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彼此靠近的心灵
“你究竟是谁？”
明小伍怔怔地凝视着马尾辨女孩儿，握着女孩儿的那只手不知不觉加大了力度。
许是他痴缠的眼神吓到了她，马尾女孩儿蹙了蹙眉头，拼命向后拉扯自己的手掌，似乎想要尽快逃离眼前这个年轻男子的禁锢，虽然他的面容还可以用俊美二字来形容，但是这样唐突的搭讪方式未免太让人心生厌恶！
然而他的手臂却向后一倾，坚韧的五指轻而易举地捏住了她的手腕，她本想脱离不料却愈陷愈深。
“放开我！我不认识你。”女孩儿那饱含愠气的言语夹杂着几缕慌张，似乎有些底气不足。
“你到底是谁？我们以前有没有见过面？”
深邃的瞳孔渐渐放大，眉头骤然锁起，明小伍目不转睛地盯着女孩子，生怕遗漏一丁点的细节，很奇怪不是么，只不过是和她第一次邂逅而已，心脏却莫名其妙地有了被人蓦然捏紧的疼痛，针扎似得疼痛一波儿接一波儿地袭来，这究竟是为何？
眼前的女子容貌瑞丽，似曾相识，尤其是那双明净的星瞳，他只看了一眼，便深深沉溺其中，只是，这样好看无邪的眼睛，在凝视自己时，竟然会躲躲闪闪，她难道是在向自己说谎？敏锐的本能告诉他女孩儿身上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回答我！”手腕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女孩儿疼得闭上了眼睛，纤尘不染的睫毛如同盈盈的蝉翼轻轻颤动着，她吸了吸鼻子，几缕睫毛沾染了水珠错杂地交纵在一起。
她竟……然哭了。
明小伍顿时慌了神，一下子松了手劲，轻轻握着她的手腕有些不知所措。
“你怎么哭了？”言语中似乎有些心疼。
明明就是因为他捏她手腕的力气太大，所以她才疼得掉眼泪，他居然还有脸问，而且还一脸的无辜，真是愚蠢迂腐至极！
女孩儿停止住抽泣，无语地瞪着他，心底百转千结，此刻任凭她绞尽脑汁，还是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形容他的迂笨！头颅内的记忆细胞飞快地运转。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不对，这句话好像是用来形容外表华美却无修养内涵的人渣儿，他虽然迂笨，还不至于用到这类损人的成语吧，哼哼，管它呢，充其量他不过是一个不辨菽麦的蠢驴而已，简直糟蹋了祖先的馈赠！
“小妹妹，这样直勾勾地盯着人看，不礼貌吧？”一直僵立在旁的陶静突然开口提醒道，女孩儿立即敏感地查察到此女看自己的眼神充满了敌意。
前一秒还泪眼婆娑的她，后一秒便笑容可掬地冲着明小伍讨好似的企求道：“求求你放我走吧，我们真得没见过，快放开我的手，你女朋友都不高兴了，别害她误会啊。”
“谁告诉你她是我的女朋友？”
粗野的话自他嘴中脱口而出，他惊讶自己何时变得如此豪迈，这是在向马尾女孩儿迫不及待地澄清事实？
一直隐忍不言的陶静瞬间崩溃，脸庞凝成了猪肝色，她终于按捺不住心底的愤怒，脱口骂道：“明小伍，你就是一个混蛋！”然后，狠狠地用锐利的眼睛挖了他一眼，气冲冲地夺门而出！
“你女朋友生气了，还不快追？”马尾女孩儿好心地提醒明小伍。
“我都说了她不是我女朋友，你偏不相信，不过话说回来……她为什么生气？”明小伍噘着红润的嘴唇，眉毛紧蹙，满脸疑惑的样子。
“你……哈哈哈。”女孩儿笑得直不起腰，如同雨后的青蛙，快乐地咯咯个没完。
“你笑什么呀，刚才还哭鼻子呢，女人真是擅变，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怪不得世人都说女人心海底针。”
