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法官大人,我是凶手

　　前任市长夫人便是辜汀月认识已久的0001号。

　　她被带进法庭来的时候，不似之前那么蓬头垢面。相反，她将头发梳的服服帖帖，在脑后扎了个小马尾。穿着白T恤和黑色的休闲裤，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精神。

　　她走进法庭，站定在原告席上，然后朝着法官等人鞠了一躬，又朝着旁听的人们鞠了一躬，然后清了清嗓子，说道：“大家好，我叫方美凌，是温博开的妻子。”

　　温博开便是上任市长。

　　此言一出，不知情的人“哗”地出了声，全都惊讶了。记者们更是毫不吝啬手中的胶卷，咔擦咔擦拍个不停。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六十条：凡是知道案件情况的人，都有作证的义务。但是生理上、精神上有缺陷或者年幼，不能辨别是非、不能正确表达的人，不能作证人。法官大人，我有疑义。方美凌女士因为精神疾病而在滕山疗养所居住，所以我认为她不适合成为当庭证人。”被告的律师起身表示了质疑。

　　“但是如果该精神病人是间歇性精神病人，在其不发病期间，是可以作证的。”慕柏微笑着反驳，“根据十七年前方美凌女士的鉴定证书，她是间歇性精神病患者。幸运的是，经过宁心医院许院长亲自鉴定，她这两天的精神状态很好。”

　　审判长敲了敲法槌，肃然道：“肃静。被告若有疑问，等会儿再提……”

　　已经没有什么疑问可以提了，方美凌的出现，已经预示着尤市长的满盘皆输。接下来的审判难得的顺利，很快尤市长一方便败下阵来。一审宣判，方美凌无罪，尤市长涉险杀人，市长夫人涉险同谋，皆按照相关罪名论处。

　　正当法官宣判完，开口道：“法庭审理结束，现在休庭。请法警将被告人……”

　　“等等。”胤池暝突然站起身，看向法官，“法官大人，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应先生说说看。”法官饶有兴趣地答道。

　　胤池暝看向旁听席上的人，沉声道：“半年前，这位尤市长的千金尤小莉在XX大学不幸身亡，涉案的嫌疑人是同年级的辜汀月，此事不知道法官大人是否知道？”

　　法官和身旁的几人低声议论了两句，旋即点头：“我知道。”

　　“今天，我和应先生来此，不只是为了替方美凌女士翻案，也是为了替辜汀月同学翻案。”胤池暝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门上。无形的灵力从他掌心吞吐而出，眨眼便卷上了那扇门。

　　门无声地打开，少女瘦削的身影逆着光出现在了门口。

　　辜汀月其实很紧张，她知道今天这件事要是没办好的话，她的罪名里又要多添一条“擅闯法庭”了。可是她已是背水一战，再无他法。

　　她深吸一口气，缓步入内，但是记忆却飘到了昨天晚上。

　　……

　　“什么？”辜汀月乍一听闻两人的计划，惊得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幸好这里被布下了禁制，否则她的这个动静绝对要招来护士。“不行，你们这……有太多漏洞了呀……”

　　慕柏伸手将她按在椅子上，笑道：“能有什么漏洞？其他的一切我们都会解决，到时候，你只要跟着白无常走就好了。你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赶在胤池暝把门打开之前，站在门口。”

　　“可是……”辜汀月想了想，却明白一些看似不可能的事情，放在这两人的身上，那是绝对有可能的。

　　“没有可是，你只需要勇敢一些。”胤池暝说道，“到了法庭上，你只需要坚持你是无罪的就可以了。”

　　辜汀月从没见过这么放肆的人，这次可算是开了眼界了。他们两个完全是仗着自己无边的修为，在玩弄那些什么都不懂的凡人。

　　可是她还能说什么呢？

　　人家是在帮她，是为了她好。

　　“那方阿姨那里呢？”辜汀月已经知道了关于0001号的所有事情，心里头对她更是产生了同情。

　　“她的案情会比你先得到平反，你还担心什么呢？”慕柏笑道，“有绝梦殿幻王的玄冥镜在，让她神智清醒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辜汀月见他们已经全部计划好了，想来今夜过来也只是通知一下自己，让她明日配合他们的行动。既然如此，她也没有别的什么好说的，自然点头应允，静待第二日的到来。

　　辜汀月走进法庭，沿着过道走上前去。前方，胤池暝和慕柏都站了起来，慕柏依旧挂着张扬的笑容，胤池暝虽然面无表情，眸色却也微微柔和。他们本身的容貌本太过惊人，此时已经稍作幻化，但依旧俊逸非凡。

