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反客为主
大概半个小时后，我终于到了家。
赵诗茵估计早就在等我下班，想从我嘴里试探出什么来，万万没想到会以这样的结果收场，想必十分迷惘。刚刚我所作的一切行为都在告诉她，我，仍旧失忆，仍旧什么都想不起来，包括那个匿名邮件。
不过那封匿名邮件，确实可能是我发的，可我现在失忆什么都想不起来。
但愿不是我发的……可如果不是我，也不是殷维，那究竟是谁还拍到了卢丽珍和孙书源的出轨视频，想要害惨他们呢。
刚刚被赵诗茵这么一折腾，时间直接来到六点一刻，我可能去不了隔壁2701了。
回到2702，客厅里弥漫的气味总让我想起孙书源，心里难免一阵恶心。
十五分钟后孙书源回到家，这几天他回来都是一种茫然、麻木、不知所措的状态，看见我后神色十分复杂。我几乎能感觉到他非常想收拾我，但又无法动手。
和这样阴晴不定，随时可能杀了自己的男人生活在一起，真不知道曾经的万琳，是如何度过的。
后来她确确实实死了。
我想这绝对和孙书源有关，奈何暂时没有任何的实质性证据。
“你怎么样。”
我冷着脸，坐在沙发上。
“嗯。”
他也没透露我什么别的信息，先是去洗手间洗了手，然后打开外卖盒。这几天我都懒得做饭，毕竟前不久刚吵架过。即使我想保命，做好娇妻，可迅速回到以前亲昵讨好的状态只会招惹更多怀疑。
“我今天遇见赵诗茵了。”
听见这话，孙书源刚打开的外卖盒子吧嗒一声掉在地上。
“你们，聊什么了。”
“她说她找过你谈话，叫你以后别和卢丽珍来往了。”
孙书源不动声色，几秒后嗯了一声。
“她好像知道我是你老婆。”
孙书源顿了顿，还是嗯了一声。
“是你之前告诉她的么。”
我从沙发上站起来，拉开一把餐椅，坐到他对面，继续质问，
“今天我遇见了她，她和我提了这件事情，我装作不知道。”
孙书源抬眸看了我一眼，“为什么。”
“我嫌尴尬，嫌丢人。”我冲他发火，“她是我恩人，是她把我引荐到翻译组工作，我感激她。结果呢，我老公去和她妈妈睡觉，你说我脸上丢不丢人。”
“……”孙书源沉默了几秒，没有说话。
“反正她应该已经威胁过你了，希望你最好也识相。”我反客为主，伸手敲了敲桌面，“我今天打听了一下我，大家私下都传闻你是和赵诗茵有感情矛盾，不是她妈。人家多好一小姑娘，都愿意牺牲自己挡在妈妈面前……但凡这件事情主人公换成你和卢丽珍，后果都不堪设想。”
孙书源抿紧嘴唇，手里拿着筷子，却没心思吃饭。
“我可不希望这件事情传出去，不希望被人发现自己就是那个男人的老婆。”我露出厌恶神情，“不然你让我在公司里怎么立足？我可不想丢工作！我现在难得有了自己事业，难得立大功，难得升职难得加薪，我可不希望被你拖累！”
“……”孙书源用复杂的目光看了我几眼。
“还有，我们部门这个周末团建，原则上需要带自己配偶过去。”我冷笑一声，“现在这个情况么，我也不清楚有多少同事眼熟你，毕竟你当时在会议厅里如此突出……反正我是不愿冒这个险。”
说完，我就离开餐椅，还没走开几步居然被孙书源叫住了。
“我陪你去。”
……
这段时间我和孙书源一直分床睡，他睡客厅沙发。可其实我更想睡沙发，好歹站在阳台上还能偶遇殷维。不过卧室里也好，能够和他一起捶墙。
今晚我是彻底睡不着了。
我明明已经暗示得很明显，准确来说是明示：孙书源那天出席会议，被赵诗茵那么一闹，周围不少飞亿集团的人员都在场，他很可能被人记住了脸。
他难道真的不怕被人认出来，然后指指点点？我想不明白，继续想了很久，从床上翻身坐起。
如果真被人指指点点那也是我啊，在飞亿工作的是我又不是他。
