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沈梦琳帮她整理了几家熟悉公司的资料，方芷汐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就催她赶紧回去了。剩下她一个人在办公室里继续加班，虽然事情很多，但是她的心绪很乱，不仅仅是因为工作，更因为刚刚那些话总时不时的在她耳边响起。
那么骄傲，却完全被你比下去了，她怎么受的了呢？怪不得从她踏入这个团队之后，可以那么肆无忌惮的打压自己，却原来一切的根源都是他。
难道，我以后应该离师父远一点吗？
难道，我应该主动的退出资管筹备组吗？
她在心里一遍遍的问着自己，为了以后的日子可以好过一些？为了不再无端的招惹小人？
不，为什么要退出？我只是拜师学艺，我只想做好工作，我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想法，如果因为这一点挫折就主动放弃提升的机会，那么以后我还能有什么出息？另一个声音很快否认了刚刚的想法。
她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在word里打了很多“师父”“师父”，正在走神的当口，只听背后响起一个浑厚磁性的男人嗓音：“那么想师父呢？”
她惊的浑身一颤，猛一转头，发现林皓辰正站在身后，清俊的目光盯着她，脸上还带着和煦的微笑。
怎么他总是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站到自己身后，还是在这种状况下，她脸刷的红到了耳根，赶紧回头把屏幕上几行字删去，慌乱的掩饰道：“我…我打错了。”
她没有回头，却已经能感觉到他在背后笑了，笑的她后背一阵凉飕飕的，好半天他才打趣道：“你是在加班呢？还是在想师父呢？我要是不回来一趟，还不知道你这个小徒弟有这鬼心思。”
“师父，你误会了，我真的是在加班，你看。”她窘的无以复加，只能转移话题，机灵的指指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十家化工企业的套保方案，要在一周内赶好。”
“让你一个人做？这个白先华也太不像话了，我来找他。”林皓辰愤愤然的拿出手机，像是要拨给白组长。
方芷汐心一惊，生怕林皓辰要因此兴师问罪，把小事闹大，赶紧拦住了他：“不是白组长，是孟组长安排的。但是，师父您千万不要找她，如果这点小事都需要惊动你，恐怕影响不太好。”
林皓辰怔了一下，划手机屏幕的手停了下来，他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沉默半晌，他轻轻的叹了口气，他知道孟静帆的心思，知道她的脾气，更知道她想干什么，思虑半天他翻开桌上那堆文件说：“我来帮你一起加班吧。”
“不，师父，这怎么能麻烦你。”
方芷汐有些惶恐，她原本就想在工作之外离他远点，不想再给自己招惹麻烦了，可偏偏怎么还制造了与他接近的机会？
虽然公司此时已经没有人了，可是万一哪个同事过来有事，看见此情此景，孤男寡女，凑在一起加班，还是上司帮下属加班，那她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还不知道要怎么变本加厉的折磨她。
“别推了，不帮你尽快做完这些，你怎么有时间去做资管的工作呢？”林皓辰不容分说，他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道：“七点十分，还有不到两小时开盘，正好做完这些你到我办公室，我教你做夜盘。”
他原本是打算回来看盘的，今天正好晚上没有应酬，他打算利用开盘前的几小时复一下盘，晚上伺机把基金账户的持仓调整一下。
眼下，小徒弟受了刁难，他不得不出手相助。其实他也可以直接命令孟静帆收回这样不合理的工作安排，他刚刚之所以犹豫着没给她打电话，是不想置徒弟于更大的困境之中，他不怕得罪孟静帆，只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实在不想亲自去指责她，他也知道孟静帆对他的一片深情，他一直在委婉的躲避，不想过分伤害她的自尊，这件事既然缘起于他，只能由他来妥善的解决了。
他翻了一下她桌上的十家企业的列表，略思考了一下，还好，也不至于就完不成任务。
