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这辈子,我只要她一个人

　　过了半晌，他才慢慢说出那一段闻岸央不知道的过去：“桑家虽然不是名门望族，但是好歹也算个书香门第，我和念芷的妈妈都是大学教授，从小念芷就被我们教育得很好，在家很乖巧懂事，也很孝顺，学习更是自觉努力，成绩很好，升学很顺利，她完全不用我们操心，一直让我们引以为傲。可是，没想到她居然爱上了你，还为你怀了孩子，而你呢，却不要她，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回到了家。看到她双眼浮肿满脸憔悴的样子，我和她妈妈的心都要碎了。但是，我还是把她赶出了家门，因为我最宠爱的女儿，最引以为豪的女儿，居然做出未婚先孕这样有辱门风的事情，她实在是让我太失望太痛心了。”

　　桑震平讲到这，情绪又有点激动了，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沉淀一下自己的思绪。而闻岸央则是认真地听着桑震平说话，眼里始终缭绕着一丝心疼。

　　“她怀孕的那段时间，我没有见她一次，倒是她妈妈总是偷偷跑到旭旭家附近去看她，然后每次回来都要掉眼泪，说她明明怀着孕，却没有一点孕妇的丰腴，整个人除了肚子大，其他的地方都瘦到不行，严重的营养不良。你知道吗，这也是贝贝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一个重要原因。”“贝贝有心脏病！”闻岸央震惊地看着桑震平。

　　“你不知道？”桑震平叹了一口气，“也难怪，念芷从来不爱在人面前诉苦。”

　　闻岸央摇了摇头，又赶紧问道：“那贝贝现在怎么样，她的心脏病严不严重！”眼里有着焦急的神色。

　　“经过司徒澜，也就是贝贝的主治大夫的手术治疗，她现在基本痊愈了。贝贝刚出生没多久就进了监护病房，病情一直反反复复，念芷把所有的心力都花在了她的身上，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把健康的哥哥送给你，因为她实在是分身乏术。而那个时候，我还是没有让她进家门。”讲到这里的时候，桑震平的眼里有些湿润：“我真的很后悔，如果当时不要那么顾面子，让她安心在家调养身子，也许贝贝就不会得心脏病了，也就不用把宝宝送走了。我后来听旭旭说，念芷在准备把宝宝送给你的那天晚上，哭了整整一夜，第二天眼睛里全是血丝，但为了孩子好，她还是上了飞机，到N市把孩子送给你。”

　　“她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她……真傻。”闻岸央低下了头，紧紧抿住了唇，不让眼底的湿意泛滥，只是嗓子却变得有些沙哑，他想起了六年前的那个早上……

　　在桑念芷消失了一年之后，他在家门口收到了她的“礼物”，一个放在精致的藤编摇篮里的小男婴。天真的小家伙在摇篮里睡得香甜，粉嫩的嘴角微微上扬，左颊居然也有一个小小的梨涡。

　　不用怀疑，那可爱的小模样让他一看就知道是自己的孩子，因为他和小时候的自己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果然，他看到了放在小宝宝蓝色衣服上的一封信，上面只有寥寥的几句：“闻岸央，这是你的孩子，不信的话你可以去做亲子鉴定。请好好照顾他，一年后，我会接回他。桑念芷。”

　　当时，看着信纸上熟悉的字迹，再看了看摇篮里睡得正香的孩子，他的心情是很复杂的。

　　一年后吗？为什么要等到一年后？她发生了什么事？他有一种想把她抓过来盘问的冲动，可是他还是忍住了，因为他没有立场去问这一切，也因为，他还没有准备好给她一个什么答案。也许一年以后，他就可以坦然面对她了吧？那么，就等这一年吧。

　　可是，他没有想到，这一等，就等了六年……

　　所以，你失约，是因为要一个人照顾身体状况很差的贝贝，是吗？

　　闻岸央深深吸了一口气，痛苦地闭上了眼，他没有想到，她一个娇小柔弱的女人，居然在这样艰难痛苦地情况下，一个人撑了过来，而他，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今天是个阴天，没有毒辣的阳光和酷热的高温，在夏天来说，算是一个很适合出来游玩的天气，这让原本在夏天没有多少人的游乐场似乎多了一丝人气。

　　“妈妈，我要草莓的冰淇淋，你为什么买给我蓝莓的啊？”小贝贝不高兴地撅着嘴坐在游乐场休息区的长凳上。

　　桑念芷看了看自己手中淋着蓝莓果酱的冰淇淋，才猛地回过神来，抱歉地对贝贝笑了笑：“对不起贝贝，妈妈马上去买草莓的，你等会儿啊。”

　　然后又转身对旁边的小天昊说道：“宝宝，给你，你的咖啡冰淇淋。”

　　小家伙接过冰淇淋，犹豫了一下，但是还是小声地说了一句：“妈妈，其实……我要的巧克力口味的。”

