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龙老陨落

　　半空中的小白一见洛寒苏醒，随即飞身窜上肩头，伸出粉色的小舌头在脸颊上舔来舔去。洛寒爱溺的抚了抚肩头的毛茸茸，一双星眸仍是紧紧盯着远方那翻腾不息的蛟龙之影。小白也是顺着洛寒的目光望去，一双迷茫的大眼睛现出一丝警惕的神色。

　　“老东西，你竟敢使诈！”愤怒的嘶吼震天彻地，森然巨目散发着猩红色的光芒颤抖不已，凶煞灵气的声音中透出一丝痛苦的语气。

　　“哼！你还真以为如此轻易便可炼化老夫？”龙老冷哼着说道，“不让你将老夫吞噬入体，又怎能抹杀你的灵智？”

　　“该死的老东西，抹杀我的灵智，你的意识也会烟消云散，难道你是活腻了吗？”蛟龙之影翻腾不息，龙老却是隐于其间巍然不动。

　　凶煞灵气意欲驱散龙影化为无形，将龙老掷出体外，无奈却被其将灵智牢牢锁住，灵气海竟是生出一股恐怖吸力，使得这蛟龙之影愈发凝炼，无论其如何上下翻腾，都是无法撼动龙老丝毫。

　　“你这厮，认命吧！纵然身陨，老夫也绝不会让你为祸这方天地。”龙老一语言毕，千万缕意识汹涌而出，狠狠地撞向那一双森然巨目。却见其猩红色的瞳孔猛然紧缩，终是现出一丝恐惧之色。

　　凶煞灵气正于翻腾间，目光偶然瞥见远处万兽骨山之巅上那一道颍长身影。其一心只顾挣脱龙老的束缚，未曾想挣扎间竟是闯入了万兽冢。

　　“卑微的蝼蚁，将我万兽精魂还来！”此时，凶煞灵气已然孤注一掷，若是将洛寒吞噬，或许便可借助万兽精魂之力挣脱龙老，只要不再妄图炼化，便不会让其有机可乘。

　　凶煞灵气强忍灵智损耗的剧痛，身形如雷霆一般冲向万兽骨山之巅。看着瞳孔中的蛟龙之影极速放大，洛寒便欲施展洛神游龙步闪避，虽说而今修为大进，但这可令空间崩塌的恐怖实力他还自认为无法抵挡。可还未待洛寒有所动作，一道白色流光已是窜将出去，但见半空中小白小嘴微张，一声虎啸伴随着肉眼可见的音浪，迎着已然冲至近前的蛟龙之影滚滚而去，竟是施展了神兽灵通。

　　音浪肆虐着席卷而过，这瞬间便令神阶灵兽天炎巨犀灰飞烟灭的恐怖音浪，竟然只是使得蛟龙之影淡化了些许。可凶煞灵气却是心中一喜，借助这音浪之力，多来这么几下，凝成身形的凶煞之气必然溃散，如此一来便可挣脱龙老的束缚。一念至此，便欲对小白出手，逼迫它再次施展神兽灵通。

　　“这小东西，竟来添乱！”龙老心中苦笑，随即对洛寒传音说道，“小家伙，让你那小神兽老实一点儿，有老夫在此，这厮伤不得你！”

　　洛寒闻言，这才注意到蛟龙之影腹部，隐藏在重重凶煞之气中的一汪蔚蓝色的海水，而龙老正隐于其中。

　　“小白，快回来！”洛寒低声唤道。小白狠狠瞪了一眼那双森然巨目，抖了抖身子便是窜回洛寒肩头。

　　“小白，你还真是神兽啊！”洛寒看了看肩头，惊讶的说道，心中则是念着龙老方才之语。小白却是扑朔着大眼睛，好似听不懂一般，只是用毛茸茸的身体磨蹭着洛寒的脸颊。

　　见小白这般模样，洛寒无奈一笑，摇了摇头，“看来小家伙身上的秘密还真是不少呢！可能它自己都想不起来吧！”

　　而后再次望向那孤自抖动翻腾的蛟龙之影和处于身影之中的那一汪蔚蓝色的海水，“龙老竟是消耗如斯，灵气海已然不是当时我所见的深蓝之色！”洛寒心中泛起一缕莫名的担忧。

　　“老东西，你要同归于尽，我就成全你，看谁能笑到最后！”蛟龙之影再次被紧紧束缚，竟是无法再向洛寒前进半步，而看样子那施展音浪的小东西也再不会出手，凶煞灵气此时已然是要以命搏命。

　　但见猩红色的光芒突然内敛，凶煞灵气竟是闭起双目，无数道肉眼可见的血色流光奔向虚空，好似撞击一般破碎成光点溃散，这是其灵智在与龙老的意识相互碰撞纠缠。

　　“垂死挣扎！”龙老冷哼一声，却见其身躯伴随着灵气海轰然爆碎，海浪立时疯狂翻涌，肆虐成片片水雾，每一缕水雾都束缚住一丝凶煞之气四散飘飞。蛟龙之影随之消散，只余半空中那一双紧闭的森然巨目。