他坐到她旁边，摊开笔记本电脑，从文件夹里找出几个PDF文档，对她说道：“致中、远方、化中，这三家公司的调研近几年都做过，我这里有前两年的套保方案，你参考一下，细节的变化再跟他们确认一下。”
她看了一眼他的电脑文件夹，面露惊喜，这正是自己想找的，之前她问过孟静帆，她说从没调研过，没有任何资料。看来，并不是没有，她只是故意藏着不给。
“太好了，师父真棒。”她就好像已经完成了任务一般，眼里闪着兴奋的光。
他继续有条不紊的给她分析：“剩下的六家企业，只有两家是外地的，一家在T市，一家在Q市，两地倒也相距不远，如果我这周事情不多，可以陪你去一趟，正好有些老朋友在这两个地方，该去拜访拜访了。”
“真的？太谢谢师父了。”她没想到他愿意亲自出马带她去企业调研，这样一来不仅完成任务容易许多，而且还可能得到他的亲自指点，她又可以学到很多很多，这是多么幸福的事啊。
如果加上沈梦琳给的那家企业的资料，如此一来，十家企业算算其实就只剩下六家需要调研。有四家是本地的企业，她一两天就可以跑完，剩下的两家有林皓辰带着，两天也差不多结束了。
紧赶慢赶，下周三应该可以完成大部分的工作，另外林皓辰跟其中几家企业负责人很熟，关系密切，方案再给他们延迟几天完全没有问题。
方芷汐这边想着，林皓辰就已经快速拿出手机打给潘助理了。
“小潘，你查一下我近期可有什么重要的安排？如果没有，给我定一下最快的机票，我要去趟T市，订票信息我一会发给你。”
大概林皓辰经常在晚上打电话交代潘助理工作，所以他在家里都时刻记着他的时间安排，没过几分钟，潘助理的电话就过来了。
他告诉林皓辰，除了明天下午公司有个办公会议比较重要，大后天有一场财经大学的课程，但是可以改时间，其他时间都没有特别大的安排。
林皓辰马上让他定了明天晚上去T市的飞机，并让他提前联系T市宝塑股份的付总，他明晚准时拜访他。
挂了电话，他让方芷汐把身份证号码发给潘助理，方芷汐犹豫了半天，林皓辰看出她的不安和担心，安慰道：“放心吧，小潘跟我后面好几年了，他办事还是很靠谱的。”
方芷汐摇摇头，她知道他的言外之意是潘助理绝对不会把他们一同出差的事告诉别人的，可她还是担心，宁愿多长个心眼，她说：“我还是自己订票吧。
——
A市的冬天仿佛来的特别快，夏天一过，几乎没太多过渡，转眼间就进入了寒冬，几周之前，大家还穿着短袖短裙对抗着秋老虎，这几场雨一下，冬天的气息就近了。
方芷汐做了一上午的方案，头昏眼花，连水都顾不上喝几口。到中午下班时间，她跟白组长请了假，就提前回家收拾行李。今天下午她订了四点半的航班跟林皓辰去T市出差，从家里去机场不堵车的话差不多一个小时的车程，中间要回家吃午饭，收拾行李，算起来时间还是挺紧张的。
去之前她用手机APP查过天气预报，T市在A市的北方，气温比这里低多了，不过那里有城市供暖，此时已经进入供暖季，相对于没有暖气的南方来说，冬天的T市显得温暖许多。
方芷汐思考着，从衣柜里翻出一件经典款的黑色羊毛厚大衣，换上一件藕荷色荷叶领毛衣，搭配黑色A字短裙和羊毛打底裤，她把高高扎起的马尾辫解开，长发立刻柔顺的披散在肩头，看着镜中的自己，平时穿惯了牛仔裤休闲装的她，乍然换了身淑女装扮，竟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自己都有些不太适应了。
第一次出远门，还是商务场合的出差，她不得不令自己看起来更成熟庄重一些，这次出门要去两个城市，待三天以上，箱子里除了几套内衣和洗漱用品，她还带了几件不同风格的毛衣和长裤方便搭配。
收拾好行李以后，方锦沅回来了，她让赵叔送方芷汐去机场。临出门前，她又不放心的从柜子里翻出条香奈儿的大红印花羊毛围巾套在妹妹的脖子上：“T市比较冷，出门的时候记住带上围巾，你肺炎才刚好没几天，千万注意。”
赵叔把方芷汐送到机场的时候，林皓辰已经等在机场入口了，看见长发飘飘娉婷而至的女孩，他眼前一亮，有些不敢相认。待她走近了，他才惶然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情不自禁的夸道：“今天看起来很漂亮，这样打扮很适合你。”
她脸微微一红，轻声说了句：“谢谢师父夸奖。”
飞机上，林皓辰脱去外套大衣，穿着一件休闲的羊毛衫，他好像刚刚剪了头发，神清气爽，很绅士的替她把行李抬到架子上。方芷汐心想，平时看见他的时候，都是西装革履，没想到这一身休闲打扮更加帅气，完全不同的画风，有点像她喜欢的一位韩国明星，对，就是那个我名字叫金三顺里面的男主角玄彬。
