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旧地
猿飞菖蒲微微一笑：“怎么这样看我？若我能像虚一样不老不死，不是很好么？我以为你会很高兴。那时的我，或许就有跟你打一架的资格咯。”
神威转过头，轻声道：“……若真能不老不死，就好了。”
猿飞菖蒲知他想起母亲，便不再接腔。转向藤林凯门：“既然龙脉被封印，世间从无消息，你在伊贺这么久都不知道，现在又是哪里听到的消息？”
藤林凯门冷笑：“若非‘那位大人’亲口告诉我，我本也是不信的。后来我用此事向将军求证，他也没有否认——你若不信，待我们抓住百地乱破，为伊贺龙脉解了封印，你自然知道！”
猿飞菖蒲还未答话，忽听得身后一声巨响，大殿虚掩的木门被打破，一道橘红色的身影冲了进来，直取藤林凯门。
猿飞菖蒲、神威、佐助、才藏四人同时向两侧避让，神威却第一个反应过来，皱眉道：
“神乐？怎么会是你？”
神乐像没听见般，在藤林凯门避过一击后极其凶猛地缠上了他。藤林凯门用的是指头粗的铁锁链，几个开合之下，大殿内的烛火已被扫去了大半，顿时昏暗一片，光影幢幢。
猿飞菖蒲同样惊讶。
她知道神乐失踪两个月的事，听说坂田银时和志村新八为找她都急疯了，真选组不知把江户翻了几遍。她一直也派出了自己的人帮忙打探，可毕竟她自己远在京都，一直没消息。眼下重逢于此，她第一个念头就是一会儿绝对要抓住这个小姑娘问清楚。
门外还围着藤林凯门的军队，神乐撞门而入惊了众人一跳，诸人反应过来的同时就开始有一群人拿着武器往大殿里冲。
神乐身上挂了彩，却好像不知疼痛般越战越勇，猿飞菖蒲毫不犹豫地要冲上去帮忙。
虽然藤林凯门已经放了话是来保护她的，但跟他比起来，猿飞菖蒲更信任神乐。眼下状况未明，在神乐和藤林凯门对峙时要帮谁，那是不言而喻的。
哪知她刚想跃出人群，身边的佐助立刻拉住了她，低声道：“猿飞，别往前冲了，先撤。”
猿飞菖蒲讶然：“佐助？神乐是你安排的？”
佐助摇摇头：“不是我，是全藏。他刚刚带着百地乱破来密室找了我和神威……我一会再跟你解释。”
“他怎么会知道密室……”猿飞菖蒲心里惊奇，也知道眼下没有深究的时间。看了神威一眼，他一边听着这边的对话，一边神情有些奇怪地看着不远处的神乐。
猿飞菖蒲瞥了眼神乐，她与藤林凯门交手隐隐占了上风，只是脸上神情冷峻，下手狠毒，与素日不同，心下一紧：“神乐有些奇怪。”
神威也微微皱起了眉。
只见藤林军刚朝神乐围过去，身型娇小的少女左躲右闪，连着踢了地上几个破烂的傀儡，顿时触动了傀儡机关，紫烟大起。
大殿是木筑而成，地板上原就有很多缝隙。像是在呼应正中的傀儡，此刻齐齐喷出紫烟——忍者的烟雾可以仅仅是障眼法，更可以带点乱七八糟的毒。
不管是哪种，都足够吓人。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有埋伏！快退出去！”后，大殿内的人不知虚实，群顿时被惊得一片混乱，刚刚涌进来的一群人纷纷又朝着大殿外跑。
猿飞菖蒲明显感觉到涌进来的藤林军里混有自己人，因为此刻围在他们身边的数人不仅没有攻击她，还有条不紊地趁乱护着他们，顺着人流朝殿门退去。
猿飞菖蒲不想扔下神乐，佐助只低声道：“全藏说了有安排，我们只需撤就好了。”
猿飞菖蒲看神威，他只露出了个古怪的笑容：“神乐现在的状态不会输……倒激得我也想和她比试一下了。”
现在的状态？
猿飞菖蒲不及多想，已经跟人群一起挤出了房间。
退出了大殿，窄小的凌空栈桥本也就站满了人。里面的人着急往外冲，外面的人不明就里还想往里探，有多少人顺势就被凄惨地挤下了栈桥。
“密道？”猿飞菖蒲低声问。
佐助摇头：“水潭。”
猿飞菖蒲原想到利用她房间的密道溜出去。却没想到佐助和神威早备好绳索，趁乱跟着那些掉下凌空栈桥的人一起，拉着绳子便飞身而下。猿飞菖蒲与才藏自然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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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林凯门有御兽之能，四人钻入树林后，为免飞虫走兽暴露行踪，猿飞菖蒲把之前从密室里拿到的长白毛的丹药也分给了神威和佐助。
走到水潭时，猿飞菖蒲有一瞬的出神。
——伊贺小树林的水潭，伊贺山密室的出入口。
这正是之前猿飞菖蒲做梦梦到的地方。
在那个断断续续的梦中，她化身为虚，在一个紫发女人的牵引下，一点一点发现这个两百年前曾经藏在瀑布中、现在又被藤蔓覆盖着的山洞；又一点一点发现了那条藏在深潭下的通道和山体中的密室炼药房。
上一次她到此处，正是夜兔入侵伊贺的大战之后。
那时的虚突然现身伊贺搅乱战局，猿飞菖蒲又被梦中的人事、梦中的情感影响，加之突然得知甲贺被掩埋的历史，正是心绪不平之时。
好在那天，还有一个人陪着她一起，听她絮絮地说两百年前的战火和梦中无尽的虚无感。
而那个人，悄悄地来过又离开。像是掠过林间的风，让人捉摸不透。
原以为自己早知先机，却不曾想前生的经验这辈子居然用不上太多。
世间机缘真是……牵一发动全身。
她是很优秀，但在这个时局下，仅有个好身手还不够，远远不够。而自己格局有限，没有坂田银时那样的洞察力，没有服部全藏那样的才华，没有德川茂茂那样的势力，没有桂小太郎那样的谋略……猿飞菖蒲有些苦涩地想，这一世重来，凭她区区一人，又能改变什么？
她其实已经接受了藤林凯门的话。
