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Part 1
春节，对于飘在全国各地的游子来说回家就是年关最重要的一项考验。我们先摘开同居在一座城市中的那些家庭，近一些的多半选择大巴或自驾车与拼车的方式来闯年关，中远距离的火车和飞机肯定会是首选。
也有人不辞辛苦的拼车从深圳驶往西安，还有每年大批的摩托大军。
更绝的是有人将家人从老家接到外地，团聚也好，旅游也罢，总之春节的仪式感没有变。
乙未年的春节对于绅非来说又多了一种人生的体验。原本延期三个月的行政拘留处罚，在绅非出院后强烈要求下，于甲午年腊月三十，即2015年2月18日（除夕）开始执行。
由于深圳的绝大部分常住人口都是来自国内各个地区的“打工者”，所以每到大型节日、假期时都会出现集中的“离散潮”，也就是俗称的“迁徙大军”。尤其是在春节这个牵动所有华夏儿女的大节日，原本拥挤的城市会在一夜间感觉到冷清。
虽然随着年龄的增长，很多人对品味多年的“年味儿”已经兴趣缺缺，过年也更趋向于形式。但这个时期却是一个没有理由拒绝“聚一聚”提议的时段，于是“年”在四处奔波的人眼中变成了一个大型的以聚会为目的的假期。
备年货，从中午开始准备的年夜饭，贴春联，看春晚，放鞭炮，守岁，拜年……这一切对于身处铁窗内的绅非来说只停留在去年的记忆里。兴许“年”开始后会有一些因酒后过激行为被送进来陪自己的人，但那都是后话。
“除夕”逐渐远去，栅栏外的人也只留下了值班的警员。《新闻联播》已经进入尾声，意味着再过半个小时，华人每年的“传统节目”即将开始。
说起来，也许这是过年的福利，值班的警员特意将值班室里的电视搬了出来，给绅非还加了道菜，尽管味道依然不尽如人意。
突然，《小苹果》的声音打破了原有的氛围，警员随手将电视禁音，拿着电话走了出去。十分钟，看了将近十分钟无声广告的绅非开始猜测是不是警员的女朋友打来的电话。
已经放弃计时，开始猜测广告台词的绅非终于等到了门外的动静，只不过这一次进来的并不是那位好心的警员。
一名三十多岁穿着休闲运动衣，戴一副无框眼镜的男子，随着光线完全照亮对方的面孔，绅非终于认出了这个老熟人。
“你就不能换身打扮儿？”绅非略带嘲讽的刺儿道。
“培养惯性思维。”男子推了推眼睛，并不在乎绅非的态度，“等你哪天成了刑事犯，估计就能看到别的样子的着装了。”
“所以你是来让我感谢的？还是来看我笑话的？”绅非依然如同刺猬一般，拒人千里之外。
“你的变数太大。”没来由的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男子到说的一本正经。
“所以？是来下最后通牒的？”绅非脸上堆满洒脱的笑容，并没有因为自己的猜测而影响到心情。
“哦？原来在你眼中我是这样的一个人吗？”男子骑在之前那个值班警员的椅子上，饶有兴致的看着栅栏内那精彩的表情。
“长得太像，总会有归纳性错觉的。”自嘲般苦笑着摇头的绅非，推翻了自己之前的猜测。
男子耸耸肩道：“术业有专攻，也不能太苛责他。”
“你的职权挺高啊！”放弃了敌对情绪的绅非，语气就像是在跟狼杀群里的人们聊天一样。
“倚老卖老罢了。”男子戏谑的语调也有了变化。
“还是不打算说出来意吗？今儿没记错是除夕吧？”绅非站起来伸展了下寒气入侵四肢，“我是不介意跟你聊到明年的，反正我现在有的是时间。”
“还是这么急脾气。”男子从上衣内兜儿中掏出了一张名片，“把这个拿着，出去后找上面的人。就说是我推荐的。”
“您老人家什么时候开始接触商界的人了？”绅非把玩着那一张相当精致的名片，有些不解。
“一个案子里认识的，托我帮忙找可靠的人。”整理好上衣，男子继续说道，“已你的能力完全符合他的要求，而且报酬丰厚，正合适欠一屁股债的你。”
看着名片上公司的名称，绅非无奈的笑了笑：“原来是打算流放。”
“两年。”
“我要是不去呢？”
“我不介意让你在里边多呆一阵子。”
“哎，看来是真被嫌弃了。”伸了个懒腰的绅非将名片装好，摸着鼻子自我取笑道，“就这个事情，还要劳驾您大除夕夜的亲自跑一趟，还落下个滥用职权的名声？”
“有个案子，明早出发。”男子虽然没有任何表现，但绅非依然能看出来对方眼底深处的无奈。
“有酒吗？”
“有监控。”
“切，我才不信你没关。”
男子认真的看着铁栅栏另一侧抱胸斜靠在墙上的绅非，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从口袋中掏出来一支二两五装的小瓶白酒。宁开口，一仰脖，一半的酒顺喉而入。
“认识你们久了，会不自觉的被同化。”
接过酒的绅非也是一仰脖，一饮而尽。腥辣的刺激让大病初愈的这个家伙略微有些承受不住，连续打了好几个不自主的寒颤才缓过神来。
“那说明你还年轻，是好事儿！”
男子没有答话，只是取回空酒瓶，转身离去时摆了摆手。
没多久原本值班的警员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看着已经开始了的《春节联欢晚会》无奈的叹了口气,估计是在暗自抱怨“官大一级压死人”之类的话语。
电视又能发出声响后，值班的警员也就不再多想，将精力全部集中在节目中。也不知道是从哪弄来的瓜子，如果能剔除画面中的铁栅栏，兴许会更温馨一些。
随着时间的流失，甲午年的最后一天已经所剩无几，值班的警员还会时不时的吐槽一下节目的内容，甚至会拉上绅非一起聊上几句。直到酒力发作，绅非抵挡不住困意，拘留所里守岁的任务只留给了值班的警员一人。PS:@林璐殷_尘玙，欢迎一起来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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