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寒意料峭的第十四天
大年初三，盛千雪和颜颜一起回到了南城去看望家里的一位长辈。
老奶奶年纪很大了，但一直独自生活，只有过年的时候盛千雪才会见她一面。
今年来家里做客的人不少，客厅里黑压压的一片，人声喧闹。
盛千雪向来不是很喜欢这样的场合。
身边的萨摩耶蹭了蹭盛千雪的裤脚，呜呜咽咽叫了几声。
奶奶趁着大家喝茶聊天，轻轻拍了拍盛千雪的手背：“雪雪，你带着嘿嘿出去溜达一圈吧。”
盛千雪点点头，穿好厚厚的外套，牵着狗就出门了。
南方的冬天湿冷难捱，即便是裹着厚厚的外套，盛千雪还是不免被刺骨的冷风冻到。
手一松，嘿嘿就撒了欢地往前跑。
“嘿嘿！嘿嘿！等等我啊！”盛千雪连忙追上去。
青石小巷里，红色的灯笼高高挂起，前面是兴奋奔跑的萨摩耶，后面是焦急追赶的女孩儿。
“嘿嘿！不许跑了！”盛千雪气喘吁吁追了两条街，脚步越来越慢，叉着腰，停下来。
“哈。”
寂静的小巷里突然传出一声清越的笑声。
盛千雪身体一僵，转过头来。
沈拓背靠着墙，双手环于身前，唇边的笑意还未完全消失。
盛千雪蹙着眉毛，也不管嘿嘿跑到哪里去了，只是问沈拓：“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拓答非所问：“那你呢？你能在这里我就不能了？”
盛千雪抿唇，不想搭理他。
嘿嘿已经不往前跑了，正在和一条黑色的狗狗争夺一只小球玩。
“嘿嘿！”盛千雪喊了一声，对嘿嘿没有任何威胁力。
“小白，回家了。”沈拓对着那条黑色的狗狗喊了一句。
那只黑色的狗狗听到沈拓的声音，也不争小球了，摇着尾巴跑到沈拓身边。
一人一狗看向盛千雪，好像都在说，“看看我们，看看你们。”
盛千雪无奈极了，脸色微红，又朝着嘿嘿喊了一句：“嘿嘿，我们该回家了。”
沈拓从口袋拿出一根火腿肠给小白吃，“好好一只狗叫嘿嘿？”
盛千雪不甘示弱，“明明是一只黑色的狗狗，叫什么小白啊？”
小白好像听懂了似的，对着盛千雪就吠了一声。
盛千雪吓了一跳，看着沈拓开口：“你···你管好你们家小白。
沈拓低头看了小白一眼，小白乖乖蹲下来，蹭了蹭沈拓的鞋子。
嘿嘿终于玩够了，叼着小球朝着盛千雪跑来。
盛千雪：“这小球是你们家小白的吧？”
沈拓点点头：“不过看你们家嘿嘿这么喜欢，送给它也行。”
盛千雪：“那倒也不用。嘿嘿，我们该回家了，把球还给小白。”
嘿嘿这次倒是很听话，将嘴里叼着的球松开，小白立即跑上前，追着小球玩。
“嘿嘿，走啦。”盛千雪牵着嘿嘿原路返回。
“欸。”沈拓转身，摸了一下鼻子，从口袋里拿出一颗棒棒糖来，递给盛千雪。
“干嘛？”盛千雪看了眼，是她喜欢的橙子味。她低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小白，突然问，“这棒棒糖不会是给小白准备的吧？”
沈拓面无表情回答：“···狗不吃糖。”
“哦。”盛千雪觉得自己被这冷风吹得脑子都不转了，她吸了吸鼻子，接过沈拓递给她的糖，“谢谢。”
“嘿嘿，走啦。”
小白抬头，看着沈拓的脸，前爪挠了挠他。
“走吧，回去。”沈拓微微抬起下巴，指了指不远处的房子。
南城距离鹿城遥远，颜颜和盛千雪打算在这里住一晚再启程回去。
冬天的夜晚总是静悄悄的，即便是在过年，这个不算繁华的小城也总是安安静静，只有远处偶尔亮起一些烟花给巨大漆黑的夜增添一抹温度。
奶奶今晚还很精神，拉着颜颜谈天说地，盛千雪也睡不着，围着火炉玩手机。
“下雪了。”颜颜看向窗外，雪花簌簌落下，纷纷扬扬，地面上已经铺上一层薄薄的雪霜了。
正在这时，门铃被按响。
盛千雪去开门。
“这就来。”
门打开，是一位老奶奶，旁边还站着一位给奶奶撑伞的男子。
巷子里路灯昏暗，他背着光，又戴着帽子，看不清五官。
“奶奶好，你们快请进。”盛千雪连忙说道。
“你好。”老奶奶笑容和蔼，“你是雪雪吧？”
“对，是我。”盛千雪笑着，“奶奶进屋子里吧，里面暖和。”
“好。”奶奶说。
院子里光线充足，盛千雪这才发现奶奶身边站着的男子竟然是沈拓。
“沈拓？”盛千雪有些惊讶。
“小拓，你们认识？”奶奶问。
“何止认识。”沈拓语气散漫。
盛千雪跟在他旁边，趁着奶奶不注意，轻轻踢了他小腿一下，向奶奶解释，“我们是校友。”
“校友啊，校友好。”奶奶笑着。
“校友啊——”语气欠欠的，是沈拓没错了。
盛千雪瞪他一眼，“难道不是吗？”
沈拓点头：“是。”
三人进去，颜颜和两位老人谈天说地，只留下盛千雪和沈拓围着火炉坐着。
盛千雪低头玩着手机，和室友们聊天，和蒋倩倩聊天，不亦乐乎。
沈拓什么也没有，但神态平静，微眯着眼睛，好像睡着了一样。
