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九年之前（六）
毕业典礼后，闻自远带着钟觉浅一起赶到了聚会场地，钟觉浅很高兴闻自远能带自己参与他的生活，特意穿得非常正式。
西装是闻自远为他选的，自从跟钟觉浅认识后，他一直想让钟觉浅穿深蓝色的修身西装，最好是双排扣的，他觉得钟觉浅穿成那样一定很帅，虽然他本来就很帅。
果然，钟觉浅没有让他失望，在打开包间大门的那一刻，众人齐齐朝门口看来，接着就是一片女生的惊呼声。闻自远笑着打了招呼，带着这个“芳心纵火犯”入了座。
在接下来，时不时传来几句“为什么钟觉浅那么帅会喜欢男生，不应该都是小鸟依人的小女生吗？”这种不解的声音此起彼伏，没过多久，闻自远的脸就垮了。
钟觉浅见状轻轻地搂住他的腰，在他耳边说：“不用在意他们说什么，因为无论他们说得多么难听，我都是你的，不可能是别人的。”说完，他在闻自远的太阳穴上轻轻印下一吻。
一旁坐着的常在终于看不下去了，他踢了闻自远一下，悻悻地说：“你俩够了啊，知不知道什么叫浅尝辄止？浅尝辄止就是让你们收敛收敛，懂得礼义廉耻。”
“不好意思，我们文盲，俺们乡下人，不懂你们城里人的规矩。”钟觉浅用着常在的方式把他怼了回去，看着常在吃瘪的样子，闻自远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常在同学，没想到你也有今天。记住啊，以后别欺负我，不然我家钟老板怼死你。”
“切，你清高，你了不起，你有对象。那又怎么样啊！”
常在总是用这副不痛不痒的样子掩盖他内心的伤痛，短暂的失落几天，然后又变回以前的样子。闻自远不懂他这是豁达还是跟自己过不去。
到了互相敬酒的环节，班长无视了钟觉浅笑着向闻自远举杯，“闻大爷，这一毕业，你就要自己当老板了，兄弟我日后若是混不下去，就来投奔你闻老板。”
闻自远微微一笑，说：“班长那么厉害，怎么会混不下去，你一定会是我们这一群人里混得最好的。”
“那咱哥俩走一个。”说话，班长的手爬上了闻自远的肩，他一收力，闻自远整个人撞到他的怀里。
闻自远笑了一声，“你这最近是练过了吗？力气变大了。”
钟觉浅看着眼前亲密的两人，妒火燃烧。他感觉到生理上的不适，闻自远不能和别人那么亲密，闻自远不能对别人那么笑……
本来驱使着他上去拉开了闻自远，对着他吼起来，“你怎么这么没轻重？不分场合的笑。”
这一声让包间里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大家都转过头看着笑容凝固的闻自远和气的脸红的钟觉浅。
闻自远回过神，尴尬地笑了笑，对着大家说了抱歉后拉着钟觉浅落荒而逃。
他不明白钟觉浅为什么突然会发火，他明明已经在努力地讨好钟觉浅了，他接受他强烈的占有欲，可怕的控制欲，可即便这样做了，他还是不满意……
上车后，闻自远突然开口问，“钟觉浅，我是人还是玩具？”
钟觉浅握在方向盘上的手动了动，“怎么这么问？”
“我觉得，我对于你来说，就是件玩具。”
钟觉浅心里痛了一下，他不懂闻自远为什么会这么形容。他觉得自己对闻自远细心又体贴，况且闻自远本身也很享受……
“把话说清楚，阿远，我怎么就把你当成玩具了？”钟觉浅质问着闻自远，他永远猜不透闻自远在想什么。
“你在我万念俱灰的时候救了我，就像至尊宝一样，踏着七彩祥云。”闻自远看着钟觉浅的侧脸，接着说：“我把你当成了我的英雄，我的信仰，我疯狂地爱上了你；但我又怕像你这么优秀的人被别人抢走，于是我就费尽心思地讨好你。”
闻自远长长地舒了口气，他想把他的想法都告诉钟觉浅，他真的太累了……
“我其实是个不怎么主动的人，但为了讨好你，我变得非常主动，主动索吻，主动……当然里最大的成分是我爱你，因为爱你，所以才会去主动，才会去讨好。后面我发觉你的占有欲，控制欲都很强，甚至连常在和石榴，都在含蓄地提示我，我每次都假装听不懂。为了迎合你的占有欲和控制欲，我开始让你插手我的生活，我不停地告诉你我是你一个人的，永远都是……”
钟觉浅看着泪流满面的闻自远，轻轻抱住了他。他有些后悔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朋友之间，不应该都是这样吗……
“可能会有人认为我这样做很下贱，但我这么做，全都是因为我爱你。我甚至爱你爱到毫无底线，毫无廉耻！”
闻自远挣脱了钟觉浅，淡淡地说：“我们分开吧，浅哥。”
说完，闻自远便要解开安全带下车，可钟觉浅先他一步发动了车子，接着响了一声，车门上了锁。
“阿远，先回家再说。”