“你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总共能见识过几个女人，还女人心海底针。”马尾女孩一侧嘴角上扬，露出嘲讽的微笑。
“我……如果不算以前的女同学，从辍学后算起的话，我认识八个女人，当然，这其中包括你。”明小伍转了转眼珠儿，脑中一一浮现出几个人影。
“噢？”她饶有兴趣地竖起了耳朵。
“说出来听听，竟然还算上我，那除了我还有哪七个女人？”她似乎对面前的呆小子很感兴趣。
“找我帮忙的铃子，纪允晖的未婚妻姜小婉，超市老板的丈母娘，明明的妈妈小翠，超市老板的妻子大凤，纪允晨，陶静。”他一口气说完，还得意地裂着嘴巴笑，鲜艳的两片唇间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
“什么乱七八糟的？怎么别人的未婚妻丈母娘都出来了。”女孩儿漆黑如墨的眼眸画满了问号。
“哦，铃子，姜小婉，还有这家超市老板的丈母娘都是滞留在人间的鬼魂。”提到姜小婉，明小伍的脸庞刷地变得惨白。
坏了，姜小婉的鬼魂还被困在纪允晖的别墅里，如今，纪允晖已经魂飞烟灭，姜小婉她……的灵魂不会有事吧？
明小伍拉着女孩儿匆匆地往公寓赶。
“喂，喂，你没事儿吧？你总不能光拽着我的一只手腕不放开啊，哎，我说，你这爱拉女孩子手的毛病究竟是什么怪异的嗜好！”
女孩儿被迫跟在明小伍后面，她不得不一路小跑儿紧跟着他的脚步，要不然以他这狂暴的力度与速度，她的手腕非脱臼不可！他跑得可真快，仿佛后面有人拿着锋利的锥子要刺他的屁股似得，女孩儿邪恶地想着，眼睛偷偷地瞄了他的臀部几眼。
哼哼，屁股上基本没有什么肉，身体瘦得像竹竿一样，这种瘦骨嶙峋的碳酸钙架子不适合做男朋友，搂着睡觉多硌得慌，更别提把他的大腿当枕头了，可那些唯美感人的韩剧男猪角不都是瘦骨嶙峋的么，和女猪角各种暧昧的小浪漫也没看到受影响啊，难不成那些韩剧真得如人们所说，都是假的啊？
“喂，马尾巴，我屁股上是开花啦还是开缝了？你的眼睛老盯着我的屁股做什么！”明小伍扭头望了她一眼，戏谑地笑着说道。
“谁……盯着你的屁股，再说，隔着衣服有什么好看的！”女孩儿不屑地白了他一眼，突然又想到了什么，陡然睁大杏眸，冲他怒目而视！
此刻明小伍正在细细品味她的话语，不由地羞红了脸膛，隔着衣服有什么好看的？她看过很多裸男的屁股么？这女人还真是开放。
“你刚刚招呼我什么？马尾巴？我看你才是马尾巴！大种马的马尾巴。”恶毒的话语脱口而出，女孩顿时感觉心里憋得那股怨气‘嗖’地放了出来，如同气球撒气一样痛快淋漓，浑身顺畅多了，不过她顿时惊觉用马尾巴称呼他似乎不大妥当，咦，他好像没有长头发，不是好像……
而是根本就没有！女孩儿瞪着他那毛茸茸的短发为自己的穷词寡文而生气，眼睛倏忽一亮，
“不对，不能叫你马尾巴，应该称呼你为‘大种马的马鞭’，嘿嘿。”
女孩儿得意地扬起了头，邪恶而轻浮的笑容浮上唇角，明小伍听了她的话呈现出一副茫茫然的样子，似乎对她的吐槽不知所云。
“就你这身板，称你为‘大种马的马鞭’算是抬举你，不过，就你这智商，不适合去给马配种，不然呢，母马明明该产下小马，结果生出愚蠢的小驴，那不得把主人吓个半死啊，你说是不是呀？哼哼，你呀，顶多被人当药材泡酒喝！”
女孩儿得意洋洋地说个不停，竟然没有一丝疲倦气喘的样子，明小伍被她说得一头雾水，歪头沉思了半晌儿，才蓦然意识到她此翻话语的深意，顿时羞红了脸，愤然停住脚步。
“你……你这个女人，简直是……”他气结，说话开始结结巴巴，赌气地加快了步伐。
