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09

到了个空旷无人的地方，青叶气冲冲地：“姐姐，你怎么一个人乱走啊！”

        自打程梦依来到这个地方，认识青叶，这个总是顶着张笑脸的小姑娘从不曾这么大声的跟她说过话，生过气。

        程梦依自小不擅长被人质问后的即时应对，她愣了愣，一时没有回答。

        青叶瞧着程梦依有些呆愣的样子，哑了一哑。她失措地松了松依旧握着程梦依手腕的手，随即想到什么，硬是又紧紧将程梦依的手腕抓在手心。

        “姐姐，雨停我们就回去好不好？”

        程梦依察觉到青叶似乎非常不安：“青叶，你……”

        程梦依对上那双似乎氤氲了水汽的眼睛：“唉，回去就回去吧。不过，你打断了我和三叔的谈话，总要补给我。”

        青叶抿抿唇：“好，我来和姐姐说。以后姐姐想知道的，都由我来和姐姐说。”见程梦依微笑颔首认下，青叶方宽了宽心。

        “姐姐，事情是这样的。”青叶缓缓道来，“这事儿，得从相思国的第一位国师说起了。”

        “陈鱼？”

        “是的。国师陈鱼。”青叶点头，“那时相思远没有现在这么大。我阿娘在时曾和我说过，那时的相思国，就没有国师陈鱼没有医治、救助过的百姓。国师陈鱼心地极为善良，没有他行医积善，辅佐当时的相思国君，相思国不会在短短几年里就从一个数十人的小渔村变成一个拥有百姓数百人的海滨之国。”

        “等等！”程梦依听着不对劲儿，“你不说你从小在乞丐堆儿长大无父无母吗？怎么又你阿娘和你说过这些？”

        青叶似乎很是尴尬，她咬了咬唇，略一跺脚：“乞丐就不能想有个依靠，认个爹娘吗？”

        程梦依还觉得哪儿不对劲儿，却又无论如何说不上来。只是预料了什么一样小心翼翼地问说：“那，你后认的爹娘呢？”

        青叶颓然：“死了。很多年前就死了。那年咱们相思国闹老鼠，死了好多人。他们就……也死了。”

        青叶浸入深重悲伤的样子绝不像假的，程梦依打消内心的疑虑：“节哀。”

        青叶苦笑一声，她抿抿唇：“还是说陈鱼国师的事情吧。陈鱼国师在相思国建都城的那年，特向当时的国君申请建设了望星台。观星祈福，祭祀研药。国师陈鱼……国师陈鱼去世后，望星台实际上就由神官们掌权，直至下一任国师出现。”

        程梦依听后，静静地看着青叶。青叶正说的热闹，见程梦依沉默着思索什么，便止住话题：“姐姐在看什么？”

        “我在看你。”程梦依坦率地表达出自己的想法，“每次都说都告诉我，都告诉我。可每次都有新的，我不知道的事情要跟我说。属牙膏的吗，挤一点出一点。”

        程梦依忍不住吐槽。

        “呀，糕？”青叶困惑地问，“那是什么东西，吃的吗？”

        程梦依一时语塞。

        “嗯，不是吃的。就是，嗯，这件事不重要。青叶，你刚才话没说完，陈鱼和神官什么的，后来怎么了？”

        “后来，国师和神女双双于一个秋天去世。近百年后，第二位神女才出现。巧的是，同初代国师和神女一样，第二位国师也是在神女降临后同年出现的。”

        程梦依听到这里，有些迷糊了。她拉着青叶找了个僻静地方坐下：“青叶，照你的意思，国师总是在神女降世之后出现。那我有个问题，你刚才说，国师和神女都是要有天大的才干才能被推选，那初代和二代神女国师他们，都擅长什么，因为什么才被推选呢？”

        “初代国师陈鱼，自然是因为医术高明。至于初代神女，她的姓名没有被流传下来。只知道这位神女似乎很能知道哪片海域有鱼，哪片没有，她很擅长找吃食。”

        “找吃食，嗯，这确实是个了不起的本事。不过，那可是神女啊！”程梦依不解地问，“相思居然没有人记得她的名字吗？”

        “是的，真的没有。”青叶思忖后道，“前些年有人在一个偏僻海岛上发现过一只龟壳，上面好像记载了初代神女的一些事情。不过那龟壳上称初代神女为元女，也没有记载姓名。至今没人知道初代神女是从哪家哪户，哪里来的。”

        “这样啊。”程梦依好奇追问，“那二代呢？二代神女和国师都叫什么？会什么？三代四代呢？到今天为止，一共几代了？”

        “姐姐，你别急，总要让我一个一个说。”青叶深深叹息，整个人看上去似乎有些疲惫，“严格来说，没有三代四代了。二代神女出现，据今二百余年。其名为水，据说那时的人，在她成为神女前都唤她阿水。神女阿水能歌善舞，现如今相思国茶余饭后的一些舞乐，玩乐事儿可都是神女阿水教给的当时相思百姓呢。至于二代国师，其名北松，极擅观星卜卦。基本上，就这两代。”

        “什么叫严格来说没有三代四代，基本上就这两代？”程梦依抱着双膝，“我怎么感觉你还有话没说完。”

        青叶的表情变得很凝重：“自初代神女和国师逝世后，望星台便被荒废。望星台名存实亡，望星台的神官于身份来讲与平头百姓无异。又自二代神女阿水出现、国师北松出现后，望星台才逐渐恢复往日的荣耀。而后神女阿水和国师北松年老后相继而亡，这次，望星台并没有像上次那样随着国师缺位而衰落，而是由诸多神官代司其职。于是，这二百多年来，望星台神官的权势越发壮大。明面上，他们隶属于相思国君，可实际上，在一些特定事情上，神官们的权力已经快要盖过国君了。”

        “神官，他们这样，国君不知道吗？”程梦依在脑海中梳理从小到大读过的史书，听过的故事。即便是纵于声色犬马的昏君，也不可能对手下人做的所有事一无所知。照理说，相思国就这么些人，这种事情的发生不应该啊。

        “国君太小了。”青叶想起相思主城那座高大的宫殿，慨叹道，“咱们相思现在的国君，是个好国君。只可惜，他才十余岁。跟根深蒂固的神官们相比，他实在太小了。姐姐可知，三年前，望星台的神官弄出件什么事儿吗？”

        三年前她才刚毕业不久，满腔热血奔赴职场，哪儿知道世界上还有这么个地方？

        程梦依边胡思乱想边顺着话茬问道：“什么事儿？”

        “三年前，望星台神官们居然联合在一起，妄图弄虚作假，找他们专门培养出来的人冒充神女和国师，糊弄国君和相思国的百姓！”

        程梦依起先大惊。这简直是相思版狸猫换太子，是大错。

        可她转念一想：“青叶，我说句你可能不爱听的话。”

        “姐姐你说。”青叶侧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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