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九道凤味（三）
一盘回味桂花扎，令姐妹们感慨万千。
“妈以前腌肉，用的是玫瑰露酒。”桓珠静回忆。
“玲珑，这个桂花扎，做得有你外婆九成功力！”桓珠慧对闺女肯定道。
“以后啊，咱得经常回这儿吃饭！”桓珠英、桓珠美相视嫣然一笑。
德云房，包厢木门露出了一丝缝隙，“嗞呀”一声细响一瞬而过。
楼下厅堂依旧是一派熙熙攘攘的盛然景象。
凤城，这会儿正踏入“龙舟水”时节。
雕砌着花饰的廊窗外，山间，天际间，不知何时已然是一片雾蒙蒙，下起一阵淅淅沥沥的小雨。
隔着宅院大门，远处听闻着鞋子“啪嗒、啪嗒”在青砖上践着水花路过的声音，街头古巷笼罩着一层朦胧的水汽，在茫茫雨空中尤显静谧而幽深
村口榕树下。
茂密的枝丫将雨珠挂住，透着女孩明媚白嫩的脸颊，她正一脸悠然自在地观赏着雨景，像是置身事外，全然没法体会旁人急切的心情。
“这就是，你这段时间得到的菜式秘籍？”一把略显疲惫的男声念道。他来得匆忙，还没换下厨师服，颀长的身影遥看就身姿不凡。
“详细的做法，我都已经记在上面了。”她偏头一笑，自信道，“照着做，对我们应该是无往不利的！”
“好的。那，小姐”男子斟酌道，“您这边大概什么时候结束？”他总得回去交差。
“唔”女孩努努嘴，转过身，像是认真在做思考。
下一刻，她又转回身，眼神灵动道：“来之前我都不知道，这边的对手，可是真真正正的强敌。我想，我还需要些时间哦。”
刚从楼上收拾了一叠盘子下来。
想到早上在德云房门外看到的一幕，赵雨东脑里充斥着疑问，那丫头偷偷摸摸地伏在客人的房门边是要弄啥子？正晃着神——
“赵哥，当心！”沈玲珑迅速伸手一拖！重新将摇摇欲坠的盘子堆扶正。
“诶唷唷！瞧我这注意力，差点得出事囖！”赵雨东懊恼道，虽然现在外面下着雨，可生意还是好得很，忙着多转了几轮，人又开始犯糊涂了。
沈玲珑捋起袖子，接过几个盘子道：“没事，大家一块儿帮着点。”
赵雨东往里头一望，顿察觉起，“阿茵上哪儿去呐？”
老实说，阿茵勤快是勤快，干起活来一点儿不含糊，也特别积极主动。以前饭市像这么忙碌的时候，他们都是不带歇的，而今天，楼下的活儿被阿茵包揽下不少。
只是，这姑娘老是跟个马大哈似的，有时干着干着活儿，上这儿上那儿的，也不知道交代下，缺了那么点儿踏实稳重。
沈玲珑回道：“阿茵应该是出去了。”
“哎，她有带伞嘛？”
“秀月姐刚给她送伞去了。”
没多久。
苏秀月就从后面巷子绕了回来，进到院子里收起伞。
沈玲珑抬头看了看天象，张手握住了几颗雨滴，“这雨下得是突然了点。”
像这雨天一般，苏秀月脸上带着凉意，神不守舍地应声道，“嗯，诶”急急忙忙将湿漉漉的雨伞收掉！晾在一侧。
沈玲珑顺朝那儿望了望。
出去时带着两把伞，这回来了，还是两把。
苏秀月木然解释道：“丫头她，带了伞”
内心想着的，却是刚才跟出去那一小会儿看到的一切。
阿茵那丫头，时不时跑出去没个影儿，往常没人在意，要不是刚下的这场雨，还真不知道她为什么总是往外跑！
那个穿着笔挺厨师服、撑着伞的小伙儿难不成，就是她先前哭哭啼啼说的那个，被家里棒打鸳鸯的小男友？
哎，你说这年轻人吧！有什么话不能好天的时候说，还非得神神秘秘缩在那头说？
虽然只不过是离远看，但那小伙儿看起来应该也是个厨师。
纯白的厨师服，面上绣着个深蓝色的“南”字，她还觉着挺眼熟，就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苏秀月想想，外人还是不好管这事，收起脚步就往回走。
刚回菜馆，整下这些杂七杂八的思绪。
只听得，二楼包厢，传响着人客断断续续的吵骂声！！
还是赵雨东用十分尴尬的表情跑过来说，吵架的不是别的人客，是玲珑姨们那包厢！
没来得及弄清是怎么回事儿，下一秒，骂骂咧咧的声音又从那房轰出——
“我怎么生了你这个忤逆儿子！你是存心想气死我才安生是吗？！”
“大姐。”
“姐，别激动啊！”
隐隐约约，里头又传出夹杂着震怒和劝和的声音。
夫妻俩一头忙活，一头当起传话筒的角色。
沈玲珑闻得也是吃惊，停下手中的功夫。
姨们今早不是还吃得挺开心？看这天下雨，听说，文乐表哥还顺路过来接大姨，怎么就吵上了？
她赶上楼看去的那会儿，房里的人还是吵得面红耳赤！
大姨正火气攻心地朝桌上一拍，直指文乐后背就是一阵怒骂：“你！我是指望不上的，要滚的话给我滚远点儿！”
“咱打车回去！”大姨扬威着补充道。
三姨在门口堵着文乐，逼视着教育道：“你小子，知不知道尊敬长辈？你把你妈惹毛了对你有什么好处？说话这么冲，你能有对象？”
聂文乐按下心中的怒气，毅然决然要转身离开。
不可理喻！
