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
江思悦比阮秋想象中要聪明。
虽然这样judge人不好，但她难免多想，江思悦是不是出身在某个金融行业的精英家庭。她看起来成绩普普通通，兴趣爱好广泛，但每次在做事的时候，对当下的行业形势都了如指掌，课外涉猎一定不少。
但她身上最难得的，还是不谙世事的童真，私底下相处时虽然颇有些大小姐娇滴滴的样子，但却没有公主病，干起活来却细致又利落。
夏灵也很快被她折服，不再对这个小妹妹抱有意见。
这周五，有了实习生的加入，工作总算轻松了些，正好马上是国庆节小长假，不用加班太久。
晚上八点，夏灵拉着阮秋陪她去unistudio上爵士体验课。
之所以选了爵士，一是大部分女性都会选看起来相对容易入手、不太需要力量感，而且成品很棒的舞种。另外，阮秋知道程屿不跳爵士，她翻遍了微博也没找到一个这样的视频。
阮秋在心里认定，教爵士的十有八九是个女老师。
只要她今天跑得够快，应该就不会被程屿认到，而且周五的晚上，他一定在上少儿街舞班才对。
下班时，江思悦还在工位上写ppt，夏灵和阮秋冲她打了声招呼便走了，走之前还嘱咐她早点回去。
从公司到unidancestudio，不过两站地铁。
课是夏灵出面预约的，在前台处登记好，又去更衣间换了轻便的衣服和鞋子，便去教室里等候老师来。
周五晚上的爵士课体验班，差不多十几个人，站了满满当当的两排。
教室里开着空调，温度适宜。
阮秋穿了一件浅粉色的宽松上衣，里面穿一件黑色的运动文胸，搭配一个宽松的运动裤。她没什么经验，感觉这样应该比较容易活动一些。
夏灵早就把她拉到前排，正中央的位置，距离老师是最近的。
快上课了，透过玻璃门，她隐隐看到穿过走廊的程屿，身材颀长挺拔，踏着很大的步子经过走廊。
然后，他很稀松平常地走了进来。
对着大家喊了一声：“上课。”
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怎么会在这里！！！
阮秋感觉自己正被某人的眼神锁定着，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感觉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愣在原地，想逃又没办法逃。
“好帅……”
“怎么是个男生……”
“但是很帅诶……”
“感觉很凶啊，不会骂人吧？……”
听到背后传来一阵窃窃私语，她开始心慌意乱起来。
程屿穿了件浅灰色的工装裤，深色的t恤下摆紧紧扎进裤子里，小腹线条平坦清晰。
他站在中央，背对着落地镜，等大家都站好后，面无表情的，似有若无看了一眼阮秋的方向。
“今天这节课是体验班，我会教大家一小节舞蹈，前面我会先带大家练习基本功。我先问一下哦，有没有谁是曾经接触过街舞的呢？别的舞种也行，可以举一下手。”
透过前方的落地镜，她能看见没有人举手，这才暗自庆幸，大概每个人的水平都不是很高，她应该不会太出糗。
程屿接着说：“行，那么我就直接开始。”
练习基本功的部分重复而枯燥，从简单的热身，到updown，基本的wave和rolling，万变不离其宗。有人做的不错，但是，阮秋站在第一排，能很清楚地看见镜子里面自己的动作。
……真的很僵硬。
程屿把动作拆解得非常细致，又喜欢用一些奇怪的比喻来形容身体动作的感觉。
可能是以前总教小朋友的原因，他喊拍子总喜欢带些可爱的拟声词，整个课堂气氛都很活泼。
对阮秋而言，最难学的是wave
看着镜子里，后排的漂亮美眉都扭得像美女蛇，她呢——像具上下摆动的僵尸。
从入门到放弃，实在是不想学了。
程屿走到后排去，指导第二排的女生，给每个人都纠正了一下动作幅度。
因为是男老师，他总是有意避嫌，纠正别人动作时，从来不跟他们有肢体接触。
趁着这个光景，阮秋开始在前排气喘吁吁地大胆摸鱼。
站了一会儿，她再看镜子时，突然发现，程屿正站在她背后盯着她呢。
