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chapter006
虽然在来的路上，钟星三人已经隐隐对谭明的结局有过设想，可听到苏映亲口说出他的死讯，还是觉得心下骇然。
即便大家都已经死过一次了，仍然不能冷静直面同伴的死亡。
苏映脚瘫手软，几乎是强撑着一口气过来给他们开门的，门打开之后，她踉跄了一下，直接跌坐到了地上，巨大的惊吓和骤然失去丈夫的悲痛，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她用手杵着地面，费劲地支撑着她的身体，神情麻木，双眼都失了焦点。
见状，钟星三人面面相觑，联想到之前苏映声嘶力竭的尖叫，他们对卧室里的场景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谭明的死相可能不会太好看。
相互对视了一眼，他们先是将苏映扶到了沙发上，然后你推我我推你，形成了一个钟星打头其他两人断后的队形，鼓足了勇气，朝着卧室走了过去。
衣橱并不是正对着门的，所以他们站在门口往里面看的时候，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谭明的尸体。
这种状况显然比第一眼就看到尸体更令人毛骨悚然，一时间，他们也不敢贸然进屋翻找，只得扭头看向苏映：“那什么，苏小姐，你丈夫的尸体在哪里？”
“……什么？”苏映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们在同她说话，“……你说什么？”
丁沛喉结滚动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谭明的尸体，在哪儿？”
“……在衣橱里。”苏映回答得很慢，一字一顿，像是思考回忆了很久才从她混沌的脑子里刨出了他们要的信息，但这个信息显然让她回想起了某些恐怖的画面，她猛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厉声尖叫了一声，整个人从沙发蜷缩到了地上，不住地战栗着。
钟星看着苏映的模样，有些于心不忍，想过去安慰几句，却被沈朗拦住了，沈朗朝他摇了摇头。
谁都看得出来苏映的状态很不对劲，可放在这种时候，没人帮得了她。
他们出现在这里，本就艰难求生，为了在死地里搏一条活路。谁都有可能在下一秒死去，除了自己坚强起来，没人有余力去搭一把手。
得到了苏映的回答，他们缓缓朝着衣橱靠了过去。等看清了衣橱里惨烈的景象，三人都被惊得倒吸了一口气。
即便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惨烈的场景。
“我、我们要把他搬、搬出来吗？”丁沛磕磕绊绊地问。
“先不忙。”钟星拦住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分析道，“我记得今早，小区里那两个姑娘死亡的现场有警察来调查过，我们是不是先报警试试？”
“你说得对。”沈朗也赞同钟星的看法，“我们还没有搞清楚这个副本运作的规则，但初步看来，和我们生活的现实世界高度相似，贸然破坏现场不知道会不会给自己惹麻烦，先确定一下也好！”
他们用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警察来得很快，一到现场就立马开始拍照取证，钟星他们退到一边，一边录口供，一边留心探听着各种信息。
很快，法医就把谭明的尸体从衣橱里搬了出来。
然而，在搬动的过程中，法医无意间的一句话，却让在场的所有人感到毛骨悚然。
“奇怪，他的骨头去哪儿了？”
谭明的身上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口，但除了头骨之外，他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被抽走了，整个人软趴趴的，像一摊烂泥。
按照苏映口供里的说法，她洗澡的时间就二十几分钟，谁能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把谭明几乎所有的骨头抽光？
在场的三个人惊恐地对视了一眼，狠狠地打了一个寒战。
…………
警方离开后，钟星在群里公布了谭明的死讯。
4-603钟星：谭明死了。
身处现场的钟星等人并没有像之前业主群里的那个人一样，把尸体的照片发到群上，但仅仅是口头描述，就已经足够让所有人觉得不舒服了。
骨头被抽离，然后被塞进了衣柜里，这个描述残忍到让人不愿去联想谭明死前到底经历过什么。
1-607池秋荷：苏映还好吗？
4-603钟星：不太好。
2-303叶高逸：知道是谁杀了他吗？是人还是……
3-201丁沛：他身上没有伤口，头骨以外的骨头却一根都没有了，前后就二十几分钟，人真的能做到这一步吗？
2-303叶高逸：你是说……
3-506季珊：如果杀人的不是人，我们真的能活到七天后吗？
