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江玉山

　　“也参加高考了，好好，考到哪里去了？”
　　江奶奶得知呦呦也是个读书人，还和自家孙女一样参加了高考，神情更和蔼了。
　　“去京市，小文姐姐，你要去哪上大学？”
　　“我考回家里那边啦，呦呦，以后有时间你一定要来杭城玩。”
　　杭城，南方啊。
　　呦呦来了兴趣，她还从来没有去过南方呢，只在书上看见过对南方的描写。
　　“好呀，等我有时间了，我就去杭城找你玩。”
　　呦呦答应的很快，一点都不跟江小文见外，可以看出来她和江小文关系很好。
　　半天没有说话的江爷爷在打量了呦呦好久后，还是不死心，想要再问问她。
　　“你认不认识其他姓江的人？”
　　这问题奇奇怪怪，没头没尾，呦呦又看了江爷爷一眼，看着他让人眼熟的长相，她的心里升起来一个猜想。
　　“我姥姥姓江。”
　　呦呦说完看着江爷爷，就见他听了自己说的话后，脸色立刻就变了。
　　“好孩子，你跟爷爷说，你姥姥多少岁数了？”
　　江爷爷激动走动呦呦面前，身子前倾，期待着她的回答。
　　呦呦没有料到江爷爷会这么激动，她往后退了一步，才回答，“我姥姥今年六十岁，前不久才刚过完生日。”
　　“六十岁，刚过完生日？你说的都是真的？”
　　对上了，都对上了！
　　只是之前已经失望过太多次了，江爷爷只敢抱着一点点希望。
　　“是真的，江爷爷，你为什么问这个？”
　　呦呦瞧着江爷爷这个状态，觉得自己刚才的猜测八成是真的。
　　只是他们家在北边，江小文家在南方，姥姥听说是逃荒过来的，她也不清楚姥姥的老家是哪里。
　　眼前这个人真的会是姥姥的亲戚？
　　“我爷爷以前还有一个妹妹，在很多年前走散了。那个时候世道乱，联系不方便，人一走散就不好找了。
　　解放后，我爷爷就一直在找他妹妹，只是一直没有准确的消息。每次一打听到点消息，我爷爷就要过去问。
　　我一直没跟你说，你长的和我家人有点像，我爷爷应该是看见了你，就又想起了他妹妹。”
　　江小文帮江爷爷回答了，还说了她这几年一直没有当面和呦呦提过的她们长的像的事情。
　　“孩子，你姥姥现在在哪里？能不能让我们见见？”
　　江爷爷很迫切，老人伸出来的手微微发颤，他仍然是很激动。
　　呦呦迟疑了一瞬，“我姥姥家不在这里，在其他大队。这事我得先问问我姥姥，你们什么时候离开？”
　　“我们明天走。”
　　江小文回答。
　　“明天不走，什么时候走再说。”
　　江爷爷纠正了江小文的回答，他好不容易又有了妹妹的消息，甚至这回可能是真的找到了妹妹。
　　江爷爷当即就决定更改回程日期，什么时候见着了陆呦呦的姥姥，什么时候再走。
　　“嗯，我们明天不走。”
　　江小文笑着改口。
　　几人说话间，已经在门口站了好长时间了，白泽宇已经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了，拎着包走了出来。
　　呦呦看白泽宇已经收拾好东西了，就想要先离开。
　　“江爷爷江奶奶，叔叔阿姨，小文姐姐，我先走了。我姥姥那边，我下午就过去问问她，有了消息我马上来跟你们说。”
　　江爷爷连连点头，心里恨不能现在就跟着呦呦一起走。
　　呦呦都走了几步了，江爷爷又追了上去，对她说：“孩子，你跟你姥姥说，有个叫江玉山的人一直在找她。”
　　江玉山，呦呦记住了这个名字。
　　白泽宇和呦呦一起离开知青院，江家人看着两人的背影，问江小文。
　　“那个男孩子是谁啊？也是知青？看着他好像和陆呦呦挺熟的？”
　　问话的人是江小文的妈妈，她一眼就瞧中了白泽宇，大高个，看着文质彬彬的，长的俊，皮肤白，多好的一个男孩子。
　　“他叫白泽宇，也是知青，他和呦呦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两个人的关系可好了。”
　　江小文给江妈妈说着白泽宇的信息，江妈妈听白泽宇和呦呦从小一起长大，心里可惜，她还以为白泽宇的年纪和自己女儿差不多呢，结果他们这得差好几岁了。
　　呦呦和白泽宇离开了东沟大队，走到分岔路口的时候，呦呦停了下来。