颜颜看到两个人很是沉默，对盛千雪说道：“小雪，你别只顾着玩手机啊，和沈拓说说话。”
“哦，知道了。”盛千雪只好收了手机。
不得不说，沈拓这人脾气不好，但颜值真高。
这样闭着眼睛不说话、微微颔首的样子还是很养眼的。
盛千雪静静欣赏几秒，有些遗憾不能及时和蒋倩倩分享。
“学姐，一直这样盯着我看，不好吧？”沈拓倏尔睁开眼，不加掩饰地看着盛千雪。
盛千雪别开眼，看到沈拓背后不远处桌子上放着的红薯，指了指，“我想让你帮我拿一下红薯。”
沈拓扭头看着桌子上的红薯问道：“要几个？”
“两个吧。”盛千雪说道。
红薯被放在温暖的火炉边，不大一会儿散发出淡淡的香甜味道。
盛千雪实在找不到什么话题和沈拓聊。
她低着头，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不会让彼此都尴尬的话题，刚想开口，那人又闭着眼睡觉了。
盛千雪：······
气温正合适，耳边是老人们的低语，窗外雪花还在静静飞舞，盛千雪的眼皮也越来越重。
火炉的焰火温暖闪耀，掩去冬日里萧条寒冷的景象。
“啊···”盛千雪猛地惊醒，揉着酸疼的脖颈。
耳边传来轻轻的笑音，是隐藏在黑夜的大雪里裸露出来的喧闹。
盛千雪抿唇，侧目看向沈拓。
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的，手里拿着一根木条，慢慢翻动着炉火里的红薯。
“笑什么笑？”盛千雪蹙眉，伸出手，“木条是我的。”
沈拓看着盛千雪孩子气的样子，那点笑意加深，手上倒是很诚实地将小木条递过去，“你的。”
一瞬间血气上涌，盛千雪觉得如果不是灯光幽暗，不是炉火温暖，她面颊的绯红一定又会被沈拓这家伙嘲笑了。
“本来就是我的。”盛千雪瞪他一眼，细白的手指伸出去，碰到了小木条，还有温热的皮肤。
肌肤相接，是温热和冰凉，是细腻和力量的碰撞。
盛千雪觉得自己现在除了脸颊，连耳朵都是发烫的。
眼神向下，她看着红薯表皮已经被烤焦了，她扒拉一个出来，小声嘟囔：“这应该是烤熟了吧？”
沈拓早就收回手，靠着椅背，神态慵懒自在：“你掰开看看不就行了？”
盛千雪目光又移到他身上一秒：“还用你说？”
刚出炉的红薯香气扑鼻，可温度太高。
盛千雪看着黑乎乎的表皮，无从下手。
“你来。”盛千雪将小木条放在靠近沈拓的那一侧，又补充道，“太热了。”
沈拓缓缓道：“所以，盛大小姐的意思是我皮糙肉厚不怕烫？”
盛千雪没有说话，一双桃花眼亮晶晶的，似水若雾，直勾勾看向沈拓。
两秒对视后，盛千雪无奈了：“你到底要不要帮我？”
沈拓拿起小木条戳了戳黑乎乎的红薯表皮，“这是你求人的态度？”
盛千雪盯着沈拓侧脸看了一会儿，慢吞吞卷起袖子，“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纤长白皙的手指悬在红薯上方，盛千雪像是做了很大决定，才慢慢靠近黑色红薯的表皮。
距离红薯一公分的时候，沈拓开口了：“算了。”
盛千雪不解，望向他。
“我纡尊降贵帮帮你吧。”沈拓那双眸子漆黑，似乎透露出真诚，“也不用过于感激我。”
盛千雪：“······”
红薯被掰开，内里夹生。
“啊？失败了？”盛千雪语气失望。
“这不是很明显？”沈拓指着红薯，“这都不熟。”
“雪雪，在干什么呢？”两位奶奶和她妈妈全都是笑意盈盈地看向她。
“红薯不熟。”盛千雪指了指沈拓手上的红薯，“可是表皮都这样了，怎么里面是生的啊？”
“水分干了。”奶奶给两人支招，“你们可以用烤箱。”
折腾小半天，盛千雪早就没了兴致，“不用了吧？”
她看向沈拓。
沈拓拿着湿纸巾在擦手，抬头看了盛千雪一眼，“你说呢？”
“下次吧。”盛千雪对奶奶说。
“你向奶奶要回去了。小雪，你去送送。”颜颜说。
“哦，好的。”
大雪已经停了，地上铺着薄薄一层。
走到门口，向奶奶握着盛千雪的手，看着她“多好的孩子呀。”
盛千雪笑意盈盈，声音格外甜：“奶奶，路上小心。”
“诶，奶奶会注意的。”向奶奶看着盛千雪莹润的脸庞，真是越看越喜欢。
“沈拓你得扶好奶奶。”盛千雪交代着。
沈拓站在两人旁边，听着她们一问一答，自己反倒成为外人一样。
尤其盛千雪还来了这么一句，他只是微微挑眉，睨着盛千雪，一副“这还用你说”的表情。
盛千雪假装看不到。
“好孩子，回去吧。”向奶奶轻轻地拍了拍盛千雪的手背。
“奶奶再见。”盛千雪看着两人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小巷转角，才慢悠悠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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