　　“老东西，你竟是拼死也要成全那蝼蚁！”血色流光冲击之势更甚，而今也只有拼尽龙老的意识，凶煞灵气方能博得一线生机。

　　“眼下你我都无灵气护体，空余意识与灵智，便让老夫看看你这后生的灵智即便大成，又会否是老夫意识的对手！”龙老低喝间，无形无相的意识竟是透出丝丝寒冰一般的光亮，仿佛凝成一只头生尖角的蛟龙兽首，而后巨嘴大张，一口便向那无穷无尽的血色流光吞噬而去。

　　与此同时，但见一只一模一样却呈现着血色的蛟龙兽首遂然成形，与之狠狠地撕咬在一起。

　　没有轰然巨响，没有天地色变，没有空间崩塌，一时间，万兽冢内，安静得只余徐徐微风拂过的声音。

　　洛寒望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泛起强烈的不祥之感。只见血色的蛟龙兽首在撕咬中渐渐消散直至彻底化为虚无，而那如寒冰般的蛟龙兽首却也只是仅仅余下一只尖角。这，是龙老仅余的意识。

　　没有任何的言语，没有不甘的嘶吼，没有愤怒的咆哮，凶煞灵气的灵智便是这般缓缓地消于天地之间。

　　龙老那仅余的一缕意识化成一道虚幻的身影，飘然飞至洛寒身前。看着眼前的龙老，洛寒心中已然明了，不禁怆然悲痛，欲哭无泪的自己却已是哽咽的无法出声。

　　“小家伙，不要伤悲，冥冥中一切自有天意，这是老夫的宿命！”龙老伸出他那枯槁的虚幻掌影，意图抚摸洛寒的面庞，却是一下穿了过去。

　　而后伸出双手，看着自己虚幻的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息着继续说道，“虽然老夫寻回的记忆有限，不过却是知晓，未来的你，一定会实现老夫生前未曾完成的夙愿。自见到你本命灵牌的那一刻起，从你母亲本命灵牌上寻回的记忆，你的惊人天赋，面对艰难的坚韧意志，应对凶险的冷静从容，重情重义的洒脱心性，这一切的一切无不坚定着老夫的信念。”

　　洛寒不住地摇头，他不愿相信，在他心目中如同神一般存在的龙老会以这样的方式陨落。纵然得到万般赞赏，也抵不过龙老即将逝去带来的悲伤。

　　“老夫的时间不多了！”说话间，虚幻的掌影一挥，一枚通体晶莹剔透，萦绕着墨色光芒的丹丸便已落入洛寒掌心，“九转幽冥丹老夫已是炼制大成，希望在你突破化神境时能够有所帮助。”

　　又是两道光芒闪现，一道洁白如雪寒光流转，正是龙静雪的本命灵牌。而另一道似水晶般晶莹剔透，一朵盛开的雪莲绽放其上，依稀可见一道蛟龙之影游动其中，似是有阵阵龙吟传出，而后渐渐隐去。“老夫借用你们母子的本命灵牌如此之久，是该物归原主了。”

　　洛寒小心翼翼地接过两枚灵牌，随即纳入丹田，却并未仔细端详，此时此刻，又有什么能够比得上龙老的临终嘱托呢？

　　“灵气大陆已是面目全非了，老夫已无法探究根源。洛寒小家伙，答应老夫，一定要尽快强大起来，或许只有你，才是这方天地的希望！”龙老略微一顿，“便让老夫再助你一程吧！”但见漫天飘散的水雾霎时间凝结成海，赫然便是龙老的灵气海，只是每一滴海水中却都束缚着一缕凶煞之气，于其中挣扎着。

　　龙老双手虚抱，似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灵气海掷入洛寒丹田，随之一闪消失不见。而此时，洛寒的灵气海中，龙老的灵气海于虚空中幻化，与之遥相对望。

　　“这是老夫仅余的修为，与那厮相拼只余两成了，已是无力将余下的凶煞之气炼化，只能将其束缚，待你能够掌控这灵气时，便将它炼化了吧！”话音未落，龙老的身影已是淡化得几近虚无。

　　“老夫走了！小神兽，你要好好保护洛寒！”伴随着最后一声叹息，这天地间终是再不见龙老的身影。

　　“龙老……龙老……”洛寒大声悲呼，双手向龙老方才的立身之地无力的虚抓着，虚抓着。小白似是被洛寒的悲痛情绪所感，也是哀嚎的喵叫着。

　　双眸，终是再也抵挡不住泪水的决堤，那道跪伏于地的颍长身影，任由泪水肆虐着落下，于这苍茫的万兽冢内更显悲凉。

　　许久，许久，洛寒缓缓起身，任由徐徐微风拂去满面的泪痕。

　　洛寒收起心间的悲痛，一副重担在肩，他不能让龙老失望，其为他所做实在太多太多。没有龙老，他的本命灵牌便不会重塑，永远都是那个一心只知钻研古籍却对修炼一窍不通的青涩少年。没有龙老，他根本不可能进入万兽冢，炼化万兽精魂，使得修炼之路前途无量。甚至于，没有龙老这两载寸步不移的守护，或许他早已命丧凶煞灵气之手。而今天，龙老更是为了他，拼尽了意识，只为留存那毕生修为的精纯灵气，徒做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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