　　“白泽宇，我得去一趟我姥姥家。”
　　紧接着呦呦就把刚才和江家人说的话说了一遍，白泽宇回想了一下刚才在院门口看见的那一家人的长相，又看看呦呦。
　　是有那么一点相像的地方。
　　“现在就过去？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过去就行了。白泽宇你先回去吧。”
　　呦呦挥挥手，自己就往另一条岔路上走了。
　　白泽宇目送呦呦离开，才转身往家里走。
　　还说是陪他回来拿东西的，只陪着他来了，回去的时候就把他一个人给丢在半路上了。
　　白泽宇腹诽，拎着东西越走越快。
　　呦呦到姥姥家的时候，茹家人都在家里面。
　　“呦呦来了，快进屋上炕，炕上暖和。”
　　崔珍出来倒水，看见呦呦，忙打开屋门，让呦呦进屋里去。
　　呦呦叫了声大舅妈，走进了屋。
　　“呦呦，你来了！”
　　茹文秀一见到呦呦，就露出了一个笑脸，她可感激呦呦了，要是没有呦呦之前送来的复习资料，高考她肯定不会考的这么好。
　　原本她就想着能考个师专就不错了，结果她是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被省里的师范大学给录取了。
　　虽然毕业了都是一样会当老师，但是师专毕业和大学毕业，那分配的工作单位都是不一样的。
　　听说她考上大学了，之前她谈的那个对象，还来找过她，想要重提提亲的事情。
　　经过之前的事，茹文秀已经想明白了，他们不合适，以前就不合适，以后就更不合适了。
　　“文秀姐，你的通知书下来了吗？”
　　一见面，呦呦就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下来了，等我拿给你看，我跟你说，我考上了省里的师范大学！我都不敢相信！我竟然真的考上了大学，不是师专！”
　　茹文秀难得会有情绪这么激动高兴的时候，抓着呦呦的手都比之前有力了。
　　“太好了！文秀姐你的努力没有白费，我真为你开心！”
　　茹文秀又问了呦呦和陆鸣考试的情况，呦呦说了自己和陆鸣考上了一个大学。
　　“真好，你们两个在一个学校里，还能有个照应。”
　　茹文秀说到这里就想到了自己的哥哥，她哥现在眼里心里都是别人，根本就顾不上她这个妹妹。
　　“文林哥也考上了吧？”
　　呦呦放低了声音，在茹文秀耳边问，就怕自己问错了话，给茹文林惹上一顿骂。
　　“考上了，他也要去京市上学。不知道你们报道的时间一不一样，说不定你们还可以一起走。”
　　茹文秀有点别扭的和呦呦说起茹文林考到京市的大学的事。
　　呦呦从茹文秀的语气里听出来了一点别的东西，联想之前她来问他们要不要参加高考时听说的话，她这个表哥好像是有对象了？
　　呦呦眼睛亮亮地问茹文秀，“文林哥人呢？没在家吗？”
　　“不在，这几天他天天都在外面，就算是人回来了，心也在外面飘着。”
　　所以我猜对了？
　　呦呦有点好奇茹文林的对象是谁了，只是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问，不然她一定要等着茹文林回来，好好跟他聊聊的。
　　“不过我爸妈都不同意，林知青也不愿意，他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茹文秀想想就又生气了，她哥除了偶尔说话不好听，做事直了点，其他哪哪都很好，现在还考上了大学，那个林知青怎么就瞧不上她哥呢？
　　妹妹看哥哥就是觉得哥哥哪里都很好，全然不知道在别人眼里，茹文林和她看见的不一样。
　　“呦呦，你来了，咋还不进来？外面不冷啊？快进来，让姥姥看看你！”
　　估计过两天要变天，茹老太今天早上起来了两条腿就疼的厉害，她都下不了炕，就盖着厚被子，坐在炕头上煲腿。
　　呦呦进了屋，脱鞋上炕，没有马上往茹老太身边凑，怕自己身上的凉气过到茹老太身上去。
　　“刚才听你和文秀说，你和陆鸣都考上京市的大学了？你们两个还在一个学校里？京市，那离我们这边好远啊，你和陆鸣都没出过远门，上学的时候让你爸妈送你们去。”
