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妍凭羽有些自责。不过耿元介没有给她沉浸在负面情绪里的机会。
“今天的任务我只说一遍。”
他说着点开身后的白板，屏幕上显示着一只脸上长着刺青图案的青色短毛异兽。图片里的凶兽正在奔跑，画面非常模糊，只能看出它在一片林子里。
“明早六点之前，把它给我抓回来。”
会议室陷入了尴尬的寂静。
妍凭羽看了看屏幕，再看看耿元介，最后观察了一下其余三个。
许诗询目不转睛地盯着画面，认真地思考着。
谢未歇拿着一支笔，不知在纸上画着什么。
沐兆冲背对着她，妍凭羽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从对方抓耳挠腮的动作看，应该是非常苦恼。
除了一张图片，什么信息都没有。这三个人居然没有表示任何异议。
耿元介虽然有点吓人，但也不至于被吓成这样吧？
“抱歉，耿伯伯。”女孩举起手，“请问还有别的信息吗？比如……”
“什么都告诉你还叫什么试炼？耿元介抱着膀子倚在椅背上，看了看表。“你们还有十分钟准备时间。过了点儿外勤车就会开走。你们就跑着去现场吧。”
“现场是……”
“他不会告诉你。”沐兆冲站起来，手机对准屏幕拍了张照片。“全部信息都在这张图片里，需要自己分析。”
“这次是全组活动，我们到车上再说吧。”许诗询补充了一句。
时间紧迫，妍凭羽还没完全搞清状况，但也不得不跟着他们出发。
妍凭羽原以为车子就停在楼下或者地下停车场。没想到他们浪费在路上的时间就有八分钟。
外勤车停在一个单独的区域。那是一辆军绿色的装甲车，夜色之下肉眼几乎无法发现。
他们坐进车厢里时气息都有些急促。
车厢里放这个巨大的兽笼，四人分两边对坐，空间十分拥挤。
“少爷把图片发一下吧。”许诗询掏出手机说。
“你什么时候加入的伸手党，咱们现在可是竞争关系。”沐兆冲看了他一眼，摆弄着手机说。
“你拍的像素高嘛，当然要看你的。”许诗询不在乎对方的调侃，笑着答道。
这时妍凭羽的手机震了一下。不知什么时候沐兆冲已经把她拉进了群里。
妍凭羽点开对方发送的图片，仔细看了又看，依然没有什么头绪。
“图片左上角打了码，是二区拍到的。目标在上三里。根据影子的方向和浓度判断，拍摄时间是在下午四点左右。它现在应该还在这个范围。”
这次说话的是谢未歇。
妍凭羽有点懵，这人是潜胤，可以通过阴影判断条件倒不稀奇，但是……
“凭一个马赛克就可以判断方位吗？”
“这是各个巡查区设备设置的细节。现在没时间解释这个。”沐兆冲没好气地说。他忽然想起什么，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块腕表来。“把这个戴上。”
妍凭羽应了一声，按对方说的将手表戴好。
这个环节她暂时帮不上什么忙，只能乖乖坐在一旁听三人七嘴八舌地分析。
她小时候也见义父和朋友分析案情。当时只觉得大人闹哄哄争论不休十分吵，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参与到其中。
此时此刻的无力感让她非常不安。她离开家乡时间太长，也不曾受过任何培训，缺乏理论知识。
带着这样的劣势，她在竞争中将会举步维艰。要获得试炼第一名，让妍珊满意，简直难比登天。
妍凭羽的目光落回图片上。
画面中的异兽好像带着一张夔纹面具，脸部没有毛，像是青铜雕刻而成的。
“巨体黥睚。性情残暴，喜血腥，喜食食腐的动物。昼伏夜出，皮毛可以异化为坚硬的金属。”弗见忽然说，“你们可以去上池里找它。”
“上池里？”
“黥睚喜阴喜水，上三里中只有上池里符合这个特征。而且，图里植被的种类，泥土的特性及其他信息综合起来的话，它应该正在向北移动。”
妍凭羽想了想，决定再听听其他人的看法。然而她一抬头，便见其余三人，正不约而同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
“你刚才说上池里，有什么原因吗？”对面两人都不说话，沐兆冲只能自己问。
妍凭羽忽然想起，之前她跟弗见说话被沐兆冲听到发生乌龙的事。
“没……我自言自语，你们继续。”女孩有点心虚。她还不想被人知道自己其实有个外挂。
“我觉得有这个可能。如果拿不准主意，不如先去上池里碰碰运气。”谢未歇挨着兽笼坐，此时正靠着栏杆，慵懒地说。
他的脸上始终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对其他人都是什么态度。
