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014
程梦依和青叶在海上耽误了颇多时日，返回家中次日清早就煎了四个鸡蛋，炒了盘油汪汪的肉菜补充这几日对肠胃的亏欠。此后连续数日，煎炒油炸，唯独不做海物而已。
“嗝……”这日，程梦依清完盘底，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嗝儿。
见青叶速速收拾了碗筷，披了件灰突突的罩衣似是打算出门：“青叶，你要去哪儿？”
青叶扎紧袖口，答说：“今儿天气好。后房里面那些老物件儿，算起来快一年没打理过了。姐姐，我想收拾收拾后房，把里面的东西洗洗，晒晒。”
“青叶啊，你不累吗？”程梦依以一个非常闲适的姿势伏在桌上，“在海上待了这么几天，吃不好睡不好。我回来睡了一大觉，现在还觉得身子乏呢。歇歇，歇一歇，别干了。过几日做，一样的，到时候我还能帮帮忙。”
“没事，姐姐，我不累。昨夜我睡足了。”青叶精神百倍，让程梦依羡慕她那精神头是哪儿来的。
程梦依坐起来端端正正：“青叶，你今日做这些事，我帮不上忙的。我很累，真的不想动。”
青叶略一偏头，笑容如阳光晴朗：“不要紧，姐姐，我自己就行。”
青叶一出去，程梦依倦怠地窝回床上，补了个觉。谁知天意闹人，她好像没睡多大一会儿，就被一个暖乎乎毛茸茸的力量拱醒。
程梦依从梦中脱离，睁开朦胧的眼，是她那只小黄狗蜷在她身侧有一下没一下的蹭着她。
程梦依哭笑不得。这小东西，打不得骂不得，说话说不通。
她无奈地把小黄抱进怀里：“小黄，你扰我清梦啊……”
本想就这样继续睡会儿，小黄狗在她怀里却不老实。
时不时挥挥爪子，时不时“嗷”两声。程梦依打定了主意要躺着休息，搂了搂小黄，力道更紧了。
不多时，程梦依忽然感觉胳膊下的床铺温热潮湿。
程梦依迅速睁眼，然后猛地坐起来。
“小黄！”困意顿失，程梦依撒开抱着小黄的手一扭身踩着鞋子站在床边消化这个事实。
小黄摇了摇小脑袋站在自己刚尿过的地方旁边，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瞧着程梦依，奶声奶气。
“嗷～”
打了水先清洗了皮肤，换了身衣服，程梦依拎着湿掉的衣服和被褥，气闷地来到院子里的水井旁，与同样来取水的青叶撞了个正着。
“诶？姐姐，你不是要休息吗？怎么洗起被褥来了？”
程梦依坐在木凳上，幽怨地抬眼，将前情道来。
“哈哈哈哈，姐姐，这是老天爷都想让你出来走走，晒晒太阳呢。”青叶毫不客气地大笑道。
“还笑还笑，今晚就把这狗儿放到你塌上去，也叫它尿你一床！”
青叶一手搭在肚子上，依然笑个不停。
“咯吱……”原以为紧闭的大门忽然发出一声突兀的响。
程梦依闻声看去，一个头发半白，佝偻着身子的老妇人站在门口。似乎因为弄出了声音感到非常无措，两只手都有点不知道往哪里放。
“诶？李大娘？”青叶率先认出了来访的妇人。
李大娘被看到，脸上的窘迫之意先是浓重许多，随后很快完全消失不见。
“哎呦，青叶啊。大娘路过你家门口，听你笑得这么开心，寻思就过来问问，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啊！”
“今天天气好，心情本就好些。”青叶不着痕迹地挡在了程梦依前面，叫李大娘不能看到程梦依的脸，“再加上家里的小黄狗顽皮，尿了一床。李大娘，青叶可别扰了您吧。”
“哪有哪有。”李大娘笑起来，眼角和额头的褶子更深了，“老婆子我孤身一人，有你们热闹热闹，我高兴还来不及。”
李大娘身子左右晃了晃，去看青叶身后的程梦依：“挺长时间没见到小程姑娘，小程姑娘身子如今可好？”
程梦依被人提及，原想避一避的想法无法施行。她犯愁怎么应对这个她从未见过的李大娘，不曾察觉背对着她的青叶此刻脸色极为难看。
“姐姐身子还是老样子。好一阵坏一阵的，叫李大娘担心了。”青叶短暂思忖后答说。
李大娘似乎想要迈进院子多聊上几句，却不想青叶快步行至李大娘身前：“对了，我昨日路过，看到您院子里长了几株甜草。大娘，这几株甜草是否可以让我摘下。我煮出来，给姐姐喝下，姐姐的嗓子便能舒服些。”
“就几株草而已，摘去吧。”
“好，谢谢李大娘。我这会儿便无事，咱们现在就去吧。”
“啊，也好。那你我一同去。”
青叶此去未有多久。只是再回来时，满脸肃凝。
几株甜草被她随手放在井边，青叶静静地凝视程梦依的脸庞。
“青叶，你怎么了？”程梦依被那目光看的发怵。
“姐姐，要不是李大娘今日来，我差点忘了。”
“忘了什么？”
青叶看起来十分苦恼：“程家姑娘身患怪疾，身上是染了病的。”
程梦依来到相思也算有些日子，但从心理上，她始终把自己和这个地方完全割裂分开。所以青叶这么说，她起先没有听懂。
然而仅仅一只飞鸟飞过的功夫儿，她突然明白过来：“程梦依有病？”
青叶被她这种过于直白和容易产生歧义的说法，噎得不知如何接话。
“额，嗯，对，有病。”青叶支支吾吾，感觉这话好像怎么说都不太对。
怎么就跟骂人似的呢？
“她得了什么病？”程梦依后知后觉她刚才那话说起来跟自己骂自己一样，可她现在没心思顾及这个。
“姐姐，她不是真的得了病。”
“哦？没得病？”程梦依不解，“不是说程家姑娘身患怪疾？”
青叶深深叹息：“姐姐，程家姑娘若不身患怪疾，老爷和夫人死后，程家姑娘和青叶，早就连容身之所都没了。”
程梦依无心洗衣服了：“说说，这又怎么回事儿？”
青叶蹲下来，认真地跟程梦依解释道：“姐姐，咱们相思国，女人是不能独自拥有屋舍和田地的。”
程梦依听得直皱眉头。女人不能独自拥有屋舍和田地？这都什么朝代的封建思想了？
转念一想，程梦依就难过地泄气。
眼下她待的这地方，可不就是封建的古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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