冷不丁被吓出一声冷汗。
程屿凑到她耳朵旁边，轻声说：“不可以偷懒啊，姐姐。”
阮秋的耳廓倏地变红，脸颊也发烫起来，快速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假装练习。
他凑近的时候，还能闻到熟悉的沉香味道，清新而疏离。
阮秋本打算浑水摸鱼，等他离开。没想到的是，程屿就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的动作。
大概是阮秋做得实在不像样子，他浅笑着摇摇头说：“你过来。”
然后拉着她的手腕，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墙边。
她还没来得及多想，身体就不由自主地跟了过去。
“你这样，先用胸去找墙。”
阮秋跟着程屿的动作，但好像主观意识上是在做跟他一样的动作，实际上做起来差别很大。
“不是，你肚子别动。”
程屿很自然地伸手去，抵在她小腹前面，把她腰的部分往回拉。
但这动作实在有点儿太暧昧了，她不好推开，又不自觉脸红心跳起来。
“对，然后你肚子去找墙，胸离开墙，这样。”
程屿一边说，一边示范。但看到阮秋的动作后，竟然还是不自觉笑出了声。
阮秋感觉窘迫极了，难道自己做得有那么差么？
“然后用胯找墙，对对对。”他一边说着，一边还能分出一部分精力来把自己的动作示范给她看，“然后坐下。是不是很简单？”
阮秋在心里嘀咕：难得要死。
“然后你连起来做，就可以了。你跟着我噢，一、二、三、四……”
阮秋往下坐的时候没控制好力度，一时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拍子还没喊完，程屿见状，突然控制不住笑出声来，一边笑，还不忘伸手把她从地上拉起。
“姐姐，你的身体是钢筋做的嘛？”
阮秋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对他翻了个白眼：“你别逮着我练，好吗？”
“好。”他眼底的笑意更深了，用仅仅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都听姐姐的。”
基本功教学结束后，是短暂的体能练习。
第一节课的体能练习，没有要求得太深，只做了一些简单的卷腹和深蹲。不过程屿倒是说，如果想要保持舞蹈的力度，每天还要自己加练才行。课上老师更着重在帮助修正动作的发力点是不是恰当，也不会花费太多时间来给大家练体能。
这节课最后一个部分，是学一小段舞蹈。
程屿打开音箱，伴着前奏恣意律动，接着很快站在定点位置，开始跳了起来。
没想到男生跳爵士倒是另外一种风格。他身材很高大，但是扭起来那种性感的媚劲倒是一点不输女舞者。
跳完后，他面向零零星星的几位观众鞠躬致谢。
掌声和欢呼声不绝于耳。
原来前面的只是开胃前菜，都是为成品舞做铺垫而已。
真正开始学动作的时候，阮秋突然才感觉到难度。一开始，她完全没有办法连贯的记住一整套动作。在记住舞蹈动作的同时，还需要快速从大脑中提取刚才的基本功——最基础的舞蹈元素，应该怎么完成，看似容易，其实要长期形成肌肉记忆才行。
而且，她做起动作来实在没什么美感，四肢看起来都僵硬得不行。手部动作还好一些，但如果有舞步，常常双腿都要打结。
最后大家按照3人一组进行舞蹈展示，从后往前开始，最后大家评出跳得最好的一名，能够享受六折课程优惠。
前面几位都展示得很不错，很难让人相信他们是第一次参加街舞课的小白。阮秋心里一直七上八下，一方面是紧张，害怕出糗，同时也为程屿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感到疑惑。
她觉得怎么都没办法熟练记住动作，于是只能紧张兮兮地开始了。
她一边数着拍子，一边跟着音乐做动作，脑海里还需要先思考下一个八拍的动作是什么，有一点顾此失彼。
也许是这教室里气温太高了的关系，她呼吸也有点儿急促。
