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莫子初归来

　　外面的雨淋漓着又下大了，小厨娘仍然开着车，从后视镜里看过去她的眼圈红红的，应该是刚哭过，我蜷缩在后排的连坐上，把自己扔进座椅里，脑袋里还在乱七八糟的描摩着那个久远的曾经。

　　我们走了好久，下山的路很陡，所以比来的时候要麻烦一些，昏昏沉沉的就想睡觉，我最喜欢用睡觉来整理思维和消磨时间，所以往往在热闹到了极点，我就会莫名的想睡觉，说到底，还是喜欢安安静静的。

　　睡觉就像死亡，把我往无尽的深渊里拉拽，带着乱七八糟的思绪，跌向一望无际的平静，偶尔的波澜，就是一场并不美妙的梦境，死亡如果是永久的长眠，那么会不会有一个美好梦境？

　　我睡得正憨，突然有人轻轻推着我的身体，轻轻的叫我的名字：“玦儿，玦儿，醒醒，别睡了。”

　　只是觉得这声音耳熟的很，却老是想不起来是谁，何况我睡得正香，天帝来个也得等我睡完再说。

　　“玦儿，玦儿，快醒醒，来不及了，玦儿…………”那个人好像很着急，推我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我被他推的头晕目眩，

　　“玦儿，快醒醒，快醒醒……”我觉得我应该醒过来看看是谁这么没教养，就算天塌下来了，关我毛事？！我还能给你再举上去？

　　我努力的去睁眼睛，却突然发现怎么也睁不开，好像有人在深渊里用力拖着我，我越是挣扎，就越是深陷，我朦朦胧胧的把眼睛撕开一条缝，来人一身玄色长袍，轻轻的笑着，看不到他的脸，我呆呆的看着他，他伸手轻轻敲了一下我的脑袋：“玦儿，好久不见。”

　　眼前突然一片明亮，我总算睁大了眼，他背对着我，墨色长发纷飞不断，这背影好熟悉，真的好熟悉。

　　“玦儿，快跑。”他突然猛地回头，一阵强烈的光芒射过来，差点灼瞎我的眼睛，恍惚间，我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还是那样温暖柔和的轮廓，嘴角带着不明的笑意，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真的都快把他的容颜给忘记了，可现在他就这么真真切切的站在我面前，说实话，我有点不敢相信。

　　他回头的的一瞬间，身体也瞬间消散，我伸手去抓，却不慎跌倒在地，那一个瞬间，我真的很狼狈，当我再次奋力从地面上起来的瞬间，我醒了。

　　原来，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心念莫子初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梦见过他，做梦梦见他，对我来说，是如此的奢侈！

　　我擦了擦冷汗，坐正了身子，苏弘在副驾驶上回过头，皱着眉问我：“做噩梦了？”

　　我轻轻点了点头，把眼睛看向车窗外，我能感觉的到，这个梦，不是谁下的梦魇，而且这个梦，绝非偶然。一定是在征兆着什么。

　　“先生……”小厨娘突然猛地刹车，把我吓了一跳，随后她轻轻叫了一声苏弘，语气不住的颤抖着。

　　“先生，你看前面……”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前面一个黑衣男人持剑而立，挡住了前头拐角的公路，雨刷不断的摇摆着，透过雨帘，看不清楚他的脸，只是大概知道不是常人。

　　确实不是常人，下这么大的雨，你是有多中二病来这儿装13，真巧是碰上小厨娘个车技好的，要是碰上我这种的，直接就压过去了。不过这神经病也确实够清新脱俗的，还会玩儿cosplay。

　　“神经病罢。”我轻轻吐槽了一句。

　　苏弘不说话，小厨娘也不说话，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吓着了，我心说这下完了，能把这主仆俩人吓到的人，绝非凡人。

　　来人一步一步的朝着我们走来，步伐坚定，长剑直指着我们，我心说这到底是什么样的货色，能让苏弘都大惊失色。

　　“加油门，撞过去……”苏弘突然冷静的说道，小厨娘有点呆，扭过头不可置信的看了他一眼“撞过去！快！”

　　苏弘的一声怒吼，着实把我吓了一跳，小厨娘猛地踩了一下油门，直直的冲了过去，那黑衣男子见我们突然加速，亦是猛地朝我们极速冲了过来，剑锋不改，小厨娘忍不住尖叫着，我也是看呆了，整个人愣在那里。

　　电光火石间，那男人突然消失不见了，我们直直的冲破了拦路的栅栏，整辆车子飞了出来，小厨娘的尖叫撕裂着我的耳膜，车子极速下坠的同时，我选择了明哲保身，把自己烟雾化飞出了车内，奈何苏弘和小厨娘还在车内，所以说主角光环这东西一定要有，不然一不小心就栽坑里再也起不来了。

