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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义结金兰


  湖上晚风阵阵,带着菱叶清香。游坦之见段誉脸上神色先是悲愤,后是恼怒,又变成了无奈。直直挨了半个时辰,段誉在难以言喻的心情中睡着了。游坦之前面的梢公道:“师傅,我们不去苏州了,这太湖周边还有什么去处吗?”

  那梢公头也不回道:“太湖两明珠,不去苏州,那就去无锡了。”游坦之在书上看过无锡的名字,知道那是在春秋时便已出名的一座大城。当下点头道:“那就去无锡好了,劳烦你了。”

  此时已经是后半夜,游坦之困意来袭,也渐渐睡了过去。等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段誉也已经醒过来了。只是他神色照样落寞,坐在船尾看着东面。游坦之问道:“睡了这么久,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段誉苦笑道:“游兄,已经是申牌时分了。我们离姑苏越来越远,前面就是无锡城畔了。”段誉和游坦之整理了下身上的尘埃,下得船来谢过了梢公,进入了无锡城内。这里面行人熙来攘往,甚是繁华,比之大理别有一番风光。

  两人除了昨晚在水榭听香喝得几杯残酒,现在肚里早已甚是饥饿。当下循着香气寻去,转了一个弯,只见老大一座酒楼当街而立,金字招牌上写着“松鹤楼”三个大字。招牌年深月久,被烟熏成一团漆黑,三个金字却闪烁发光,阵阵酒香肉气从酒楼中喷出来,厨子刀杓声和跑堂喝声响在一片。

  两人上得楼来,跑堂过来招呼。两人要了两壶酒,叫跑堂配四色酒菜,倚着楼边栏干吃了起来。游坦之口味不错,无锡的菜肴也颇为合口。正大快朵颐的时候,段誉蓦地里一股凄凉孤寂之意袭上心头,忍不住一声长叹。

  西首座上一条大汉回过头来,两道闪电似的目光霍地在他他脸上转了两转。眼光游走到了游坦之身上,微微愣神之后转过头去自行吃喝。游坦之一见这人之面,差点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段誉见这人身材甚是魁伟,三十来岁年纪,身穿灰色旧布袍,已微有破烂,浓眉大眼,高鼻阔口,一张四方的国字脸,颇有风霜空之色,顾盼之际,极有威势。段誉对游坦之道:“这人真是好一条大汉,定是燕赵北国的悲歌慷慨之士。无论是江南或是大理,都不会有这等人物。”

  那人听了段誉的赞赏,却并不回头。游坦之却仿佛愣神了一般,直直的看着大汉那边。段誉觉得奇怪,只见那大汉桌上放着一盘熟牛肉,一大碗汤,两大壶酒,此外更无别物,可见他便是吃喝,也是十分的豪迈自在。

  段誉奇道:“怎么了,游大哥,你认识他吗?”游坦之点头道:“他就是当今丐帮帮主——乔峰。”这下轮到段誉发愣了,一般来说,英雄的出场问题带着长长的铺垫。比如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南慕容,铺垫了阿朱阿碧王语嫣之后,却始终没有见到正主慕容复的出场。

  而姑苏慕容几代人的打拼,才创下了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大名。也因为包不同等人协助,才有了南慕容的名头。眼前的乔峰却完全不一样,他没有几代人的积淀,也没有家臣的协助。他能走到今天,全靠的是他自己。实至名归的丐帮帮主,更加威震天下的北乔峰。

  现今没有任何铺垫,没有任何前言,这位丐帮帮主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段誉虽然不是江湖中人,但也是被乔峰的名头震住了。游坦之拍了他一下,道:“走,过去见见这位英雄,我也有好多年没见过他了。”

