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魔神诞生于黑雾笼罩之时
麻木的上课，麻木的放学，麻木的推开家门，麻木的倒在床上，此刻的他并不像个失败者。
他就是一个失败者。
妖女消失了，只留下床上残留的淡淡芳香和枕边的点点水渍。若不是床上的被子整齐的叠好，他还真的觉得她是一场梦境。
“她......去了哪里？”
虽然不过是初识，但林雾明白她并没有恶意，甚至有些可怜她，所以难免有些担心。
一夜无话，夜空繁星点点，一束顽皮的月光不住的跳动在林雾的脸上，跳动在他那同样顽皮的雀斑上，最终落在眉毛轻颤的眸子上。
年少时候许下的诺言，同窗们无情地嘲讽、霸凌，云小曼离去时决然的眼神，这一切都如同过场电影一一在他脑海里闪过。深深的刺痛着他的心，让他一时间痛到无法呼吸，如被扼住喉咙。
......
一连过了三天，那个长着尾巴的妖女也没有回来，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林雾的生活也恢复了最初的平淡，忙忙碌碌，麻麻木木，浑噩一生。
杨柳依依，绿草盈盈，暖暖的春风轻抚，将城市的夜色衬托的格外亮丽。
因为学校补课补得太晚，林雾回家时已是深夜，路边偶然出现的醉汉呕吐，异味弥漫。
忽然，一道悉悉索索的的声音在路边摆放的垃圾桶里响起，并伴随着轻微的呻吟声，虽然很微弱，但他听得清楚。
“难道是哪个酒鬼倒在垃圾桶里了？”林雾心道，不免有些发笑，叹了口气大步走了过去，毕竟见到了也不能见死不救。
墨绿色的大号垃圾桶已经倾倒，撒了一地的垃圾，仿佛装着世间的一切污秽之物，难闻的气味令林雾作呕，捏着鼻子，伸手拿开几个袋子，终是看清了垃圾堆下的“人”，同时怒发冲冠，两只手都不住的打颤。
一个女子，绝色的女子，哪怕昏倒在垃圾堆旁也神圣到不可侵犯。
那张绝美的脸，凄凉中带着丝丝哀怨，灵动且带着丝丝不甘，长长的睫毛不停抖动，两道泪痕仿佛一万年都没有干枯，清晰可见。
一道血光，在清凉的月光下格外刺眼，简直都快形成了小湖泊，在妖女的小腹处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正涓涓涌出，猩红的刺目。
“发生了什么......”
林雾赶紧把垃圾全都扒拉到一旁，再也顾不得此地的恶臭，赶紧把这只长着尾巴的妖女抱了出来，赶紧探查鼻息，发现还有鼻息，这才松了一口气。
忽然，异变突起，不远处一阵妖异的风拂过，风动，林动，落在林雾的耳畔却如春雷乍响。
“嗒”、“嗒”、“嗒”......
一道沉重且缓慢的脚步声伴着微风，徐徐而来，这种感觉林雾感受到过，与那日的白衣少年一般无二，当下不禁令他心底一沉，看着怀里的妖族少女若有所思。
“你......到底是谁”
刘文举是武斗学院的六年级弟子，身处修行者世家，可谓是家世显赫，天赋惊人，年纪轻轻便迈入了破灵境，成为了家族的骄傲，同届之中难逢敌手，是最早成为修行者的一批人。
前几日，他在回家的路上偶然遇到一个女子，惊为天人，顿时起了邪念。令他意外的是女子竟然也是破灵境，只是神智有些不清，这才让他乘虚而入，打伤了女子，不过却没有将她抓住，这让他懊恼不已。
“嘿嘿，这次再让我抓到的话，看你还能逃到哪里......”刘文举邪邪一笑，感知着那股渐渐微弱下去的力量，眼中邪魅更胜。
走过青石堆搭而成的小巷，刘文举一眼便看到了倒在血泊里的女子，自然也注意到了蹲在一旁的少年，嘴角挑起一个弧度。
“呵呵，英雄救美？不错不错，年轻人有勇气是好事”刘文举拍着手，从巷的对面走来，身体不留痕迹的挡住了所有出路。
林雾心底一沉，以为会是一个可怕的武道强者，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一个年轻人，看年纪不过十七八，比自己大不了太多，说话却是难听至极。
“你是谁”林雾开门见山，直接开口道。
“你一个凡人还不配知道我的名字”刘文举摇了摇头，斜长的刘海甩了几下，右手缓缓地伸入了黑色的皮夹克里，同时向前走了几步，掏出了一把漆黑的手枪，黑色的洞口仿佛凝聚了整个世界的黑暗，简单笔直的瞄准了林雾。
林雾只觉得后背一阵凉意，冷汗瞬间滑落下来，这是身体的自然反应，在死亡的威胁下无人能够幸免。
“有什么遗言就说出来吧，虽然我不会帮你转达”刘文举咧了咧嘴，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和漆黑的洞口成鲜明对比。
“莫非你的眼中没有王法么？”林雾牙齿都快要咬碎了，拳头死死的攥住，因为太过用力，股指都被捏的泛白，指甲刺入肉里，钻心的痛楚传来，却也只让他一笑。
他，不甘于此。
他，不愿如此。
“呵呵，法律么？不过是强者的游戏罢了，弱者臣服，强者碾压”刘文举一脸不屑的说道。
呵呵......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压迫者林雾，让他憋屈的想要怒吼，却看着一脸玩味的黑衣青年无可奈何。愤怒、不甘，一切种种......
“既然感到不甘心，那么......何不毁灭这个世界”
“这样的世界，还有什么存在的理由.......”
