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当时只道是寻常

　　山庄里的桔子树已经开始是挂果，黄澄澄的，像一个个小灯笼似得，好看极了。因为，还没到饭点，山庄里的客人都在室外活动，摘桔子的，摘桔子，钓鱼的钓鱼，爬山的爬山，挖野菜的挖野菜，零零散散的，一派热闹的景象。

　　付康因为刚才没讨到好处，心里不痛快，看到大家钓鱼，就想起一个主意，和骆铭比钓鱼，如果骆铭输了要给他买一个学期的早餐，如果骆铭赢了，就凡事不和骆铭计较，怎么看都是付康占便宜，柳青青刚想替骆铭说句公道话，骆铭却一口答应下来，正愁没理由天天给青青带早饭呢，这么好的理由不答应都不行啊，骆铭很快找了根鱼竿跟付康比钓鱼，付康得意地说：“看，我今天不虐死你。我家的鱼，那它还不乖乖地给我上来。骆铭笑笑不答。

　　钓鱼是件很有趣的事情，但看人钓鱼就没那么有趣了。柳青青看了一会儿，见他俩入神了，就悄悄滴走开了。来到了桔子林，看到几个浑身通黄的大桔子，心中灵光一现。抛开了女孩子的矜持，见没人注意，就跨上树干，伸长胳膊，把桔子摘了下来。

　　等到骆铭终于钓到一条三斤多重的草鱼，想向柳青青炫耀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坐在他身后的柳青青居然没在那里。骆铭一阵心慌，他刚才钓鱼的时候有点投入，一直以为坐在他身后的青青，不会到哪儿去。上辈子他也是这么笃定的，总以为无论那次回头，柳青青都会在原地等着他，只要他开口，柳青青就会跟在他身后，不离不弃。可结果呢，没有说再见，就硬生生地从他生活中消失。早上还为他做早饭，帮他打领带，送他出门的人，一下子就不见了，再也不回来。

　　“青青，青青，你在哪儿。”骆铭失神的大声喊着，看到一脸着急的骆铭，付康真是无语了，柳青青多大一个人，又是在自家的农庄里，骆铭用的着这么着急上火的吗？也不知道，骆铭这几个月怎么了，虽说自己也有喜欢的对象，也把白丽丽当宝一样，可看看骆铭这样子，对柳青青可不是一般的在乎，不是说只是小学同学吗，暑假里才重逢了，怎么一下子就上升到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境地，还不是一日不见，是一刻不见吧！有时候甚至会怀疑难道这才是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感觉，自己其实没那么喜欢白丽丽。

　　“柳青青，去摘桔子了，我刚才看见了。”付康一脸调侃地望着骆铭，“下个星期的早饭，别忘了带啊！”。说完，不理骆铭，接着钓鱼。

　　骆铭忙着进了桔子林，看了半天，也没找到柳青青，虽说知道柳青青不会像上辈子那样突然消失，但他非常不喜欢这种失去掌控的感觉。大概只有真正失去过挚爱的人，才会明白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吧！也不好意思再大喊大叫，只能沿着小路慢慢的找。

　　隐隐约约听到柳青青的声音，骆铭加快速度跑着过来。凉亭上不止柳青青一个人，还有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柳青青低着头，好像认真地在教小女孩做些什么。骆铭慢慢地走过去，尽量不打搅她们。

　　石桌上放置着好几个漂亮的桔子，柳青青在教小女孩，掏桔子肉，小女孩掏的太用力了，两人脸上都溅了脸的汁水，看到自己把桔子弄破了，小女孩沮丧地耷拉着小脑袋。

　　“小宝，没关系，我帮你。”柳青青小心地用手把小女孩脸擦干净，还亲了小女孩一口以示鼓励。小女孩在柳青青的鼓励下，开始动手剥第二个桔子。而骆铭听到柳青青喊，“小宝”，心就像被荆棘鞭打过一下，血淋淋的疼。小宝，每次柳青青怀孕了，她都会喊肚子里的孩子为小宝，晚上拿出童话书时都会说：“小宝，妈妈开始讲故事了，你要认真听哦！”

