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再见
这个逆光站着的男人，穿一身黑衣，双手随意地插兜，跟整个现场的紧张氛围十分不搭。
他听到声音回头，冷峻的脸庞在阳光下似是暖了几分，而她也认出了这个男人是昨天见过的黑衣骑士，林柯。
你不是从不熬夜，也不违章的商业新贵，时代好青年吗？怎么这么像黑bang少爷处理叛徒呢？
跟在苏可后边的张叔也听见了这句话，“你是谁啊，怎么说话呢？不要这么刺激他，他要是真跳楼了，算你教唆。”
苏可赶紧上前，一把握住林柯的手把他往后拉，“你这么处理很危险，站后面，不要乱说话，配合警察工作。”林柯一米九的大个子，被苏可轻轻一拉就跟着走了。
张叔熟练地联系消防和医护人员，布置工作。
苏可对坐在天台边上的朱春才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大哥，你有什么事跟警察说，我们一起想办法。”
朱春才见警察来，终于从林柯的死亡凝视中回过神来，定定神继续按剧本演了：
“警察同志，都是林柯这个心黑手狠的资本家，要对付我们这些华阳的老员工。他现在功成名就了，要卸磨杀驴了。”
苏可看着朱春才夸张的演绎，心中有点怀疑。她悄悄拽了一下林柯的手，示意他附耳过来：
“不管你们工作上有什么争执，现在人命关天，一会我说什么，你要跟着配合。刚才那种话，不要再说了，你以为是黑bang在办事吗？”
林柯俊雅的脸放大在她眼前，从他幽黑无波的眼眸里，苏可能看到自己的脸。
明明是一脸冷漠毫无表情，但苏可觉得他好像在晃神。
“是吗？”苏可看他没回话，又问了一遍。
“嗯。”
苏可：……
“你听见我刚才说什么了吗？”
“嗯？”林柯眨了一下眼睛。
苏可按了按眉心，没错了，他就是在晃神。
“一会我说什么，你做什么，听懂了吗？”
“好。”
苏可上前交涉，安抚情绪，“我刚才问林总了，他说不裁员，你快下来吧。”
“空口无凭，要是等你们走了，他又变卦怎么办。”媒体不在了，朱春才觉得完成任务了，叫喊的也不起劲了。
“那你说怎么办？”
他贼溜溜的眼睛转了一圈，“我还有不到十年就退休了，让华阳把这之后的工资一起付给我，我也不想在这个伤心的地方待着了。”虽然那边钱给的不少，但华阳再捞一把更好。
你还真敢想。
她回头看林柯，虽然要配合，但这么无礼的要求，正常公司都没法答应吧，不然员工还不挨个上天台。
可没想到，林柯对苏可点了一下头，冲朱春才说：“可以。”
保安众人：我有个想法……
大哥你是认真的吗？
“你现在就让财务转账，钱到了我就下去。”朱春才兴奋得脸都红了。
林柯打了电话，财务部长小跑着上来拿了一张支票。苏可把支票递给朱春才，趁机往近处站了站。
朱春才摸着手上的不记名支票，心里有点后悔，这小子这么好骗的吗？之前的做派都是纸老虎吗？早知道他就多干一阵了，这钱也太好赚了。
苏可看朱春才脸一阵红一阵白的，怕他出事，立马说：“钱拿到了是吗？快下来吧，多好的老板呀。”
朱春才现在是气短手也短，就哼哧地蹦了下来，手撑的栏杆一阵晃悠，吓的众人心惊肉跳。
苏可见事情解决，刚松了一口气，就听林柯冷冷的声音说：
“朱春才，你家孩子去年因打架大学肄业，至今一直没有工作。父母两人80岁以上，有常见的老年病。我六岁的时候，家里举办的庆功会，你作为优秀员工跟爱人一起赴宴，我见过你夫人，她是个温柔的人。”
林柯熟谙朱春才的家庭情况，大家都听楞了。
“你盗取公司机密的事情，会被判决。你收到的贿赂款，会被追回。你对公司造成的损失，财务部稍后会给你具体赔偿数额。”
林柯的话一句一句插入朱春才的胸口。
“至于刚刚这笔钱……留给你夫人家用吧。”
苏可看着林柯没有声调起伏的说完这些话，表情也是淡淡然没有什么情绪，全然不觉他对当事人造成的影响。
哇哦，这就是乱棍打死，再给一甜枣吧。
朱春才那边呆愣数秒，突然眼睛一翻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护栏的高度可栏不住他，而身后就是200多米的高空。
苏可身体快于大脑，下意识往前一步捉住了朱春才的胳膊，可没等她放下心就见朱春才靠住的护栏，居然“啪”的一下，整节断了。
朱春才没了靠，沉重的身体继续往后仰，连带着苏可一个趔趄也趴到了天台边上，双双晃晃悠悠向死神招手。
苏可绷紧全身的肌肉，手脚并用稳住身体，用力把朱春才往回拉，身后的众人也终于反应过来上前帮忙。
谁知就在这个时候，朱春才突然醒了，他睁眼就看见了蓝天白云，而身体也呈现出他正常时候绝对做不出来的九十度下腰，一向不太好用的脑子刹那间就明白了自己的状况，命悬一线的他赶紧扑棱自己的手让身体挺直。