  游坦之说罢带着段誉来到乔峰面前站定,游坦之道:“乔帮主,我们同饮一杯如何?”乔峰笑道:“最好,最好,两位小兄弟请坐。”段誉坐下道:“乔帮主你好,在下……”他还没说完,乔峰抬手拦住他道:“兄台先不用自通姓名,大家不拘形迹,喝上几碗,岂非大是妙事,待得敌我分明,便没有余味了。”

  游坦之两人一上来就叫破乔峰名头,乔峰虽然身为丐帮帮主,但足迹甚少前来江南,想来名头虽大,认识的人却不多。眼前两人多半早就调查好了要来对付自己。不过他贵为丐帮帮主,艺高人胆大,向来也没有怕这一说。

  游坦之笑道:“乔帮主想必是认错人了,以为我们是敌人。不过不拘形迹四字我最是喜欢,请!”说罢给自己和段誉斟了一杯酒,端起来一饮而尽。段誉见他喝了,也端起酒杯来喝了。乔峰笑道:“两位倒也爽气,只是酒杯太小。”

  转头叫道:“酒保,取三只大碗来,打十斤高粱。”那酒保和段誉听到十斤高粱,都吓了一跳。只有游坦之对乔峰的事迹早有耳闻,当下只是微微一笑。酒保陪笑道:“爷台,十斤高粱喝的完吗?”

  乔峰笑道:“十斤喝不完,那就打二十斤。”酒保笑道:“好,好!”过不多时,取过两只大碗,一大坛酒。乔峰道:“满满的斟上三碗。”酒保依言斟了。这满满的三大碗酒一斟,段誉登感酒气刺鼻,有些不大好受。乔峰笑道:“咱们三个先来对饮十碗,如何?”

  段誉吃了一惊,刚想开口拒绝,游坦之一言不发,端起面前的酒碗一饮而尽。段誉心想游坦之数次相救他性命,自己怎可在这时候掉了他的面子。再加上昨晚包不同对他的折辱,王语嫣对他的冷漠,让他心里大是难受,干脆今日痛快的醉一场。当下大声道:“在下舍命陪君子,待会酒后失态,兄台莫怪。”说着端起面前的酒碗骨嘟骨嘟喝了下去。

  乔峰见这两人喝得这般豪爽,倒颇出意料之外,哈哈一笑,道:“好爽快。”说罢喝干了眼前自己的酒,又斟满了三碗。游坦之和段誉连说好酒,端起来又是爽快的喝掉。乔峰见两人满不在乎的连尽两碗烈酒,甚是欢喜,道:“很好,很好,酒逢知己千杯少,我先干为敬。”

  他三人这一赌酒,登时惊动了松鹤楼楼上楼下的酒客,连灶下的厨子,火工,也都上楼来围在他三人桌旁观看。三人你来我往,很快便喝干了这一大坛酒。乔峰意兴甚浓,叫道:“酒保,再来三十斤酒来。”

  游坦之本想喝上几碗就和乔峰相认,现在看到乔峰兴致如此之高,当下也不好开言打断。再一看身边的段誉也没有出言反驳,心里升起一股蛮劲,暗道:“干脆今天就来个一醉方休,反正这几日也没什么鸟事。”

  不过心里是这么想,他的酒量比起乔峰相差甚远,喝到第三碗的时候就微有乏力之感。好在他内力甚是深厚,一边喝酒下肚,一边暗中吐呐运气。每次一碗酒喝尽,立马内力驱动将之驱离丹田。虽然肠胃中翻江倒海,但是神智一直保持着清醒。偷眼看一旁的段誉,发现他一直神采奕奕,心里倒是颇为奇怪。

  游坦之却不知道,论起酒量段誉比起他来都还大有不如。刚喝完了两碗酒的时候,五脏六腑似乎都欲翻转。腹中酒水呕将出来,几乎已经逼到了咽喉。段誉苦苦忍住,体内酒气翻涌,竟与真气混为一体。