　　小宝，小宝，如果第一个孩子还在的话，都会喊爸爸妈妈了，说不定在这样的日子里，一家三口也会找这么一个农庄，晒晒太阳，钓钓鱼，摘窄桔子。专注的柳青青，根本没发现骆铭就站在亭下，她很认真地低着头叫小女孩做手工，仔细里把茅草撕条，编成绳子，牢固地从桔子皮上钻四个孔，然后缠在小木棍上，用手提着，如果加支小蜡烛，一盏小小的桔灯就做好了。掏出来的桔肉也没浪费，你一口我一口地和小女孩互吃着，柳青青还不时地擦擦小女孩的嘴角，一切都做的那么的自然。青青多喜欢小孩子啊，骆铭你有多残忍，你知道吗？心中一个声音，一直在责骂着。骆铭，眼眶红红的，眼泪眼看就要掉下来。

　　“骆铭，你怎么就怎么站着啊！”一个惊讶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骆铭抬着头硬生生把眼泪逼了回去，转身就看见付康的姐夫，站在他身后，刚想说话。亭中的小女孩，欢快地从亭中蹦下来，“爸爸，爸爸，你看，我做的小桔灯，好看吗？好看吗？爸爸，我要蜡烛，我要蜡烛。”小女孩说话像机关枪一下，她父亲只是一直说：“好，好，我的宝贝真能干。”小女孩一脸得意说：“是青青姐姐叫我做的。”

　　“那你有没有说谢谢啊！”付康姐夫蹲下身来，亲了亲自己的宝贝。

　　小女孩大声地说：“谢谢，姐姐。”

　　“不是姐姐，是阿姨，她是舅舅的同学，你要喊阿姨，知道吗？”

　　“谢谢阿姨，”小女孩说完着急地说道：“我要去找蜡烛，然后把她挂起来。”

　　“好叻。”付康姐夫，抱起女儿，把他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宝贝，爸爸带你去找蜡烛了。”走之前，小女孩还大声地来了句：“叔叔，阿姨再见。”

　　直到他们走远，骆铭才回过身来，看着亭中的柳青青，柳青青好像知道骆铭为什么到这里来，解释着说：“刚才，我看你钓鱼很认真，就过来摘桔子吃，一时兴起，就想做小桔灯，碰到付康的姐姐有事，就帮忙带小孩了。”骆铭望着柳青青，慢慢地走上亭子，走到柳青青的面前，伸手擦拭柳青青脸上的桔子汁，柳青青想到肯定刚才溅到脸上的桔子汁没擦干净，尴尬地想伸手自己擦，骆铭快速地抓住柳青青的手，柳青青动都不敢动。骆铭的动作实在是太温柔了，像放慢动作一样，他眼睛红红的，也不是到怎么回事？柳青青好心地问了一句：“骆铭，你眼睛里是不是进沙子了。”骆铭顿了一下，说了声：“嗯。”柳青青垫着脚尖，用手掰着眼皮，用力地吹着。滚烫的泪，从骆铭眼中一颗一颗掉了下来。这是第二次，看到骆铭掉眼泪。柳青青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一个劲地道歉：“对不起啊，是不是，我吹得太用力了。”

　　“没事，青青，我没事，只是沙子进了眼，一会儿就好了。”看着桌子上还有好几个桔子，骆铭故意打岔说道：“青青，也教教我怎么做桔灯吧！”