“是什么？”女孩儿追上他，笑嘻嘻地问道，螓首娥眉间皆是玩世不恭的神情。
“披着人皮的狐狸精！不正经。”他愤愤的言词中夹杂着些许厌恶。
“狐狸精有什么不好？人类就正经了？告诉你，在上古时期，狐狸的地位和龙、凤凰、麒麟一样的尊贵，它是四大祥兽之一，西王母就特别喜爱狐族，特地向女娲正神请求赐九尾灵狐于她为坐驾……”她不服气地反驳，话未说完便被明小伍粗鄙地打断！
“切！你知道得可真多，还坐驾，说得好像你和西王母很熟似的，哼，狐狸精都不是好东西，书上写的夏朝的妹喜，商朝的妲已、周朝的褒姒，唐朝的武媚娘皆是迷惑君主的狐狸精，惑国殃民的罪人！可见自古以来，狐狸精都不受人待见。”
“你自己也说这是书上写的，除了旧石器时代晚斯的母系氏族社会，女人的地位比较高点，后来父系时代男尊女卑的时代实行了几千年，从古至今，书写历史的史官几乎全是男性，男人统治社会失败的罪责便全部落到了女人的身上，反正史笔攥在你们男人手中，想怎么开脱都行。”
女孩儿似乎有些怒了，眸里融了几许凌厉的神色，明小伍注意到她的神情变化，知趣地安静下来，没再反驳她的话语。
……
空气出奇地诡异。
“卖花喽，卖花喽，紫色的薰衣草，红色的玫瑰，洁白的栀子花，今天早上刚刚采摘的，走过的路过的，瞧一瞧看一看哈，一束只要五十二块一毛钱，”
车马喧嚣的街道上，一个皮肤黝黑的平头少年正在阳光下欢快地叫卖着，身后的背娄里插满了五彩纷呈的花朵，少年身袭浅蓝色校服，脚底是双由废旧衣料编织而成的托鞋，手臂上跨着一个样式阵旧的原木色竹篮，上面盖着块醒眼的红布。
朴素的少年虽背着竹娄，腰板却挺得直直的，健康的肤色呈现出一种朝气蓬勃的气势，他浑身上下散发着大自然的阳光气息，含笑的目光随着流动的人群来回移动，放眼望去，那些高贵安静的花朵儿衬着纯朴的少年如同一幅美到极致的图画，让人忍不住停下来驻足。
“你喜欢什么花？”明小伍目视着少年，和蔼地问身边的女孩儿，唇角扬起温柔的弧线。
“啊？”
女孩儿蹙着眉头不解地凝望了他一眼，星子般闪耀的双眸布满了困惑，她并没有搭理他，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争辨中缓过神儿来。
目光流转的少年注意到明小伍的眼光，眸子里刹时流露出意外的惊喜，大概少年聪慧地意识到明小伍是个潜在的客户，所以裂着嘴巴，开心地笑着冲明小伍摆了摆手，一路小跑狂奔而来。
“先生，给女朋友买束花吧。”
少年边说边把背娄移到了胸前，清澈而明净的目光蓄满了期待，令人不忍心拒绝。
“多少钱一束？”他深情地凝视着眼前鲜艳欲滴的花朵，目光里尽是掩映不住的温柔。
“五十二块一，呵呵。”
“可是我没有零钱。”明小伍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
“没关系，我可以找给您。”少年依旧冲他仰脸微笑着。
“好，挑一束，那个谁，你到底喜欢什么花？”他侧脸问她。
“黑色曼陀罗！”她将脸别向另一方，似乎不愿与他的目光对视，明小伍听到女孩儿的话倒是没什么，反倒是少年闻言后，身子不经意地抖动了一下，眸子里的欣喜瞬间即逝。
“抱歉，你喜欢的花俺这里没有，挑束别的吧，您瞧，这束薰衣草多好看呀，和你的衣服很衬呢。”少年看向女孩儿的目光满是希冀，许是少年殷切的目光触动了她的心弦吧，她打开斜跨在肩上的钱包准备掏钱。
“就要这束了，我出钱。”明小伍微笑着按住她的手，主动将钱递给少年，少年接过钱来连忙揭开竹篮上的红布去找零钱，里面装满琳琅满目的纸币。
“不用找了。”明小伍说道。
“不、不，娘说了，做人不能贪小便宜。”