想到这里我打开卧室门，想把话说清楚。孙书源果然也没睡着，虽说已经十一点多了。
“怎么了。”他从沙发上坐起，放下手机。
“团建你别去。”我言简意赅，“万一被人认出来。”
“没事的，你放心。”他慢吞吞地解释，“那天来开会的人，大部分都是客户公司，只有一小部分是飞亿里的，而且大部分和你们商务部翻译组也没关系。”
我不肯放弃，“不行，万一就真有人认出你了呢？当时我和我同事在同传室里，就能看见你。”
孙书源噎住几秒，随后回答，“离得远，看不清脸的。”
“不行。”我已经没耐心和他拉扯下去，“我不想冒险。”
而且我很好奇他陪我去团建的意图在哪里，除了可能让我难堪，对他又有什么好处，难道他还想见见翻译组里的其他什么人。
“为什么想去？”我不理解。
“也、也没什么目的。”他神色十分疲惫，揉了揉眉骨，“就是觉得，想多陪陪你。”
“……”
“真的，”他居然用很真挚很温柔的声音说，“抱歉。之前是我情绪太激动。”
“……”我真的信他个鬼。
“我其实一直以来都觉得，”他努力组织语言，“十分亏欠你。”
所以他说的到底是我，还是从前的万琳呢。
“以前一直对你都、都不怎么好。”孙书源断断续续地说，“我其实很早之前，就和卢丽珍闹僵了，也没想到被她女儿一直记恨在心里。”
他叹了口气。
“万琳，我、我真的很感激你那天，没有生我的气。”
“你在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谢谢你没有跑出同传室，我知道我，我可能当时……感激你当时的冷静。否则我真的不清楚如何面对那个局面，我可能真的会……”
他可能真的会杀掉我吧，如果我跑出同传室加入这场闹剧，就不是现在所流传的谣言那么简单了。
“总之，”他垂下眼睛，“我很对不住你，也很想弥补。”
“那就别去团建，”我走回卧室，“我根本不想看见你。”
这天夜晚他所说的这些话，实在把我弄糊涂了。
明明当时凶我的时候，什么狠话都能说出口；现在又蔫头耷脑地和我道歉，说自己要弥补。他这样冰火两重天的态度，从前的万琳究竟会如何应对？一次又一次地原谅，接受他虚情假意的弥补，这种感觉该是多矛盾又复杂。
我忽然有些能够和从前的万琳共情。如果心里认定他是一个丈夫的角色，似乎心里就能够生出绵延不断的包容和忍耐，愿意继续试一试他是否会真的改变。
好在我脱离得早，没有真把他当老公，毕竟他本就不是。
未来几天风平浪静，甚至有些让我不适应。
之后几天，赵诗茵似乎没有继续尾随我。她估计还在懊恼自己嘴巴兜不住，然后和卢丽珍讨论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好。孙书源也和没事人一样，言行举止温柔有加。
可我仍旧不安。所有未解开的谜团像是被冻结在重复单一的时光里，隐隐等待某个时刻的爆发，至于契机是什么，尚且不知也无法预测。
我隐隐担心，默默祈祷自己不会是那个匿名邮件的发件人。
如果我能够迅速回忆起一切就好了。
很快，周末就来临。
“万琳姐，团建地点在市区外的一家户外烧烤公园，下午三点啊，记得来。具体位置在钉钉里有，开个导航一下子就能找着。尽量别迟到哈。”
“噢，好的，好的。”
“你老公会来吗？我可是把我女朋友都带上了。”
电话那头的小杨说。
我赶紧回复：“他不去。”
“哎，行吧。那到时候见！”
“好。”
我挂断电话，穿好衣服准备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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