  段誉当时无暇多顾,任其自然。这道真气便混合着酒水一道,沿着六脉神剑中少泽剑剑路游走,最后由小指的少泽穴中倾泻而出。少泽剑本来是一股有劲无形的剑气,是时他小指之中,却有一道酒水缓缓留出。

  段誉察觉之后,本不喜用这等作弊方法,但看眼前两人都没有停下的意思,他自然也不好提出。硬拼酒量又不行,只好把左手搭在酒楼临窗的栏杆之上,从小指流出来的酒水,顺着栏杆流到了楼下墙角边,当真神不知鬼不觉。

  三人堪堪喝了四十余碗,在外人看来三人都是一般的豪迈,端起碗来便是一饮而尽。却不知乔峰真正甘之如饴,段誉实则弃之如水,游坦之却是有苦说不出。眼看眼前的最后一坛酒也已喝尽,游坦之站起来扔出一小锭金子,道:“喝了四十多碗,今天就到这里吧。”

  乔峰笑道:“小兄倒还清醒得很,数目算的明白。”说罢左手携了段誉,右手带了游坦之,道:“咱们走吧。”游坦之刚一站起胃里就是一阵翻涌,差点就要吐出来。此时除了加紧消耗酒水,实在没有别的办法。

  下得楼来,乔峰刚刚放开游坦之,游坦之呼的一步踏出,凌波微步发动,霎时间跨出丈许。乔峰向他瞧了一眼,道:“好,咱们比比脚力。”当即发足疾行。段誉也是使出凌波微步,便即追上了前面两人。

  游坦之见乔峰顷刻间便追了上来,眼看他步伐奇大,却并无自己借助凌波微步这般潇洒,当下鼓足了劲力,向前狂奔而去。乔峰见他犹如闲庭信步,步伐中没有半分霸气。当下也是酒气上涌,全力施为。

  三人直奔出十余里,段誉一直在后面紧紧相随。乔峰和游坦之齐头并进,谁也不让谁一步。游坦之心里佩服不已,自己已经全力运使九阳神功驱动凌波微步,居然不能快的了一步。看来乔峰实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北乔峰果真当之无愧。

  乔峰心里吃惊更甚,这样下去最多再走五里,自己非输不可。眼前这人内力之强,犹胜于己。又回头看了一眼段誉,见他也是亦步亦趋的赶来。身后之人,内力之强也绝不在自己之下。

  乔峰哈哈一笑,陡然停步道:“江南地区果然人杰地灵,乔峰今日算是见识了。敢问二位,谁是慕容公子?”游坦之胃里的酒水早已化去,眼看乔峰停步,当下也就此站定。段誉内力却还不能随心所欲,眼看两人停步,他又向前奔出十余步,这才停了下来。

  段誉听到乔峰所问,忙道:“乔帮主认错人了,我们都不是慕容氏中人。这位游兄中原人氏,名讳上坦下之。在下大理人氏,姓段名誉。”乔峰神色诧异,转头看向游坦之道:“游坦之?敢问兄台你我可曾见过?”

  游坦之冲着乔峰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道:“乔帮主安好,昔日匆匆一别,不意今日在江南相见。在下今日多有得罪,还请乔帮主见谅。”游坦之本性随和,然而在这不怒自威的乔峰面前,又变得谦逊起来。

  乔峰眼中神色惊诧更甚,凝目打量游坦之半晌,恍然大悟道:“你是玄悲大师高徒,当年多谢你出言提醒。故人相见,竟在此时。游兄来江南可是为了调查令师身死原因?”游坦之长叹了一口气,道:“慕容博身死多年,慕容复年纪尚轻,这条线索算是断了。”

  三人说了一会儿话,段誉将自己如何被鸠摩智所擒,如何遇到慕容复的两名丫鬟等情况,极简略的说了。只是他向来不以皇子身份为傲,关于此节乔峰未问,他也就没说。乔峰听后道:“今日得遇两位,乔某大是荣幸。咱们结为金兰兄弟如何?”