钟觉浅车速很快，好几次差点拐不过来弯，被他强行超车的司机纷纷在后面鸣笛以示不满，闻自远隐隐约约听到几句：“去你妈逼，赶着去投胎啊！要死别带上别人”之类的话。
“浅哥，慢点，我怕。”闻自远紧紧抓着安全带，汗水顺着脸颊滑下来。
钟觉浅并没有听进去，一直开到了他们住的公寓。
停车后，他拉着闻自远下了车，路边路过的流浪狗也被他吓到，钻进了草丛中。
“浅哥，车没锁！”
钟觉浅充耳不闻。
进门后，钟觉浅急切地吻上了闻自远，这个吻并不温柔，但不包含占有，只是想留住些什么……
闻自远没有做更多的反抗，但也不配合，他攥着钟觉浅的衣服，暗暗下了决心：他一定要离开钟觉浅，去到他找不到的地方……
钟觉浅要更进一步，闻自远反应过来连忙推开了他。
“钟觉浅！你滚！”闻自远甩了钟觉浅一巴掌，给他脸上留下了深红的掌印。
“你为了他打我。”钟觉浅攥住了闻自远的手。
“钟觉浅，我求求你了，分手吧……”
钟觉浅红着眼，抱起了闻自远。
“对不起，阿远，对不起，我真的好爱你，离开你我活不下去……”钟觉浅带着哭腔，抱的更紧了。
钟觉浅爱他吗？爱！可钟觉浅的爱就像沉重的枷锁，压得他喘不过气。他想挣脱这种束缚，爱人之间的相处应该是互相尊重，彼此包容。
他和钟觉浅的关系是畸形的，不正常的，畸形的关系是无法长久的。与其苦苦坚持，不如早早了断的好。
结束后，钟觉浅抱着闻自远，两人一起躺在温暖的被窝里。
“钟觉浅，我心好累……”
钟觉浅吻了吻闻自远的后颈，温柔又心疼地说：“对不起，是我太冲动。可我不想和你分手，我不想离开你，永远都不想……”
闻自远鼻子很酸，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他强忍着不让流出来，“浅哥，我也爱你。但我真的好难过，我的心好疼……”
“对不起。”钟觉浅吻上闻自远的双唇，“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我会试着改变自己，变成不让你伤心难过的样子。”
闻自远配合着钟觉浅的吻，这个吻温柔而又绵长，仿佛刚才发生的事情只是两人的一场噩梦，惊醒后两人互相舔舐、互相安慰着……
结束后，钟觉浅搂着闻自远，轻轻地揉弄着他的腰，想让闻自远舒服点。他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便托起闻自远的下巴，轻声说：“我要去英国两个月，所以这两个月我不在，你要照顾好自己。”
“你去英国干什么？”闻自远哑着声问。
“出差，你放心，每天会给你打电话。”
闻自远轻轻点了下头，又说：“要不你明天把我送到我家吧，反正我毕业了，这个房子就退了算了。”
“也好，等我回来我再往里添置些东西，我们以后先住你家。”钟觉浅抵住闻自远的额头，又说：“等过两年，我在海边买套房子，我们就搬过去。到时候，我们可以种点花花草草，然后养只猫再养只狗……”
“浅哥，我爱你，真想跟你过一辈子。”
可惜我们没办法过一辈子。
“那就过一辈子，下辈子的事，下辈子再说。”钟觉浅亲了下闻自远的额头，紧紧地搂着闻自远睡去……
钟觉浅走后，闻自远便把常在叫到了家里，跟他商量自己逃跑的事情。
常在觉得肯定是出大事了，不然他这恋爱脑的兄弟绝不会想着逃跑，可他无论怎么问，闻自远都说没事，他便没有再问。
“我想环游世界！”
闻自远突然一句，惊得常在站了起来，“你刚才说了个啥，环游世界，钱呢？去问西北风他老人家借吗？”
“我爸妈留给我的钱很多，还有我自己从小到大的压岁钱，奖学金，还有这几年接拍摄项目的钱，经费比较充足。再说我到了国外，也可以拍东西，然后给国内的杂志社投稿，怎么着也够了。”
“你这是要把家里的余粮吃完啊。”常在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闻自远，又说：“看在你和我一样失恋的份上。说吧，让我怎么帮你。”
“陪我把护照，签证什么乱七八糟的手续办下来，然后顺便把我爷爷奶奶留的房子卖了，反正也没人住……”
“成！”常在忽然想到了什么，很端正地现在闻自远面前，眼睛闪过一丝狡黠，“要不，把我也带上，还能给你当个摄影助理。”
“你确定，你家人同意吗？”
“他们肯定会同意的，趁着年轻，不如出去看看。再说，留在这儿，我会忍不住想石榴，我怕我忍到极限会干出违反道德的事情……”
“跟你家人商量好就行。”闻自远同意带着常在，两个人也好，路上有个照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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