　　“好啊。”柳青青一口答应下来，做桔灯可是她的强项，总有可以在这万能王面前显摆一下自己的手艺，柳青青真是求之不得。

　　看着笨手笨脚的骆铭，柳青青这小老师当的可敬业了。先后顺序，说道一板一眼的，骆铭做到也非常认真。先用手把果肉掏出来，骆铭虽说不会像小女孩那样，弄得桔子汁乱溅。可被他一捏，桔子的造型实在太难看，柳青青发出啧啧声，表示嫌弃，骆铭为了堵上柳青青的嘴，主动喂她吃桔子，因为刚才和小女孩也是这样做的，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是在找他们的付康看来，就惊讶地愣在那里了。虽说早都知道骆铭喜欢柳青青，可现在他居然喂柳青青吃桔子，柳青青居然没拒绝，吃的这么自然，这是什么情况，开学才几天啊，他们就发展到这份上了，暑假里柳青青不是在骆铭面前，话都不敢多说吗，骆铭对柳青青也是淡淡的，是不是我看错了啊，眨眼的功夫，骆铭又喂了一瓣桔子给柳青青，柳青青又吃了下去，这样付康的嘴角都咧开了，都能放下一个鹅蛋，想说点什么，却只能忍着，因为发现他的骆铭，在跟他示意，用了一个嘘声的手势，付康悄无声息地来，又悄无声息的走。边走边嘀咕，难道智商高的人，情商也高，才高一，就正大光明地谈恋爱了。真是不懂骆铭啊！怎么会选柳青青呢，那么多人给骆铭写情书啊！柳青青要容貌，没容貌，要头脑，没头脑的，看中她什么了。

　　可转念一想，骆铭这么一个优质男，会看上没什么优点的柳青青，那白丽丽说不定也有可能看上我啊！这么一推理，付康整个人都舒畅起来，就像每个毛孔都沐浴了春水一样，有了生机和活力。而且，一想起笨笨的柳青青还要向自己指教，自己也就可以把骆铭对自己的嫌弃，一并还给柳青青，心里就高兴得不得了。你还嫌我笨，结果找了个更笨的女朋友。想着前段时间，骆铭教柳青青物理时的一脸无奈的惨状，付康大声地唱：“我得意笑，我得意笑。”得意忘形的结果就是被他爸一个炒栗子，一个男孩子鬼哭狼嚎干什么啊!”乐极生悲啊！”

　　而在另一边，骆铭在柳青青的帮忙下，做好了小桔灯，在柳青青反对无效的情况下，骆铭还用石块，在上面刻了两颗被丘比特箭穿过的心。看着柳青青低着头，认真地给小桔等上线。骆铭看着这个手巧的姑娘，以前自己怎么会那么铁石心肠呢。

　　柳青青会织好看的毛衣，在一起后，每年都会按照流行款式，用羊绒钱给他织毛衣，还说要把每年织的毛衣边上年份，等到老了，一件一件排好。读大学的时候，他玩他的电脑，她就坐在边上织毛衣，那么细细的羊绒线不知要穿针引线多少下，才能织成一件衣服。毕业后，自己就以各种理由嫌弃它，坚决不穿她织的毛衣，后来柳青青她就改绣十字绣了。原以为，她早就放弃织毛衣，直到收拾房间，看到叠在箱底毛衣，从2007年一直到2013年，2014的那件才起了一个头。骆铭这时都还能感受到当时自己看到那些毛衣的悔意，抱着那些衣服哭了多久啊，好像是眼泪怎么都止不住，直到自己那一刻才知道柳青青这个傻女孩对自己有多好。往事如风，可有些风总会刮不停，那时候自己才明白语文老师曾读过的一首诗歌：“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正因为当时只道是寻常，失去后才会伤心欲绝。骆铭看着眼前认真编绳的可爱的女孩暗自庆幸：世上为爱伤心的人到处都有，而我是最幸运的一个，重生一次，一切都可以从头开始。没有多少爱可以重来，这辈子一定要爱得认真执着。

　　“好了，好了，骆铭好看吗？”柳青青提起两盏小桔等，一脸期待的望着他。打断了骆铭的冥想。

　　骆铭回过神来连连称道：“好看，好看，真是太好了，我的青青真棒！”

　　听了骆铭赞美的柳青青一脸得意，脸蛋红彤彤的，心中的喜悦怎么也掩饰不住，“走，我们也去找蜡烛去。”说完就就想拉着骆铭走。

　　柳青青把其中的一盏灯递给骆铭，骆铭接过来，稳稳地提着灯，再次表扬柳青青，“青青，你怎么这么能干呢，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上辈子，骆铭总是吝啬表扬柳青青，还经常打击她，柳青青每次都会被他弄得手足无措，变得没有一点主见，这次，他一定不会这么做了，好孩子是夸出来的，同样的，好老婆也是夸出来的，柳青青开心地做你自己吧！这一次，我要一定要用放大镜来看你的好。骆铭心中暗自下决定。