甚至有些暗暗地希望他说的是真的——因为时局的发展超出预期，她已经有点失去信心了，若是伊贺真的又龙脉……她也希望龙脉能让她变强。
她很理解神威那种想要追求变强的心理，那是因为自己有了想要达成的目标，想要守护的人，却没有相应的能力，所以才有这种深深的无力感。
可若是龙脉真与她有关，那么她是否有这样的能力，可以好好把握住这份力量？
——亦或仅是平地起风波，又令这世道更加混乱而已？
猿飞菖蒲出了片刻的神，转头一看，前方的橘发少年也低着头，正正出神地看着手里的什么东西。
猿飞菖蒲走上前，看到神威手心里正握着那块徨安结晶。琥珀般的结晶内有一条条交错的纹理，发出星星点点柔和的金色光芒。
神威自语般喃喃道：“徨安结晶感应阿尔塔纳而发光，前面就是我们所有疑问的谜底了。”
“我们？”猿飞菖蒲忽然有些警惕：“你为何对地球的阿尔塔纳这么上心？是高杉让你……”
神威笑眯眯地回到：“你放心，我对阿尔塔纳的兴趣，纯粹是个人原因。跟你的将军无关。”
猿飞菖蒲松了口气，脱口而出：“因为你母亲？”
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母亲”是神威的心病，若是无心也就算了，她这个利用过这一点的人平白提起来，就很有些别有用心的味道。没想神威却没生气，眼底闪过几分波澜后，坦然看向猿飞菖蒲：“是因为……她，也是因为你。”
“我？”
神威道：“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夜，我为什么放过你吗？”
猿飞菖蒲皱眉想了想，除了被神威打得半死的心理阴影，其他的她实在是记不太清晰了。
神威笑眯眯道：“那时你说，你可以复活死人。”
一语惊醒梦中人，猿飞菖蒲脸上有点发热，不过套着张假脸，显不出来：“……这个……当初我好像并没有这么说，那个人其实只是晕过去了，并没有死，是你误会了……”
“夜兔凭本能和直觉战斗，而我是其中的佼佼者。”神威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徨安之石。“或许是那个秃子的原因，或许是……母亲的原因，不管哪一种，——我的感觉一直很准。”
猿飞菖蒲认同地点点头：自己的变装三番五次被他识破，一定不是她自己的原因。
“而对你，”神威的表情有些困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你在附近，我好像就是能知道是你。第一次见到你时只是好奇，但你说可以起死回生，我竟感觉或许有几分可信。后来几次三番见到你，我又分辨出了一些其他的东西。在你身上，我感觉到了——熟悉的东西，也有陌生的东西。”
“我不是，我没有这么说过……”猿飞菖蒲继续反驳起死回生，想了想，又问：“是因为龙脉？你感觉到什么？”
自己身上重生的奇迹，名为阿尔塔纳。
而神威是阿尔塔纳永生者的后人，说不定真有什么特异功能？
神威看看手里的结晶：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又不太确定——我心里有种过去不曾有的陌生感觉，七上八下的。最开始是见到你时会有，后来发现，就算见不到你了，我也会有那种烦躁的感觉，甚至更明显。——所以我要来这里，弄明白。”
猿飞菖蒲惊奇道：“来这里就能弄明白？这也是你的直觉？”
神威认真地点点头。
猿飞菖蒲见状，心中升起几分羡慕，也认真道：“若我也能有你这般天生的直觉该多好……那我们就过去吧。”
“……”
原本准备听八卦的佐助在一旁腹诽，这两人大概都没救了吧。
于是干脆利落地甩开他们去找才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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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猿姐~看这里！”
三人转头一看，发现才藏一个人已经走了好远，隔着约莫百米的距离，竟站在那水潭上！
“铁链哦，水面下有铁链，可以直接走上来。——啊，山洞有人。”
看出远处三人的惊讶神色，才藏解释完才转身就去扒身后的藤蔓。
藤蔓被他轻轻一扯就像帘子般被拨在一遍，显然是有人来过。
才藏背对着几人，平素扎起来的马尾在方才的打斗中被打散，一头茶色长发安静地垂在身后。
猿飞菖蒲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打了个寒颤。
这个背影……让她想起了梦中那个同样茶色长发、缓缓走进这山洞的——虚。
之前梦中几次三番能感应虚……果然也是因为龙脉吧。
神威也朝着才藏望去，奇怪道：“咦？那个背影……”
神威哼了一声：“一头长发，倒有些像那个女装武士？”
“提他干什么。虽然是有点像啦。——那小子平时扎着头发还看不出来。” 猿飞菖蒲思绪被他打断，那股想到虚带来的压力顿时大减，笑道： “我说……之前我就想问了，你怎么好像对桂小太郎很有敌意啊？”
“……”神威轻哼一声，越过猿飞菖蒲迈步向水潭走去：“因为他很强啊。”
两人说话的间隙，佐助和才藏已经钻进了山洞，旋即又看到才藏伸了个头出来冲两人招手，猿飞菖蒲便和神威一同快步赶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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