少年将零钱凑足双手递到明小伍面前，但明小伍他并没有伸手接住，反而温和地对少年说道：“真得不用找了，这不是贪小便宜，这样吧，我听说每种花都有一个花语，就当我向你请教，你把你知道的花语教给我，好不好？”
明小伍和颜悦色地征求少年的意见，这让少年大吃一惊，到目前为止，他是唯一一个，如此和蔼可亲地同自己交流的客人！
“我可以免费教给您，呶，这是您的零钱。”少年固执地僵持着。
“记住小家伙，我向你请教，理所应当付你报酬，因为，知识是无价的！它可比这些零钱宝贵的多，是我赚到了。”明小伍镇重其事地握住了少年的双肩，少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似乎有些茫然，思虑之后，他终于把那叠花花绿绿的零钱收回到竹篮球里，开始如数家珍地向他介绍花语。
“玫瑰花是一年四季卖得最好的，因为它象征爱情，不同颜色的玫瑰有着不同的花语，红玫瑰代表我爱你，是情侣们最受欢迎的花朵，黄玫瑰代表纯洁无邪的友情和美好的祝福，朋友过生日时送它最合适不过了，不过情侣之间忌讳送黄玫瑰，因为对于爱情而言，它象征消逝的爱，有时候情侣之间一方想要分手却又不想挑明，就送给对方黄玫瑰……”
“噢，原来还有这么多的讲究啊，玫瑰花颜色不同花语还不同，真不简单，那薰衣草和曼陀罗花呢？”
明小伍很好奇身畔的女孩儿为何会喜欢曼陀罗花，所以有关曼陀罗花的点点滴滴他想了解得多一点。
“薰衣草啊，它代表真爱，紫色薰衣草代表等待的爱，蓝色薰衣草代表心心相印的爱情，还有种不常见的白色薰衣草，它的花语是用力呼吸，你可以邂逅奇迹般的爱情，嗯……曼陀罗嘛，它也是根据颜色分很多种的……”少年欲言又止，水汪汪的眼睛透出几丝犹豫不决。
“那她刚才提到的黑色曼陀罗花，花语是什么呢？”明小伍饶有兴趣地问道，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阵势。
“呃，这个我……不大清楚。”
少年尴尬地挠了挠脖子，明小伍看到他这个姿势，心脏不由自主地一跳，他曾经在《读心术》这本书上看到过，摸脖子通常代表说话的人在撒谎，一个花语而已，少年为何因为这个而撒谎？如此看来黑色的曼陀罗花语肯定代表不好的意思。
“时间不早了，我们要走了，小兄弟，不要光顾着挣外块，要好好读书啊！现在的社会经济发展很迅速，没有知识和文凭，不仅很难在社会上立足，而且会跟不上社会发展的潮流。”
明小伍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挥手离去，女孩儿已早他几步，先行向前走去，他赶紧朝着前方那个静默的背影追，却被少年再次拉住。
少年吞吞吐吐地说道：“大哥哥，黑色曼陀罗象征着无法预见的黑暗、死亡以及颠沛流离的爱，凡间的无爱无欲无仇，以及承受过伤痛遍体鳞伤的心灵，生的不归途，一般没有女人会喜欢这种诡异的花朵的，因为它不祥！呀，不早了，大哥哥，我的花都快被太阳晒干了，我要走了，谢谢你啊，再见。”
少年心疼地抚了抚背娄里面的花朵，朝他挥挥手，转眼间跑个无影无踪，他怔了片刻，细细匝了匝少年那一翻有关黑色曼陀罗花的解释，心灵忽然变得空落落的，他眨了眨眼睛，深吸一口气，快速朝着前方纪家别墅的方向而去，远远的他望见，女孩儿正站在十字路口处安静地等待，已经是绿灯了，她还没有过马路的意思，眸子变得清亮，他飞快地向前奔跑而去，如同轻快的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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