　　桑念芷直愣愣地盯着宝宝，表情有些呆滞，自己怎么恍神恍成这样？甩了甩头，她自己都有点受不了自己了，但她还是乖乖又跑去帮宝贝兄妹重新买冰淇淋。

　　“妈，你要吃吗？”桑念芷一手抓着一个冰淇淋，递到苏婉莹的面前。

　　“我不吃冰淇淋，你刚才就问过了。”苏婉莹好笑地摇了摇头，这个孩子一有担心的事情就会恍神。

　　“哦，那我吃了。”桑念芷讪讪地收回手，一边一下舔了起来，蓝莓和咖啡的滋味混合在一起，说不出来是什么味道，愣愣地盯着橘红色的塑料桌面，桑念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苏婉莹自然是看出了女儿的心事，但是碍于两个孩子在身边，她也不好和女儿多说什么。

　　“妈妈、妈妈，我们去玩小火车吧吧！”

　　好不容易来到游乐场，怎么能玩不过瘾呢，两个小家伙肯定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这不，刚吃完了冰淇淋，他们就拉着妈妈和外婆往旁边的小火车走去。

　　把孩子放进一节红色的车厢里，汽笛声响起，小火车往一条五颜六色的小隧道开去，桑念芷和母亲就站在围栏外，看着两个小家伙开心地向她们笑着招手。

　　“妈，你说……爸爸会和他谈什么？”桑念芷趴在栏杆上，侧头望着身旁笑得温婉的母亲，终于问了出来。

　　“你害怕你爸爸要揍他吗？虽然我也觉得他该揍，但是你爸那么爱面子的人，是不会动手打人的。”苏婉莹戏谑地说道。

　　虽然桑母已经年届六旬，但是保养得宜的她身穿一套名牌白色裙装，手撑一把白色洋伞，气质高贵，温柔大方，外表看上去就像四十出头一样，和桑念芷走在一起，别人经常会误认她们是姐妹而不是母女。

　　“妈……”桑念芷拉长了声音，她烦都烦死了，生怕家里面那两个男人起冲突，她老妈怎么还有心情开玩笑？

　　苏婉莹慢慢收起了笑容，看着眼前的女儿，她有些感慨，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她的女儿，竟然也已经做了妈妈，有了自己的儿女了，只是女儿在情路上的坎坷，让她这个做妈妈的一直都揪心不已。

　　“念芷，你还爱他吗？”桑母看着女儿，轻轻问道。

　　桑念芷刚想张嘴直觉地否认，她的妈妈又微笑着补充了一句：“念芷，永远不要对你的妈妈说谎，因为，你的妈妈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

　　桑念芷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看着母亲的脸上带着那种洞穿一切的清明笑容，她微窘地对母亲笑了笑，眼神却有些迷茫：“妈……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还爱不爱他……”

　　“为什么这样说？”苏婉莹似乎没有预料到女儿会这么说，微微皱了皱黛眉。

　　“我真的搞不懂他在想什么，当年，他毫不犹豫地离开了我，留下了我一个人，而就在一个月前，他还曾为了他的未婚妻质问我，让我对他死了心……可是，现在他却找上了门，重新出现在我的世界，甚至参与了我的生活……还说让我回到他身边……”桑念芷停顿了一下，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承认，对他我不是完全没有感觉，只是……我不知道自己还该不该爱他，我畏惧了。他太善变了，我很怕我当真了以后，他会再一次离开我……从来都说女人善变，可是有的男人，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苏婉莹看着女儿咬着唇，一副苦恼挣扎的样子，不禁摇头笑了笑，悠悠说道：“念芷，我只想问你一句话，司徒澜那孩子不算善变吧？他喜欢你是不是有好几年了？那你对他，有什么感觉吗？”

　　摇了摇头，桑念芷转了个身，双肘撑在栏杆上轻轻说道：“我和司徒澜永远都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那不就是了吗？你觉得闻岸央不能带给你安全感，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只有你爱一个人，你才会患得患失，希望他给你安全感、归宿感，别的你不爱的人，就算他是一座屹立不倒的大山，你也不会稀罕。”

　　是这样吗？桑念芷仔细思索着母亲的话，好像有些领悟了母亲的话。不一定你爱的人会给你安全感，可是你不爱的人，却一定无法给你这些感觉，因为他能给你的那种安全感，绝对不是你想要的那种。

　　想到这，桑念芷的脸上渐渐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也许，她真的该再给他一次机会。

　　“妈，你怎么都帮着他讲话？我才是你女儿好不好？”桑念芷撒娇地说道，心结解开一个，她的心情好了很多。

　　“我只是希望我的女儿能够幸福。”苏婉莹看着女儿，微笑地说道。

　　“妈……”微微红了眼眶，桑念芷忍不住拥抱了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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