　　苏弘再怎么说也是个凡人，只是精通些道术药理，法术这东西，无论如何他是都不可能拥有的。我还是舍不得他死的，便用了我最大的力量，招来百朵祥云，轻轻托住了车体，减缓了它的冲击力和下降的速度，而后整辆车子稳稳的落在了并不平坦的山沟里。

　　从空中下落后，我便急急的跑去看他二人有无大碍，车窗是紧闭的，我四下看去没有一个人影，也没有探到半点妖力，就拍了拍车窗：“没事儿罢，没事就快点出来！”

　　回答我的是一片寂静，我又用力的拍了拍车窗，仍是无人回应，难不成他二人已经逃了去？还是直接吓晕在车里了，打开看看在另做打算罢。

　　这车窗着实脆的慌，我还没使力，玻璃就破成几片了，我还没做好准备，一把长剑就从车窗里头刺了过来，那剑势凶猛，直指我的心脏部位。

　　大雨瓢泼的下，我来不及躲闪，剑刃直戳进我跳动的心脏里，疼得让我窒息，我已经好久都没有这样疼过了，自从有了痛觉后，就没怎么让自己疼过，可以说，这是莫子初走后，我最疼的一次。

　　雨水流进我的眼睛里，朦胧间，我看到了一张我无比熟悉的面孔，一瞬间疼痛的感觉都要被消散了。

　　“莫……子初……？！”我被他的剑戳的直往后退，估摸那剑都快刺穿我的肩胛骨了，脸上一阵温热，真的是他，真的是莫子初，我急剧的呼吸着，雨水砸的我脸都是麻木的，莫子初一身黑袍早已湿透，墨色的长发粘在他冷峻的脸庞上，眸子里倒影出我呆木的身影。

　　千万年，千万年过去了，他还没有死？他还没有死？！这是他的脸，是他的剑，我伸过手握住剑缝，指甲用力的扣住血槽，迎着他走了过去，心脏被狠狠的撕裂，从胸前到胸后，阵痛不断。

　　他有点惊讶，随着我的迎合，竟然一步一步往后退。暗红色的鲜血顺着血槽潺潺的流着，一股腥咸涌上喉头，顺着嘴角流出。

　　“君上，我是玦儿…………你还…………认得…………咳咳…………我…………吗？”

　　莫子初皱了皱眉，表示不解。是他的神情没错。

　　“君上…………我是…………玦儿…………落玦儿…………”我总算明白什么叫撕心裂肺，心脏被撕裂的痛感不断的向我袭来，一度使我走向昏厥。

　　“妖孽！”他轻轻吐出这句话，用力转了一下刀柄，心脏被不断的翻搅着，说实话，这种时候，绝不是很壮美的样子，我疼得直翻白眼，整个人抽搐不断，还下着瓢泼大雨，活脱脱一个女鬼转世。

　　“落落！”我听到了苏弘的声音，他怒吼着，冲了过来，我实在太疼了，雨水简直就算是在洗着我的眼球了，眼前漆黑一片，就浑然不知了。

　　又是一片无尽的深渊，我觉得我要死了，实在太疼了，这么疼一定会死人的，如果这次真的死了，就当是提前过了大限之日了。或活了这么久，也确实不差这一两天。

　　只是还没帮苏弘找着归宿，还没帮小厨娘治好他男人，最重要的是，莫子初他还活着，我还有好多话没跟他说，这千万年，我攒了很多话，总想着能有一天说给你听，谁想到见到你了，我却要死了。

　　我想费力的睁开眼，我觉得我还不能死，莫子初还活着，我还不能死。他好像不认识我了，还亲手持剑要杀了我，好吧其实他已经杀了我。可我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把自己的命送在自己最爱的人手上，我要醒过来，我要醒过来。

　　也不知道我努力了多久。总觉得眼前有人在捂着我的眼睛，所以我才睁不开眼睛，这就是死亡麽？永恒的安静？

　　“玦儿……玦儿……醒醒，醒醒……”我又一次听到了莫子初的声音，是那个在梦里温和的声音。我闭上眼睛，长大嘴巴想大声回应他，却无论如何都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玦儿，别睡了……快醒醒。”他的声音很缥缈，犹如站在云端。

　　我实在是睁不开眼睛了，嘴巴里也发不出一点儿声音，心里着急的快要着火了。

　　莫子初突然用手敲了一下我的脑袋，瞬间眼前一片清明，嘴巴也跟着喊出了声音：“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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