不再理会，是他最后给的一点的体面和尊重。
见这僵局，沈玲珑暂时略过姨们的眼神。她快步上前，将文乐拽到一边！
“我有事找表哥”沈玲珑一边朝文乐使着眼色，一边打着圆场，清嗓道，“找表哥，帮个忙。”
“有什么要帮忙？在这里可以说了吧？动手动脚地像女人吗你”聂文乐松掉手臂，嚷嚷了几句。
想到刚才这母子俩，那争得几乎要把门拆了的狠劲儿，沈玲珑顿了下，直舒了口气。
“行啊你。”她目光一凛，“外公外婆在这儿你还敢欺负我？”
聂文乐愣神，朝前一看，不自觉咽了口水。
供奉桌上，外公外婆的牌位正不偏不倚地对准着他。
“给外公外婆上炷香吧。”
一阵沉默后。
聂文乐动手拿起了火柴盒，费掉一根、两根火柴，终于在第三次火柴点着了香和香塔。
老宅的气息和淡淡的香火气味在耳鼻前飘过，表兄妹俩有那么一瞬感觉像是回到了许多年前
一桌一椅，一草一木，处处都有他们儿时生活过的痕迹。
台上那残旧的桌角，还留着聂文乐小时候玩碰碰车磕掉过的一个缺口。
事后，聂文乐带着哭腔苦诉道：“外婆，我妈说回家就要给我好看！连鸡毛掸子都已经买好了！怎么办呀”
“没事，外婆给你妈说去，鸡毛掸子都要收了，收了啊”人都说，雍美凤对四个女儿都严厉，但对孙子孙女，那心是软得很。
外公桓仕钊，从前就喜欢在这个前堂，经常教导他们：“你们长大以后，遇到什么事，都要守望相助！这样啊，才是我的乖孙”
沈玲珑回神，望着她面前这个快奔三的大直男表哥，扫过他这十年如一日的拧巴表情，想着委婉却还是忍不住道：“如果是心里有不服”
“说来听听，让外公外婆给你评评理？”她眼神试探。
并且一脸认真的表情。
“我旁听。”
虽则是玩笑，也或许是积聚已久的情绪，找到了宣泄口。
聂文乐干脆也摆出一副孙子的姿态，自嘲道：“呵，我没对象？”
“我没对象，还不是因为我妈！”一字一顿，愤懑地直击人心灵。
在这之前，沈玲珑自认对大姨也算是了解。
大姨一直中意的，无非是成熟稳重、有规有矩的晚辈。想必，大姨对未来媳妇的要求，也是不会低的。
只是没想到，这当妈的，干涉起儿子的人生大事，做法确实是令人一言难尽。
总是听姨嘴上说，表哥女朋友一任任的，就是没能带一个回家。
然而事实是，当时表哥已经有在谈的女朋友，大姨在知情的情况下，还屡屡为他安排相亲、介绍“条件更合适”的对象。
“这位是黄科的女儿，在市幼儿园当园长。”
“六叔家的闺女，学历不错，条件也很好，在城区有六套房！”
像刚才碰面，上来没聊几句又试图在故技重施，翻着厚厚的小本本逐页地给他念，俨然像是在选妃！
之前的事。
原本，聂文乐已经是心寒，是麻木，是不愿再提。
“算了。”
他深吸口气，平定着情绪，又朝前拜了两下，“只是可惜，外公外婆，直到临终，都没能看到我们成家立业。”
成，家。
沈玲珑记得，小时候，她跟外婆一起睡在一张床上。每天晚上，她和外婆总有着聊不完的话题，经常一不小心，就会聊到天亮。
外婆曾经跟她讲过与外公相识的事，沈玲珑那时就问外婆：“外婆，我长大了要是当新娘，你想看我穿什么样的嫁衣呀？”
“那自然是传统的中式新娘礼服，上面有金丝凤凰刺绣，寓意吉祥如意，保佑你一生幸福。”
“好，那外婆要看着我出嫁哦！到时我会穿上漂亮的中式嫁衣，上面绣着凤凰！”
如今比起嫁人，对沈玲珑来说，还有很多的事等着她去实现。
她眼里噙着泪花，一巴掌拍过聂文乐的脑袋！一针见血地评价道：
“傻。”
她哽噎，执拗：“外公外婆怎么就看不到了？”
“他们一定会看到的。”
“我们的外公外婆啊，最期盼的，可不是单单‘成家立业’，他们一定是比谁都希望子子孙孙，能够寻觅到属于自己真正的幸福。”
最后，聂文乐还是咽下口气，载了大姨回去。
走的时候，沈玲珑给他塞了满满一盒桂花扎。
“谢啦。”聂文乐一脸别扭道。
“表哥，有空记得来给外公外婆烧炷香”沈玲珑望过去，像念经一般细细叮嘱道，还不忘小声附上一句，“评评理什么的。”
聂文乐低头笑了声，闻了下桂花扎，眉间竟是难得一阵地松弛。
「恭喜，你做出了“令人感到幸福的味道”。」
每个人，想要觅得幸福，首先，要相信爱。
不管是友情、亲情，还是爱情，我们，都需要有感知爱的能力。
就像每次要品尝美食的那一份期待的心情
「【厨艺满意度】+150分！」
「【厨艺满意度】现已累计：68000分。」
「请继续加油！挑战下一阶段的任务，解锁更多的凤味美食。」
这个月初一，桓家四姐妹约了几个后辈到榆林寺烧香拜佛、品尝素菜。那天碰面的时候，大伙儿的心情似乎都很是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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