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曝与不曝的选择
当时只有她一个人经过，那里恰好又是监控盲点，只有她手里有证据说明老人受害的过程，如果老人真的变成了植物人，那么她，会成为除了当事人之外，唯一的一个知情者。
沈妍希不敢把拍到的资料送给警方，因为伤害老大爷的那位美女就是叶少安的妹妹叶小晴。
虽然她痛恨叶少安，但她和所有人一样，惧怕叶家在A市呼风唤雨的势力。叶小晴仗着财大势大出手伤人，还和有名的花花大少厮混，这种丑闻和她误打误撞跟叶少安传出绯闻、和她一时气愤泼他咖啡的性质都不一样，她不确定这件事上传后会得到怎么样的反馈，总之在她没有深思熟虑之前，她不敢轻易向外界透露。
“现在的年轻人太坏了，一个老人也不放过……”沈赫转头看向微怔的女儿，放软了口气说到：“去洗洗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爸，”她心里堵得慌，一个人好像没了主心骨似的拿不定主意，她慢慢地坐回沙发，眼光扫过电视屏幕，投石问路般地说到：“你看这位老大爷多可怜啊，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肇事者，赔他一笔钱来治疗。”
沈赫气得答非所问：“这两个没教养的东西，太可恨了！你说那个目击者什么眼神啊，人的模样没看清，轿车品牌和号牌也没看清，说了等于没说，八成也是个没教养的年轻人怕惹事，吓得什么也不敢说。”
坐在一旁的沈妍希抹去脸上的细汗，眉头皱成了小山，轻声说着：“可能是吧，也许她妈妈从小就离开了她，她的老爸又疏于教养吧……”
沈赫像是被截中了某个点，突然转脸盯向她：“你什么意思？”
“没，我就是说说。”她垂下头自责，原来她在爸爸的心目中是个没教养的丫头……
电视上继续着对医生的采访。
医生说：“我们查看了老人的伤势，他除了头部受伤，其他部位都未发现伤痕，应该不是被车撞倒，而是被人用很大的力气推倒，致使他的头部撞到了路边……”
“哼！”沈赫的火气被挑起，恨恨地说到：“这是故意伤人，这回他们赔钱都没用了，逮到了他们非关个三五年不可。”吐槽是其一，沈赫也是想通吐槽来缓和这几天来他们紧张的父女关系。
“三五年？”沈妍希不由地捏了把汗，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担心叶小晴的死活，对于包庇叶小晴，她既懊悔又担忧。
“三五年算便宜他们了，”沈赫两眼喷火，指了指电视机跟女儿埋怨着：“还有那个目击者，还有点素质没有？公然地做假证，说老人是被车子碰到，车子碰到跟故意推倒是两码事，大概真是收了肇事者的钱……”
沈妍希拧巴的眉头快要打成了结，苦着脸说到：“老爸，你不要一说到肇事者就非提到目击者啊，我也知道她很没素质，她胆小怕事包庇凶手……”声音渐渐小得连自己也快听不见：“说不定她是怕给爸爸惹麻烦，没想到，丢老爸的脸才是真的……”
沈赫听出不对劲，换了个坐姿对着女儿的侧面，疑问到：“你怎么一说到目击者就提到他老爸？你想说什么？”
他加大马力的眼神仿佛要把她的脸烧成洞，她受不了他的质疑和探索，匆匆站起来边逃边说：“我要去洗澡了，明天还要上班……”
精疲力尽地躺在床上，沈妍希一颗悬着的心始终放不下，想到那位极可能面临终生瘫痪的老人，她后悔帮叶小晴隐瞒了真相，做为一名记者，她违背了自己的职业素养。
事件牵扯到道德层面，似乎现在沈妍希所顾忌的问题已不再是对叶家的惧怕与否。
笃定后她拿来床头的手机，从一通短信里翻出一个她发誓一辈子也不想见到的手机号码……
叶家别墅里夜深人静，仿佛并没人在意到家中的某人到现在还没回来，午夜十二点，叶少安的卧室里亮着灯，人已入睡。
手机铃声搅乱了他的一场美梦，他为此不悦，正悻悻地打算接听时，那头却急忙挂线。
沈妍希紧张地按下红键，电话通了她该怎么说？她会不会首先得到叶少安的一顿鄙视？他肯定以为她不要脸地想主动往上贴……今晚，如果她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会不会好些？
“沈妍希，深更半夜的给本少爷打电话是什么意思？打断了本少爷在梦里折磨你的情节，真是该死……”叶少安看到来电显示，嘴边扬起邪恶的一笑。
三分钟后，又是一通来电，和刚才一样，响了三声后就戛然而止，沈妍希的二度拔打和挂断让他非常恼火！
以至于第三通来电他直接拒听，恼火地关掉了手机……