两道突如其来的声音自林雾心底最深处响起，像是无上帝主在远古时代的喃喃自语，幽若如深谷般的绝唱。
“喂，什么人？”就在这时，巷口响起了一道如救命稻草般地叫喊声，一道强光手电紧随其后，驱散了这里的黑暗。
不多时，一个保安模样穿着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了林雾的视线内，手里紧紧的攥着强光手电，一张普通至极的脸带着丝丝疑惑，拦在了林雾和妖女的身前。
他撇了一眼满身都是鲜血的妖女，又看了看站在那里如同帝王一般的刘文举，眉头皱的更加深了，黝黑的肤色看不清此时应有的颜色。
借着米黄色的强光手电，他第一次看到了刘文举手里拿着东西，那个闪着黝黑光芒的洞口。
“你是什么人？我劝你赶紧放手，离开这里，我就当作什么都没看到！！！”保安强装镇定，黑脸涨的通红，微微颤抖的双腿证明了他此时的不平静。
不过，他没有后退，一步也没有。
“砰”.......
随着一声微弱的响声，就像是一根箭矢刺进数十张叠在一起的湿纸，又如同年迈的老人敲响战鼓，不过却比千万声鼓响还要可怕。
漆黑的枪口喷射出罪恶的火焰，保安闷哼一声，随之倒在地上，鲜血四溅。
鲜血是红色的，湿湿的，黏黏的，洒在林雾脸上几滴，洒在他那张满是震惊的脸上，顺着毫无一丝杂质的小脸滴落在地面上，发出嘀嗒、嘀嗒的声音。
“聒噪”刘文举吹了吹枪口，对一个鲜活的生命倒在眼前漠然无视，就像随手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接下来，就是你了”他随手抠了抠耳朵，眼神骤然变得冰冷至极。对于碍了他好事的人，他不会产生哪怕一丝怜悯，反正到了最后总是有人会来给他擦屁股的。
“你们......”林雾在这一刻想起了很多......思绪飘得很远.......
砰！
一道冰冷至几点的火舌喷涌而出，不带一丝丝情感，没有任何怜悯，冰冷的如降至冰点的水，划破黑夜。
“别杀他！！！！”
一道蓝色的倩影，如一道魅蓝色的鬼火一般，来到了林雾的身前，张开双臂，眸子轻颌，一抹妖异的蓝色在眸子深处弥漫着。
妖女醒了，蓝色的妖女。
一抹血花。
一声倒地的轻响。
血泊几乎在瞬间便铺展开来，如画卷般美丽，诡异的绽放在这漆黑的夜里。
林雾看着倒在血泊里的妖女，心狠狠的抽了一下，颤抖的双手想去把她抱起来，却几乎无法使自己移动。
“这到底是怎么了，好心的大叔是这样，这女孩也是......”
“而现在连我，连我都这么...都这么一事无成，轻描淡写的被......”
“小雨......”
他的大脑几乎一片空白，只剩下茉莉花开，青草湖畔的那个柔弱的身影，那个他发誓要去守护一生的身影......
“哥哥......你一定要好好的回来哟，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忽然，一只洁白似雪莲花的纤手，抓住了林雾的手，让他身体不禁一震。
“你不想结束吧？”一道温柔的女生在他耳畔轻轻响起。
“什么？”
“你似乎有着渴望生存的理由”
“有力量就能活下去了吧？”
“哪怕从此整个世界天翻地覆”
“哪怕从此永堕无尽罪恶深渊”
“哪怕万灵皆寂，恒宇破灭”
“这是契约，我赋予你力量，作为代价，你需要实现我一个愿望”
“若是签下契约，你将以人之身存活于世，却必须遵从非人之理”
“这股力量将会使你孤独，举世茫茫，举世皆寂”
“若是有此觉悟的话......”
柔弱的女声自此便沉寂下去了......
“既然这世界，非我所愿......”
“既然这天道，如此不公......”
“既然这规则，丑陋难堪......”
“那好，我就签下这契约吧......”
林雾从妖女的身边缓缓站了起来，脑海里突兀的出现了非常多的东西，一时之间难以吸收。
他缓缓地睁开眼睛，眸子深处有一丝浅蓝色如电弧划过，一闪即逝。
“我问你，既然强者制定规则，那么痛恨强者的强者又该怎么活下去”林雾淡淡的开口，眼睛至今一直留在血泊里的妖女身上。
“你是有什么意见么？”刘文举再次端起了手里的枪，眉毛一挑，总觉得那少年有哪里发生了他说不出来的改变。
“怎么了？不开枪么？对手只是个学生。”
“还是说你察觉了？能够开枪的，只有做好被杀之觉悟之人”
林雾猛然抬起头，蓝色的双眸直接落在刘文举的脸上，落在这个强者脸上，落在这个在前一刻还随时可以给与他生杀掠夺的人的脸上。
“找死！”刘文举暴喝，抬手便是一枪，他已经感受到了林雾带给他的那种压力，生死仿佛都命悬一线。
“太慢了”林雾低语，脚下一动，如风，如雷，二人相隔并不远，一瞬间便出现在刘文举的身前，子弹擦着他的发梢飞过，重重的射在墙壁里，留下一道弹痕。
刘文举顿时大惊失色，脸上的骇然还未褪净，便挨了重重的一脚，整个人倒飞出去，手里的枪也掉落在一旁，被走过来的林雾弯腰捡起，漆黑的枪口彻底反转，对准了倒在地上的刘文举。
“我爷爷是......”
“去死吧！砰”
刘文举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没了后续，剩下的或许阎王.......并不喜欢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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