嗯嗯。”张成岭连连点头。

        于是便剪烛焚灯,临风窗下,风吹树叶,婆娑起舞,袅袅娜娜,月光透过窗纸映进屋子里,温和清透,张成岭静静的听着周子舒温声徐徐,诉尽和温客行相识以后的所有。

        末了,周子舒长长的叹了口气,静默了半晌。

        张成岭也沉默了好久,“师父,温叔他真的是容前辈的后人啊?”

        周子舒摇摇头,“不知道,我也是猜的,老温对容炫仇恨很大,对五湖盟也很敌视,他从不肯承认,也从来没有提起过自己的家人。”

        “哦。”张成岭点头应答。“但是其实离鬼姐姐也是个很好的人啊,她还在蓬莱客栈里面救了我们呢,师父你是不是太紧张了啊,她怎么会带坏温叔。”

        “嘎吱”一声,周子舒将坚果咬破了,“成岭,你没见过她杀人吧?怎一个辣手无情啊。”说着顿了一下,想起来在龙渊阁之时看见离鬼杀药人虐龙孝的冷淡模样,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老温他本来就有些邪性,遇见了什么别的事情还好,如果遇见了离鬼,两个人邪上加邪,还不知道要捅出什么大篓子来。老温满心怨恨恨不得将五湖盟所有人尽数除之而后快,甚至不惜千里他人,有狠心有手段,再撞上一个冷若冰霜的残忍嗜杀之徒……”

        张成岭静静的听着,也不打断周子舒,脑中一片空白,骤然知道了太多东西反而有些发懵。

        幸而周子舒也并不需要人评论什么,反而更缺一个默默无言的听众,“老温当时装疯卖傻害死了好多无辜的人,如今只希望他没有遇见离鬼那个姑娘,不然……便不知道怎么办了。”

        周子舒受秦怀章教养,又自小浇灌,虽然性子古板自持但始终是娇宠长大的人,心中始终对滥杀无辜有所芥蒂,更何况周子舒也知道温客行不仅仅只是滥杀无辜,他还怨恨整个世界,怨恨自己,这实在是超乎周子舒所能接受的极限了。

        “成岭,老温他在对付五湖盟的时候,不顾及无辜的太湖剑派,岳阳弟子,不惜以身犯险搅弄时局,自我放逐自我毁灭,如果再遇上个本就疯癫入魔的离鬼,难道非逼得我亲手杀了他吗?”

        张成岭讷讷良久,只能结结巴巴道,“师父,你别想那么多了吧,事情还没有到无可挽回的地步啊,只要我们更加千倍百倍的对温叔好,总归是能让他放下仇恨远离离鬼姐姐的。更何况说不定离鬼姐姐也没有师父你想的那么坏呢?”

        周子舒扯扯嘴角勉强啦起点弧度勾起一个苦涩的笑,“但愿吧。”

        说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周子舒却远远没有张成岭那么乐观,他与成岭不同早已过了那个相信幻想的时机了,他设那么单纯,看得自然也要更深,只能长长的叹气。

        老温,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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