在倒数第二个八拍的脚步上，她右脚从后往前收回的时候，鞋尖被左脚脚踝拌了一下，右脚失去方向，突然一崴，然后重重地跌落在了地上。
“没事吧？”夏灵停下自己的舞，也很着急的弯下腰来关切。
阮秋摇摇头，但是她站不起来，右腿被扎扎实实地崴了一下，疼得动不了。
程屿单膝跪在她旁边，很怜惜地看着她的脸，头发散乱，被汗水黏在脖颈处。
他眉头微蹙，声音颤抖，掩盖不住担心：“可以吗？”
阮秋很无助地看着他，没有理解他在问什么。
接着，他把阮秋一把横抱起来，在角落的软垫上把她放下。
“再等我一下。”
在众目睽睽之下，程屿和她的动作那么亲密无间，毫不避讳，说是热恋中的情侣都不足为怪。阮秋觉得双颊被烧得滚烫，心跳也快了起来，一瞬间的失神忘记了疼痛。
程屿回到教室中间，让最后两个同学来完成舞蹈的表演。
他表情很严肃，好像在很认真地评判着舞蹈好坏，瞳孔却不跟着大家而动，仿佛有些空洞。
最后的考核结束了，大家评出了跳得最好的同学，又说了些结束语，就各自散了。
只有夏灵留了下来，蹲着看阮秋，强忍着疼痛的难过表情，问她：“要去医院看看吗？”
阮秋勉强地挤出一个微笑：“应该没事的，只是崴了一下。”
程屿跪在地面上，一只手握着她的脚踝，帮她把鞋子和袜子脱掉。
靠近脚腕的一段，有点轻微的青紫色，像块斑驳的沼泽地。青紫的地方本身并不是很明显，但在雪白的皮肤映衬下，倒是有点触目惊心。
程屿出去了几分钟，不一会儿就拿着冰袋回来了，盘腿坐在她旁边，很仔细地给她冰敷着受伤的地方。
冰凉的感觉直触皮肤，有点刺痛，但随之而来又麻痹了自己脚踝上的疼痛感。
敷了许久，疼痛已经没有刚才那样明显了，而是隐隐约约有针从里面扎着皮肤一样，有种酸胀感，这只右脚现在完全活动不了，变换姿势的时候都要搬动才行。
程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抬眸时撞上她受伤的眼神：“我背你回去，可以吗？你的朋友开车了吧。”
夏灵在一旁摇头。
阮秋眼里亮亮的，泛着水光：“我们自己打车回去就好。”
她尝试站起来，但太难了，尽管左腿还能支撑，但就算只是单脚，还是不能避免扭伤的右脚跟着晃动，继而又重重地摔回地板上。
“怎么这么逞强啊，那坐我的车吧。”程屿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继而背对着她蹲下，很轻很轻地说：“姐姐，上来。”
阮秋思索片刻，现在已经没得选择了，靠自己连动一下都没办法，乖乖地爬上他宽阔的背上。
从教室走出来到地下停车场的路，人很多，特别是在studio里面，很难不引人注目。
阮秋有些害羞地把头埋在他的肩窝里，让头发遮住自己半张脸，搂着程屿的肩膀不让自己掉下去。
他力气真的还不小，背着自己也没有太喘气，走起路来也是稳稳当当的。
夏灵一路帮阮秋拎着包，把那支脱下来的鞋子放进她带的运动背包里，像看八卦新闻一样看着眼前两个人。
到了停车场，他停在一辆很普通的车子前面，有点费劲地把阮秋放在后座上，程屿才想起旁边有个人来，转头问夏灵：“你也要上车吗？”
夏灵犹豫不决时，看见阮秋正和她使眼色，才说：“嗯。”
车子在马路上呼啸而过，穿梭在灯火辉煌的城市之间。
从练舞室开车出来，很快就到了她家。
在地下停车场停好车后，他又把阮秋背了上楼，在她家门口停下。
阮秋有点为难，她还不想让别人进她的房间：“就送到这里吧，改天请你们吃饭。”
“那你照顾好自己，我们先回去了。”夏灵按了电梯，又放心不下地回头看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啊。”
当着夏灵的面，程屿并没有再说什么。
确认他们已经坐上了电梯，她这才回头去按房间门的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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