  游坦之心下兴奋,和这位他心中的第一英雄义结金兰实是幸事。只是怕段誉皇子之尊,反而并不乐意。段誉却道:“小弟初来江南,便结识乔兄这样一位英雄人物,实是三生有幸。即要结为金兰兄弟,小弟求之不得。”

  三人皆是大喜,当下叙了年岁。乔峰时年三十,自然是兄长了。游坦之年方二十,长了段誉一岁,列于其次。段誉年龄最小,居于末位。当下撮土为香,向天拜了八拜,大哥,二哥,三弟一出口,三人均是不胜之喜。

  其实游坦之早有和段誉结拜之意,只是先前自己知道了他的王子身份,如果冒然提出,别人难免认为他居心不良。而段誉对于江湖之事原本朦朦懂懂,只知道和游坦之关系日渐亲密,却也没有想到这上面。现今两人成了兄弟,又结识了乔峰这位良友,心情实在极是欢畅。

  段誉心情固然也是极好的,但于慕容复及王语嫣两人,却总是念念不忘。闲谈了几句,忍不住问道:“大哥,你先前曾问我和二哥可是慕容公子,那么大哥和慕容公子原来不识?”乔峰道:“确实,我素闻姑苏慕容氏的大名,听说慕容复武功高强,容貌俊雅。这次来到江南,便是为他而来。”

  段誉听他的口气对慕容复颇多赞赏,心中酸溜溜的极不受用,又问:“大哥远来寻他,是要结交他这个朋友吗?”乔峰叹了口气,神色黯然,摇头道:“我本来盼望得能结交这位朋友,但只怕无法如愿了。”

  段誉心中先是一喜,又问道:“为什么?”乔峰道:“我有一个至交好友,两个多月前死于非命,人家都说是慕容复下的毒手。”段誉矍然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乔峰点了点头,脸上神色酸楚。

  游坦之突然问道:“大哥的朋友是丐帮中人吗?”乔峰道:“不错,正是我帮副帮主,马大元。他所受致命之伤,正是以他本人成名绝技所施。”游坦之吃了一惊,当年他曾随师父在信阳城内见过马大元一面,当时颇为他的气度所折。

  想不到时过境迁,师父和马大元都已经不在了。游坦之问道:“那么大哥以为如何?是慕容复所杀吗?”乔峰道:“江湖上的事奇诡百出,人所难料,不能单凭传闻之言,便贸然定罪。愚兄来到江南,为的是要查明真相。”

  游坦之和段誉都点了点头,段誉心道:“大哥外表粗豪,内心却十分精细,不像二哥、霍先生、过彦之他们,不先详加查访,便一口咬定慕容公子是凶手。”乔峰问道:“二弟,尊师的死调查出结果了吗?”

  游坦之邹了邹眉头,道:“虽然没有一点眉目,但小弟猜想当不是慕容氏所杀。”段誉问道:“为什么?就因为包不同说的吗?”游坦之道:“这倒也不是,包不同的话未必无理。只是我想姑苏慕容虽然厉害,想来也不敢与少林丐帮两派为敌。这不是自寻死路吗?只是……只是……”

  乔峰看游坦之欲言又止,笑道:“你我已是金兰兄弟,难道信不过为兄吗?”游坦之连忙摇头道:“小弟岂敢,也罢,说出来大家参详一下。昨晚我曾经去过慕容博的坟墓,还把他的棺材打开来看。只是那是一座空棺。”

  乔峰微微一愣,刚想开口说话,西面升起一束蓝色的光束,在空中燃烧后缓缓落下。乔峰道:“本帮大义分舵有点子闯入,我去瞧瞧,两位兄弟随我同去吗?”游坦之和段誉点头道:“这个自然。”

  此时天色已渐渐黑了下来,暮色笼罩下,空中一片薄雾飘绕。三兄弟并肩而行,齐向着丐帮大义分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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