沐兆冲对这人没什么好感。他之前跟妍凭羽说这人是摆摊卖鸡蛋灌饼的，其实是实话。也正因此，在他的认知中谢未歇并不能算是战力。
再加上他对妍凭羽的偏见，沐兆冲觉得这个四人小组也就他和许诗询还算能打。
“试炼的第一个任务至关重要，这么草率就决定不太好吧？一个巡查区那么大，如果选错了地方，我们一晚上不是白忙？”他说着看了眼许诗询，征求对方的意见。
许诗询收到信号，却只说：“我还是想听听妍小姐的理由。”
妍凭羽便将之前弗见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现在有两个方案，投票或者兵分两路。”谢未歇说，“我认为小姑娘说得有点道理。植物泥土什么的我不懂，但黥睚确实喜水。上池里往北是大洪区，它往哪个方向去的可能性很大。我投上池里。”
许诗询的看法与他一致。
沐兆冲虽然也觉得很有道理，不过他刚才还唱反调，这会儿只能不情愿地点点头：“既然这样，那就上池里吧。我没意见。”
四人敲定方向，通知司机开车前往。路上大家探讨了一些异兽相关的信息以及捕捉预案和分工。
妍凭羽第一次参加任务，也只好听凭三人安排。
外勤车快到目的地的时候，三人从各自的座椅下拽出个包裹来，开始武装。
妍凭羽今天穿了一件卡其色小风衣配的牛仔裤。如果不是看到他们装备防具，女孩还没意识到自己的着装不太适合作战。
“妍小姐没有带装备吗？”许诗询一边带战术手套一边关切道，“需要的话我这套给你用。”
“不用，谢谢。”妍凭羽忙拒绝。她对许诗询始终保持着戒备。
“我姑姑那么疼她，怎么可能让她赤手空拳去打怪兽？”沐兆冲扣好头盔后，从椅子下面又拽出一个小皮箱，然后踢到妍凭羽脚下，“下回少什么直接说，别总等别人上赶着。”
小皮箱外观精致，妍凭羽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套全新的软甲。青绿色迷彩花纹看着比沐兆冲他们身上的清爽许多，织物摸起来非常柔顺，却又韧性极佳。
她将软甲拿出来的时候，连外在一边假寐的谢未歇也多看了两眼。
“新款？挺贵的吧？”
“价格是现行通用型号的四十倍不止。听说是用特殊材质制作的，除了常见的术法伤害，还能有效抵御精神攻击。”许诗询说，“现在好像只有定制款吧，还不能批量生产。”
妍凭羽对他们说的这些并不关心，现在她只有一个问题，怎么换上这身衣服。
沐兆冲看出女孩为难，起身往边上推了推许诗询。三个男生挤坐一排，他抬手关了车厢里的灯，周围被黑暗包裹着。
“换吧，没人看。”
这身软甲是对襟，妍凭羽将它穿在风衣里面即可。裤子不是修身款，只要套在牛仔裤外面就大功告成。
剩下手套、护肘、护膝、头盔这些摸黑穿戴很不方便。妍凭羽刚说开灯，忽然便觉自己恍惚了一下，随即四周缓缓亮起点点幽光，不知怎么她竟掉进了之前的梦境里。
女孩站在竹筏上茫然地看着身边的周边，心底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不安。
竹筏在水面上晃了晃，妍凭羽看着水面上的涟漪和自己的倒影，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想问弗见，一张口才发觉自己的声音被封锁了。
“嘘——”弗见的声音非常谨慎，“别说话，也别思考。”
妍凭羽不知它是何用意，此时听对方又说：“看到水面那片竹叶了吗？”
她向远处看去，在筏尾一侧真的有一小片青翠的竹叶，是她在梦里并未见到的。
妍凭羽盯着它看了一会儿，只见绿叶在水面微微颤抖着，不多时“啪”的一声碎成粉末消失了。
水面掀起一朵小小的浪花，片刻之后悄无声息地恢复了宁静。
“那是什么？”竹叶消失后妍凭羽身上的禁制也解除了。
“是心锚。”弗见似乎松了口气。“你是巫傩，应该知道顶级的巫傩是能轻易控制他人意念的。心锚就是其中一种手段。”
“你是说有人企图用这种方式来控制我？”妍凭羽心中已有了猜测。
“倒也不一定是控制。它可以将你的所思所想传达出去，起到监视的作用。也许对方只是对你有点感兴趣。”
妍凭羽冷笑一声：“什么样的兴趣才能让人做出这么没有礼貌的事？多谢你这次帮我。契约的事，我会考虑的。我现在还有重要的事，麻烦你送我离开。”
“现在恐怕不行……”弗见的语气有些尴尬，“我刚才没发现，这个心锚好像有点不同。你的意识似乎被封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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