　　茹老太眉目慈祥，看着呦呦白里透红的小脸，这个外孙女身上总是有一股生机勃勃的感觉，让人看着就觉得心情舒畅，生活好像永远都充满了希望似的。
　　“姥姥，我妈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市里，我爸还好一些，去过省里。
　　京市我们谁都没有去过，我爸妈还要工作，我和陆鸣都这么大了，不用他们送。
　　我都和白泽宇说好了，到时候我们三个一起去。文林哥不是也考到京市去了？要是时间合适，就我们四个一起走。”
　　“对，让文林和你们一起走。这孩子有点魔怔了，那个林知青和他一看就不是一路人，他要是不早点清醒过来，早晚得栽个大跟头！
　　你们走的时候叫上他，可不能让他跟着林知青一起走，帮着人家又是拎包，又是买东西的，啥都搭出去，人家都不一定会念着文林的好！”
　　茹老太看的清楚，只是她一个当奶奶的，管不了，茹文林有自己的爹妈，也轮不到她管。
　　呦呦对林知青好奇起来了，有机会她真的想要见见她。
　　“姥姥，我今天来是有事情要跟你说的。姥姥，你以前认不认识一个叫江玉山的人？”
　　茹老太闲适的表情瞬间就变了，她想到了什么，表情又马上恢复了回去。
　　“不认识，没听过这个名字。”
　　茹老太貌似很自然，实际上厚被子底下的两只手已经抓在了一起。
　　呦呦没有错过茹老太刚刚脸上神情的变化，感觉她在说谎。
　　“姥姥，那这附近还有姓江的人吗？我今天遇见那个叫江玉山的人了，他说我长的和他以前认识的人很像，还说他一直在找那个人。”
　　呦呦不知道茹老太在顾虑着什么，她知道如果只是这样正常的询问，茹老太是不会说实话的，就编了话，试探茹老太。
　　被子底下，茹老太抓在一起的手抓的更紧了。
　　事情好像和她想的不一样？
　　她以为是因为他们家之前的事，被人给追查起来了，人都找过来了。
　　只是……
　　“那人说他叫江玉山，就真的叫江玉山了？你咋确定的？”
　　茹老太板起脸来，依然不相信呦呦的话。
　　她的心里其实已经开始动摇了，不过是时间过去的太久了，她怕了，不敢去相信还会有好事情落到他们江家人身上。
　　呦呦被问住了，这话都是江小文她爷爷自己说的，她确实没有确认。
　　但是也没有必要确认啊，江爷爷找自己妹妹心切，怎么可能会在自己名字这么重要的事上说谎？
　　“唉，原本那个叫江玉山的人还说想要见见你的。但是你说你不认识江玉山，那他找的人应该不是你。他明天就要回去了，我一会就去跟他说，你不是他要找的人。”
　　呦呦故作失望的表情，摇摇头，用话逼一逼茹老太。
　　“他明天就走？他是来干啥的？没找着人就走了？”
　　茹老太挺直了身体，语气急切地问。
　　“他是我们村里的江知青的爷爷，今天他们家人来接江知青回家去。他不是特意过来找人的，就是在知青院里碰巧看见了我，觉得我和他妹妹长得像，才拉住我和我说话。”
　　呦呦把前因讲了一遍，茹老太抓紧的手松开了一点。
　　“那个江玉山有没有说他是哪里人？”
　　“是杭城人，江知青还请我有时间去杭城找她玩。”
　　杭城？
　　是在南边啊……
　　那就不对！
　　怎么会是南边呢？
　　茹老太边想边摇头，呦呦现在确信茹老太和江玉山认识，甚至茹老太应该就是江玉山一直在找的妹妹。
　　可问题是茹老太为什么一直不肯承认呢？
　　“姥姥，你究竟认不认识江玉山啊？他都找他妹妹找了快一辈子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找到。”
　　茹老太的手又抓紧了，她抿抿唇，犹豫了一下，问呦呦。
　　“呦呦，现在外面还看不看成分？还像不像以前那样？”
　　呦呦从茹老太的问话里大致能猜出茹老太担心的问题是什么，听着像是茹老太的娘家成分有问题？
　　“不看了，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后我们会越来越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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