他这一番自救是站直了，可拽着他胳膊的苏可却被甩飞了。本来就勉力维持的苏可一下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倏忽飞出了天台。
生死刹那，苏可心想命运大神要收回祂的眷顾了吗，自己可以回归死神的怀抱了吗？
她似有遗憾，更多的却是茫然，耳边风声啸鸣，眼前苍茫一片。
她的罪已经赎清了吗？
这时，有个声音刺破重重云雾，她像被打捞起的溺水者，猛然喘息。
“苏可！“
然后就被一双手臂猛地紧紧抱住腰拖回来，远离了死神的怀抱。
她跟身后的人跌坐在地上，苏可低头看抱紧她的手臂，那手指关节泛白，皮肤上青筋暴起，她感觉自己快被勒成两半。
不过苏可没动，她侧过头看着埋在自己颈窝里的人，被他的发丝搔的有点痒，忍不住一笑，懒懒地说：“林总，配合的不错。”
身后的人“噌”地一下直起身，苏可少了支撑，“哎哎哎”一阵怪叫才没摔倒。
站在旁边的林柯气场冷然，生人勿进，她心中纳闷：不是应该击掌庆祝，再勾肩搭背的去吃点好的压压惊吗，这是干嘛？
张叔吓得不清，“小苏，你刚才太冒险了。”
“事发突然。”
“确实，我们都没有反应过来，多亏了林先生冒死把你救下来。”
“是啊是啊，我的救命恩人。”苏可笑眯眯转向林柯，看着他紧绷的神情，不知道怎么着，就想逗他一下。
“话说，我刚才好像听见你喊我苏可了。我没告诉过你名字，你怎么知道的？”苏可坏笑着问。
她一直怀疑林柯认识她。从刚才的惊险里回过神，她发现了这个破绽。
林柯背对着苏可，插兜看天，“他说的。”
伸出手指向张叔。
张叔：？？？我刚才都吓傻了。
“是吗？”苏可怀疑。
“是。”
林柯扭头问张叔：
“她叫什么？”
“苏可？”张叔懵。
林柯转身看苏可，头一歪，好像在说：
是吧。
苏可：……
一阵兵荒马乱，几个人架着朱春才下楼了。临走前，苏望着孑立在天台上的林柯，明明是朗日当空，可却被一身黑衣的他映衬的只能看见那一点浓黑的影。
“你这个人不错，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假装不认识我。”
“不过，我很高兴认识你。”
苏可笑得露出了小虎牙，她转身离开，马尾辫在空中划出飞扬的痕迹，背着林柯潇洒地挥手再见。
林柯对着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出神，眼神幽然。
他静静站了很久，然后走向天台边，仔细看了栏杆断裂处的痕迹。铁质的护栏大都完好，仅仅在与水泥台的连接处有腐蚀的痕迹。不是锈迹，是有人用强酸特意制造的。
对方想要的，显然不是一个失意的中年男人跳楼未遂的新闻，而是要真正的血泼到华阳的大楼上，溅到林柯的脸上。
摸着断裂的护栏，林柯嘴边噙着一抹冷笑，“看来【曙光计划】让一些人着急了。”
苏可在审讯室里听朱春才哭着悔不当初，手边放着华阳送来的文件，朱春才盗窃公司机密的始末、联络人等，整理的清清楚楚，证据确凿。
哇，他还养小三。幸好是不记名支票，可以直接给他夫人用。给华阳点赞，多么让人省心啊。
就在苏可吃瓜的时候，她救人的视频又在网上传开了。
多亏了现在的手机，长焦镜头把200多米楼高上的苏可录得清清楚楚。
操心网友：这么瘦的一个小姑娘拽住了一个三四百斤的大胖子啊。
咸鱼网友：那叫瘦劲有力，你看小姐姐的肌肉线条，一拳打三个我好吗。
吃瓜网友：她好像是那个飙车女警哎。
颜控一号：颜狗作证，她的脸辨识度太高了，就是昨天那个飙车女警。
颜控二号：吓死宝宝了，姐姐没事就好。
小红娘：那个把小姐姐抱回去的男人是谁啊，脸被挡住了，看身材不错哦
沙雕一号：不是，这警察是来炒作的吗？两天热搜都有她，这种电影里才有的场面连续发生啊？
沙雕二号：确实，她以为自己是蜘蛛侠吗，飙车那时候就想说了，她也太莽撞了点，又不是真的超级英雄，开那么猛真撞着人怎么办。
正义使者：去去去，上面的看视频了吗，人家是为了躲人才那么做的，再说姐姐的颜是猫女好吗！
颜控三号：猫女+1
……
颜控n号：猫女+10086
阿嚏！
在审讯室里的苏可莫名其妙打了一个喷嚏，手里的杯子洒了一身水。
“怎么了？”一旁的张叔问。
苏可揉了揉鼻子，淡定回答，“没事，我预感我要倒霉了。”
张叔：？不是感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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