　　第二十一章少女怀春总是诗

　　说是来帮忙的，其实只是打打杂，柳青青就是帮忙收拾一下餐桌，骆铭这个帅小伙当然是拿来当导游，介绍山庄的情况。两人各忙各的，遇到时相视一笑，心里都美滋滋的。晚饭，在骆铭和柳青青极力要求下吃的有点简单，都是自家院子的蔬菜，厨师精心烹饪，味道很不错。知道下个星期就要月考，付康的爸爸在餐桌上对付康耳提面命，妈妈一直在边上帮腔，姐姐们也不时地说着加油的话，看着付康想反抗又不能反抗的纠结神情，柳青青和骆铭都露出了羡慕的神情，这才是一家人吧。晚饭后，小女孩成了家里人的中心，全家都围着她赚。因为她要玩老鹰抓小鸡的游戏，付康这个小舅舅当仁不让地当起了老鹰，眼看着就要抓住她这只小鸡了，付康姐夫加入了小鸡行列，一把把小女孩举过头顶，放在肩膀上，加入这个游戏。一家人的欢快的笑声在夜空中飘荡，仿佛天地都变得温暖了。

　　柳青青坐在台阶上看着欢笑的一家人，落寞的神情显露无疑。骆铭什么都没说，就坐了下来。柳青青仿佛是自言自语，我从来没有在爸爸肩膀上坐过，小时候，我总觉得我和村里的其他小朋友是一样的，都是爸爸妈妈在外地做生意，因为太忙了，所以才把自己扔给爷爷奶奶照顾，爸爸妈妈有时候也会来看我，带很多东西，也会抱抱我亲亲我，可每次他们都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没来，连奶奶去世他们也没来。我才知道，奶奶不是我的亲奶奶。是爷爷亲自把我送回去的，那时候，妈妈已经有了小地弟，家里的生意好像很忙，根本没人理我。我有一只很可爱的小狗书包，大红色的，毛短的的，摸起来很舒服。小时候，我都是抱着它喝牛奶，晚上抱着她睡觉。我不知道弟弟是怎么得到它的，我只是想拿回我的狗狗，弟弟有那么多的玩具，为什么要抢我唯一的玩具呢。我也不知道弟弟怎么跌坐在地上的，弟弟哭得很大声，奶奶一直骂我，爸爸还用力地打我，妈妈帮着弟弟来抢我的狗狗，我不放手，带子都把握的手勒红了，我都没放手，那只狗狗撕破了。

　　那是妈妈送给我的一岁生日礼物，妈妈都忘了这是她送给我的礼物了，她眼中只有弟弟，没有我。趁他们没注意，我就离家出走了，我那是才7岁，两个村子虽说隔的不是很远，但我还是走了二个多小时，回到应爷爷的家时，天都黑了。爸爸，妈妈居然没有发现我不见了，直到应爷爷给他们打电话。我就再也没回去，那个根本不是我的家。我只要有爱我的爷爷就够了。

　　“还有我呢，青青。”骆铭郑重地承诺着。不是第一次看到柳青青流泪，可看到她那无声地流泪，那一颗颗泪像雨珠一下滚滚而下时，骆铭心痛不已。因为在院子里，骆铭没法为柳青青擦拭眼泪，只能看着那泪在妈妈地风干，变成一条条泪痕，然后渐渐地消失不见。

　　“嗯，骆铭，我知道你对我好。真的，我能感受到。谢谢你。”柳青青露出她的小虎牙给骆铭一个明媚的笑容。

　　眼看着天就要全黑了，骆铭猛地站起来，提议道；“我们点着小桔灯去散步好好吧！”

　　柳青青赶紧起身，“那我们赶紧去找蜡烛吧！”飞快地像前厅跑去，仿佛刚才哭泣落寞的柳青青根本是一个错觉，她是个可怜的女孩子，也是个勇敢的女孩子。“青青，有我在你身边，我不会让你哭泣，我要你每天每天都是笑呵呵的。”“柳青青，你等等我。”骆铭快速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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