　　方美凌也转过身来，朝她递过去一个笑容。

　　辜汀月站定在原告席边，深吸一口气，高声道：“法官大人，我无罪。”

　　法官和审判长相对视一眼，征求了一下审判员和陪审员的意见，旋即便听到审判长宣布道：“现在休庭，30分钟后重新开庭。”

　　法槌敲下，法官等人退席。

　　辜汀月跟着胤池暝和慕柏回了休息室，方美凌也在其中。一进门，她就迫不及待地问道：“方阿姨，您怎么样？”

　　方美凌微微一笑，伸手将耳畔的碎发别到耳后，说道：“好极了，这十七年来，我日日夜夜受着噩梦的煎熬，从没有这么快乐过。能够将姓尤的那只白眼狼拉下马，我真是死也瞑目了。”

　　慕柏打趣道：“哎哟您可别死，别给某人增加工作量啊。”他说着，斜斜一个桃花眼飞向冥王大人。

　　辜汀月知道当年的事情，明白方美凌这么多年来苦于没有证据，无人帮她伸冤，在滕山疗养所独自生活是多么的难过。她其实与她一样，本就没有精神疾病。但是方美凌为了保全自己，不得不装疯卖傻。她清楚，如果她死了，就再也没有人可以为温博开市长伸冤了。

　　而尤市长想要在滕山疗养所弄死一个人，实在是太简单不过了。

　　所以方美凌不能死，只能疯。

　　“接下来开庭之后，应该就是审判辜汀月的事情了。”胤池暝说道，“之前的一切其实都是在为等会儿打基础，尤市长他们之前是做贼心虚，没话可说。但是这一次，他们一定会死咬不放。此事没有证人，所以少不得要动用点手段了。”

　　辜汀月大概明白他所说的手段是什么意思，心里倒也没有多少担忧。毕竟有这两位大佬在，她也没什么值得担心的了。

　　接下来开庭之后，原本慌乱了阵脚的尤市长和市长夫人，面对伸冤的辜汀月，则是咄咄逼人。他们咬定辜汀月就是杀害尤小莉的凶手，这毋庸置疑。而原告一方的律师没有任何准备，拿不出有力的证据。

　　场面似乎开始倒向了尤市长一方。

　　谁知慕柏突然站起身，含笑道：“谁说没人可以证明凶手另有其人？我就可以证明。我非但可以证明辜汀月同学不是凶手，我还要自首。法官大人，我就是杀害尤小莉的凶手。不仅如此，陈老师也是我杀的。”

　　他如此淡定地说出这番话，却似一颗炸弹投向了人群之中。就连对面的辩护人席上都张大了嘴巴，完全没能反应过来。

　　法官最先回过神来，竟有些不可思议：“你说你是凶手？怎么证明？”

　　“不是凶手需要证据，怎么，是凶手也需要证据？”慕柏轻笑，“难不成有谁傻到会顶替这种罪行？”

　　对面，市长夫人尖声道：“谁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看你们就是一伙的！辜汀月杀了我女儿，她别想逃脱法律的制裁！”

　　“肃静！”审判长高声喝道。

　　“法官大人，各位陪审人员，不如请听听辜汀月当时面对林警官的审讯时所说的一番话吧。”慕柏回头看向辜汀月。

　　辜汀月点了点头，说道：“我当时语无伦次，但是条理还是比较清晰的。我和林警官说，我听到一个声音，是个男人。他问我是不是不喜欢尤小莉，要不要帮我杀了她？我说不要。但是他不听我的话，操控着一把柳叶刀便杀了尤小莉。”

　　“法官大人。”被告的律师起身说道，“辜汀月患有妄想症，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法官点头，看向慕柏：“穆先生，原告这番话是神志不清时所说，不足以成为呈堂证供。”

　　“不，正相反，她说的完全不错。”慕柏说道，“现在，我就示范一下给大家看。”

　　众人一阵沉默，等着看慕柏打算怎么办。然而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都让大家心有余悸。

　　法庭上寂寂无声，忽然，每个人的脑海里都响起了慕柏的声音。

　　“你是不是很讨厌她？想不想杀了她？我帮你吧。”

　　一时间，整个法庭上的所有人都惊讶地捂住了嘴巴。他们从没有见过这么神奇的事情，旁听席上的一个少年不由说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武林秘籍，传音入密？”

　　旁边的母亲打了他一下，低叱道：“别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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