方芷汐看着他堵在自己面前的高大身影，不禁遐想联翩。林皓辰放好了行李，把行李盖合上，拢了一下有点凌乱的额发，往她旁边一坐，看见方芷汐呆滞的目光，他不禁笑道：“想什么这么入迷啊小徒弟？”
方芷汐思绪被拉了回来，耳根开始发烧，人家不过就脱了件外套，她也能联想这么多，看来果然是受钱瑜的熏陶有发花痴的迹象了。幸好她反应很快，一脸沉静的掩饰道：“我在想玄彬。”
“玄彬？是你男朋友吗？”他好奇的问了一句。
啊哈哈哈，方芷汐已经控制不住的笑出了声，看来林教授除了在学术和专业上精通之外，在娱乐界绝对只是个小学生水平。
飞机起飞后，机舱里安静了不少，方芷汐靠在座位上不自觉的就开始打呵欠了，她有个习惯就是坐各种长途交通工具的时候都会瞌睡，很快她就睡着了，进入沉睡状态的她无意识的就把头歪到了林皓辰肩上。
林皓辰正在翻看飞机上的商务杂志，突然感觉到肩膀一沉，转头看见旁边的小姑娘靠了过来，她双眼紧闭，丹唇微启，呼吸均匀，胸脯一起一伏的，睡的那么香甜，他竟然失神了，一直盯着她的睡颜，一动不动，生怕动了一下会惊醒梦中的睡美人。
一直到空姐过来送饮料，她才被吵醒，揉揉迷糊的双眼抬头看着他，他的肩膀由于一直保持同一个姿势，突然轻松了下来，竟感觉好像麻木了一样，他活动了一下身子打趣道：“小徒弟，你怎么这么能睡？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她有些尴尬的摇了摇头，找空姐要了一杯咖啡：“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睡着了，下次上飞机前还是得多喝点咖啡。对不起，我刚刚失态了。”
“哪里话，我不要紧，但是你以前坐飞机都是这样吗？要是旁边是陌生人呢？”他关切的问道。
“确实碰到过很多次这样尴尬的事，有一次我旁边是一对年轻夫妻，正好那位先生坐我旁边，结果他的太太把我摇醒了，还很生气，两人差点就在飞机上吵起来，我当时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她说完羞窘的笑了。
“以后可要注意了，一个人这样多危险，万一碰上坏人呢。”他脸色微变，嘴上虽然没说太多，心里却有些担心，他想，要是碰上不怀好意的男人，这个小姑娘是很容易被人占便宜的。
到达目的地走出机场大厅时，迎面一阵寒风袭来，方芷汐哆嗦了一下，赶紧把脖子上的大围巾拢起来，盖住半边脸。
林皓辰看她冻成这样，立刻脱下自己身上的大衣给她披上：“冷吧？”
“有点，没想到T市比我们那里冷。”她把手缩进大衣袖子里。
“T市是旅游城市，周边都是山脉，山区的气候都是比较低的，平均气温比A市低了十度左右。”
“师父，这么冷你还是穿上大衣吧，我有厚围巾呢，付总的车子应该已经到了，上车了就不冷了。”她把他的大衣又重新递给他。
正说话间，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他们不远处，车上下来一个满脸富态的中年男人，他中等身高，声如洪钟，气质不凡，一看就是位身份地位较高的大老板。
付总的宝塑股份，是一家以塑料制品加工为主的大公司，之前方芷汐在网上搜过宝塑的基本资料，宝塑股份公司下设塑料企业、建材企业，光塑料薄膜一项的年产能就达到五万吨以上，是一家产能和规模排名前列的塑料制品化工企业，这样的大老板居然亲自来机场接林皓辰，可见他在这些人中间的影响力必是不小的。
“老弟，早就想去A市拜访你了，没想到还未成行你就来了。”付总几步迎上来握住了林皓辰的手，热情的寒暄道。
“付总，你这么忙居然亲自来接我，真是过意不去。”
“哪里话，别的人可以不接，你老弟一定得接，快上车吧，酒店都安排好了，老黄他们晚上都要过来。”他看了一眼旁边的方芷汐，有点意味深长的问道：“这位漂亮的妹妹是？”
“哦，我部门的金融分析师，这次她要去你那儿调研，我就顺便跟来了。”
林皓辰介绍完，方芷汐就大大方方的上前自我介绍道：“付总您好，我叫方芷汐，这次来多麻烦您了。”
“不麻烦，来，二位上车吧，别冻着了。”付总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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