阳光明媚，第二天的天气依然晴好，叶少安六点半就已起床，这比他平常的习惯早了一个小时，穿戴好衣服后下楼到正厅，向厅里正在为他准备早餐的中年女佣问：“王姨，东城晨报送来了没有？”
“送来了，我去给您拿。”和颜悦色的王姨应到。
坐在大理石餐桌旁，叶少安再次给叶小晴拔了一通电话，可手机的状态还是关机。
叶小晴彻夜不归的事不是没有发生过，但这次叶少安却莫名地无法安稳，昨晚沈妍希给他打过两次电话，但电话每次响两三声就挂了，以至于后面打来的电话他看都不看就直接关机。
早上醒来才发现后面的那通电话是妹妹打来的，可再拔回去时她已经是关机。
叶少安接过王姨递来的晨报，嘱咐说：“待会我就要去公司，小晴回来叫他给我打个电话。”
“是的少爷。”
叶少安翻开报纸，目光飞快地扫动着，先从每一篇文章的最后部分找起，譬如，记者：某某。
正厅里的荧光屏上播放着新闻，这是叶少安每天早上必定要看的，几则新闻过后，播到了昨晚的肇事逃逸案，可类似这种小案子通常不能吸引到他的注意力，他不经心地从屏幕上移过视线，缓缓喝下一口牛奶，抖了抖手中的报纸，难得，终于在角落里找到由记者沈妍希采编的消息。
手机铃声响起。
他以为是叶小晴的电话于是第一时间接听。
那头却是承云：“叶少，我发现很奇怪，昨晚沈妍希给我打电话了。”
“她给你打电话？她不是抽了吧。”叶少安微微地扬起嘴角。
承云一本正经地说着：“我说真的，她跟我提到了叶小姐，让我提醒你多关心关心她，可能她想说什么又不方便吧，我叫她直接打你电话，她怎么都不肯，以我看，一定是叶小姐有什么事叫她知道了，你还是纡尊降贵主动打电话给她问问吧。”
听承云这么郑重其事，叶少安心里往下一沉，叶小晴一夜未归，又偏偏沈妍希昨晚主动给他打了电话，像沈妍希那种女人是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放弃面子，去拔打一个被她泼过咖啡的男人电话的。
抬眼，眼光停在对面高墙上的大屏幕。
肇事逃逸案，时间是九点三十分，怀疑是一对年轻男女……
“叶少你在听吗？”承云急切地说：“如果你磨不开面子，我去报社一趟找她问问看吧……”
叶少安盯着屏幕，俊白的脸庞染上了一层忧虑，缓缓说到：“不用，我去找她。”
但愿，妹妹的一夜未归和任何一件案子都没有关系，和沈妍希也同样无关……
直到上午九点半，叶小晴的下落依然未明。
从叶少安打电话给沈妍希，到沈妍希坐上他的车，耗时一个钟头。豪车里，气质高贵的男人稳稳地操纵着方向盘，偶尔侧脸看一眼副座的沈妍希，她乌黑的长发自然垂落，一身简约大方的黑白搭配，只不过今天脸上多了一副浅紫色边框的平面镜。
“是不是我少于十通电话，你就不肯出来见我？”叶少安忍怒问到。
她宠辱不惊，淡淡地回应着：“我跟你又没什么好谈的，对我来说，能摆脱你，是我莫大的荣幸。”
车速平稳，叶少安冷嗤一声。
“那件事你应该知道了，我只是不想事件的揭发通过我的手，揭发和自首，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
叶少安眉心重重一收，不好的预感敲击在心头，“你把话说清楚点。”
“我想在我不得以去警局呈交证据之前，你妹妹能主动自首，为她的所做担负责任。今早的报道都出来了，老人的家属联系了不下十家媒体，消息传到了全世界，他们声称不接受单独的赔偿，同时也要让凶手负刑责……”
猛然一个急刹车，法拉利停在了路边。
疑惑和诧异同时出现在叶少安俊美的脸上，他一动不动地看着旁坐的沈妍希，带着警告的口吻说到：“你最好一次性把话说完。”
沈妍希看出他的惶惑，对昨晚的事她不再遮遮掩掩，直说到：“你妹妹昨晚和花二少一起，在天南路碰到了一位老人，老人当时没有受伤，但和你妹妹发生了口角，你妹妹推了他，老人磕在了路边的水泥台上，他伤势严重，很可能会成植物人。”
“这不可能！”叶少安在方向盘上狠狠砸了一拳，没有温度地看向她，咬牙说到：“你从哪得到的消息，连新闻上都没指出肇事者是谁，你怎么会知道？你想用这种方式来报复我们叶家是吗？”
“我不用从哪里得到消息，因为我就是那个目击者！”她近近地逼视过去，出她意料，她竟然从叶家大少的眼里看到一丝虚晃，她心下一爽，趁热打铁地冷着脸说到：“还有请你不要把女人都想得跟你一样爱报复人，你妹妹伤人可不是我策划的！”
笑话，女人怎么可能有仇不报。
但她决定拿出对叶小晴不利的证据，却无关她对叶少安的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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