5-306齐夏青：可我们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什么还能再死一次？
1-607池秋荷：你摸摸自己，你还有体温还有心跳，死掉的人不应该是这个状态。我猜想我们大概是停留在一个不生不死的静止状态里，如果我们没能挺过这七天，现实里的身体就会死去吧。
2-303叶高逸：这叫什么事啊！
谭明的死讯公布后，群里人纷纷冒泡，说什么的都有，大家各有各的看法，各有各的思量，一时间，群里乱成了一锅粥。
跟之前的两个受害者不同，这一次的死者谭明和大家在群里聊过天，有过交集，虽然只是短短几句话的交集，可共同的处境注定了彼此同伴的关系。
同伴这个词，好像无形之中拉近了所有人的距离。
因此，谭明的死也比之前的两个受害者更容易让大家意识到死亡和危险的临近。
嘉余虽然没有参与进群里的讨论，但也在时刻注意着话题的走向。
得知谭明的死讯后，嘉余的心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就连孟栖迟马上到访的快乐都被冲淡了。
或许是因为失忆，嘉余对这个世界的接受度远比其他人要高。他不记得他原本生活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对他而言，睁开眼看到的这里更像现实世界。他对柯文斌他们所说的游戏副本没有概念，甚至会对所谓的副本npc动心。
因为对他来说，孟栖迟就是真真实实出现在他生活里的人。他鲜活灵动，有着令嘉余心动的模样。
直到谭明的死亡摆在嘉余的面前，才让他突然意识到，原来死亡那么近，原来这个世界没有真正接纳过他，给不了他一点半点的容身之地。
而与此同时，群里的话题也有了新的走向。
6-606柯文斌：我比较关心的是，谭明为什么会死？他违反了住户守则吗？
4-603钟星：这就不太清楚了。
能说得清情况的苏映现在状况糟糕，一时半会儿不太可能从她那里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2-303叶高逸：我们蹲在家里，遵守那个所谓的住户守则，真的就能活过这七天吗？我们连谭明是怎么死的都搞不清楚。
2-303叶高逸：就像季珊说的那样，如果杀掉谭明的人不是人，我们真能活下去吗？
6-606蒋靖：我想，继续待在公寓里观望可能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6-606柯文斌：我不打算继续观望了，我们得去寻找线索，而不是被动等死。
4-603钟星：可我们并不清楚他有没有违反住户守则。
6-606柯文斌：出去寻找线索并不意味着一定会违反住户守则，注意一点就行。我只是觉得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没有游戏会让你开局一个生存指南就平稳苟到结局的，它一定有主线有脉络，按照线索才能一步步走到正确的结局。
群里很快分成了两拨人，一拨支持柯文斌，决定离开公寓出去找找线索，另一拨则求稳为上，决定继续苟在公寓里观望观望。
嘉余一时间不知道该跟哪一拨，觉得两边说得都挺有道理。分神的后果就是手上的动作变慢，直到孟栖迟发消息说自己已经在门口了，嘉余还有三分之一的菜没有下锅。
看到消息的瞬间，嘉余一双黝黑的杏眼瞬间瞪得滚圆，仿佛不敢相信时间怎么就没有了。
他甚至来不及在做好午饭之后给自己换套更妥帖的衣服，一想到孟栖迟站在门口等，他就慌了神，连围裙都没摘，就冲过去给孟栖迟开门。
嘉余推开门，孟栖迟已经站在门外了。他似乎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正垂着眸看手机，衣袖微微垂落，露出漂亮的腕骨。
察觉到开门，他抬眼，冲嘉余微微一笑：“中午好。”他笑的时候，那双丹凤眼像极了两弯月亮，轻轻浅浅地挂在嘉余的心坎上。
嘉余被美色迎面冲击，愣了几秒才回过神来：“中、中午好！”
嘉余视线下移，察觉到孟栖迟手里还拎了一份礼物，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怎么还带了礼物。”
“应该的。”
嘉余伸手过去想接下孟栖迟手里的东西，但刚过过水的手看起来湿漉漉的，他又立马把手缩了回来，在围裙上擦了擦。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好像有些失礼，补救无望，只好抬起那双无辜的杏眼，望着孟栖迟，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了一下：“先进来坐吧，菜还有最后一点点，我马上就好。”嘉余退开一步，让出了进门的通道。
“好，那就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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