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不过祇泽说的确实是这个理，他吃糙点无所谓，可祇泽如今已经习惯了一日三餐，若是跟他整日啃压缩饼干，还不如不吃。

        于是拍板，两人一起愉快地做菜。

        他翻出中草药，加了香叶、八角、茴香做卤菜，祇泽很少吃街边零食，看起来有些挑，不过沈煜做的每次都很符合他的胃口。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中午，沈煜拿出一个小锅，挑了一整块卤牛肉、猪头肉、猪肚、鸡蛋给李家送去。

        李炳章看着满满一锅的卤肉，推拒道：“煜哥，我这真不缺，你得自己留着吃！”

        沈煜薅了一把李炳章的头，笑道：“谁说给你吃了，李叔王婶可没尝过，好了不说了，祇泽在家看火，我不放心先回了。”把锅放在院子里石桌上，便离开了。

        李炳章望着沈煜的背影，叹气，煜哥总是不愿意欠人任何东西，先前偷偷往他口袋里塞了一张两百四十万的卡，买物资，他也只出了几十万而已。

        如今是全城停电了，光伏电炉昨晚供祇泽用了一晚上，所以沈煜做饭烧的是柴火。

        快步回家，厨房烟雾缭绕，祇泽在灶台下方往灶口塞柴禾，被熏得眼泪直流，抬手胡乱擦了擦，手上蹭了碳灰，他这么一擦，整张脸都花了，银发也沾了不少黑炭的痕迹。

        沈煜圈着祇泽手腕把他拉出去透气，自己转身坐在小板凳上挨个把柴退出来，又拨弄两下，火苗这才重新跳动，缓缓燃烧。

        祇泽还没发现自己被黑炭的灰敷得满脸都是，顶着花猫脸凑在门口，瞄着沈煜的动作，深觉自己彻底融入人类社会还有很长的道路要走。

        沈煜待锅中卤水沸腾后，把之前下的卤味打捞出放凉，因为祇泽用了太长时间烧火，卤味泡得有点久，很入味导致有点咸了，不过好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做完这一系列事情，转头发现祇泽站在厨房门口一副神游太虚呆怔的模样，还是花猫脸，不禁轻笑一声，圈住他手腕带着去洗手间。

        祇泽懵懵懂懂地被沈煜带着走，不知道沈煜为什么要带他去洗手间的方向，他看了看手心，发现是有点脏，蹦蹦跳跳地跟着走在沈煜前面，直到他站在洗手间的镜子面前看着自己蹭的一脸黑炭灰，才明白沈煜跟他想的不是一回事。

        他先是惊奇地‘呀’了一声，又新奇地左右转头瞧了瞧，对着镜子做出各滑稽地表情，把自己逗得噗嗤一声笑出来。

        沈煜靠在洗手间门口，目不转睛地瞧着，他以为祇泽会先急着洗干净，毕竟他每日都会洗澡，衣服每天都会更换。

        如今这副模样，没想到还是小孩心性。

        如此过了两天，除了村里每日有人巡逻，吾塘村过着与以前一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太平日子，外面的灾难不曾波及到村里。

        夫诸山没有任何植物异变，只是花香更浓了，树叶更绿更茂密了，生态环境完全可以达到国际的标准了。

        偶尔有村里住户缺盐缺调理，就派家里的小孩子拿着钱去沈煜家，一回两回，一户两户。

        沈煜并不意外，甚至能推出过一段时间后，他不再提供任何物资，平日唤他唤得亲切的各家住户会如何指责他，他将面临什么样的局面。

        最不能试探的，是人性。

        所以他早早地摘出了李炳章，吾塘村里都知道，他除了带着一个朋友弟弟帮忙，超市完全是他一个人经营所有的，李炳章不过是拿钱帮忙罢了。

        在沈煜做好准备，打算明天去县城里探探情况时，吾塘村里却迎来了不速之客。

        顾航与顾焕焕自从那日从商场出来后，等到了家族会派人来接他们的消息，顾航并未坐以待毙，凭着自己敏锐的直觉，逃到了郊外，沈煜与李炳章仓库所在地，

        顾航发现这里地势平坦、空旷，周围都是荒草，相较于城市，这里暂时比较安全。

        还不知道如今具体是什么情况，只等暂时观察观察，就家族传来的消息，可以推断出这次灾害连国家都觉得棘手，否则小打小闹，他们才不敢让他回去。

        “呵。”顾航靠在墙壁上，手里掐了一根草茎冷笑。

        “顾哥，咱们在这等着也不是个办法，大家都饿着肚子，不如进城去看看？”一人上前，觑着顾航的神色小心翼翼说道。

        顾航回头，是上次慌不择路跟在他车后面的一群人，有二三十个。

        顾航也正有此意，扔掉草茎拍了拍衣袖站直，扫视着面前一群人说道：“行，愿意去的就跟在我后面，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食物谁拿了算谁的，不平分。”

        现场没人吭声，顾航也懒得再说，带着顾焕焕上了一辆suv，迈巴赫底盘太低了，这是他在路上临时换的。

        后面陆陆续续跟了七八辆车，顾焕焕从后视镜看了看，撇撇嘴抱怨道：“就知道跟在我们后面。”

        车队行驶缓慢，顾航注意力集中，在车辆越来越靠近城里时，顾航发现路上有人类的残肢，仿佛是被什么撕咬后死亡的，而城里的树，短短几天就伸长它的枝桠，车辆行入其中，树木参天蔽日，高耸入云，带来一阵凉爽，如果眼前的场景不那么瘆人的话。

        一个个人类被疯长的树木从腹部贯穿，串在树枝上，随着树木的生长延伸，展向四面八方，仿佛在宣布这片地区现在属于它们了。

        有人直接被吓得哭不出声，大小便失禁，浑身抽搐，甚至有人吐了出来。

        顾航在后视镜看见这幅场景，暗骂了声‘蠢货’，启动车子一个甩尾去到附近的一个超市，有人眼见不对，立马跟上。

        超市门早已经被砸破，地上散落的食物被来来去去的人踩碎，能感觉到他们很匆忙，顾航停下车钥匙都没取，就带着顾焕焕下车搬了一箱矿泉水，压缩饼干、方便面等，能拿多少拿多少，后面的人本来还有些迟疑，见顾航这般，就顾不得道德不道德了，拿了再说。

        一种紧张的气氛传递开，在场的人都精神紧绷，匆匆在车与超市之间来回，却不小心撞到另一个人，被撞那人名叫周成，五大三粗，此时双眼冒烟，怒声道：“你他妈没长眼睛？”

        被骂那人缩了缩脖子低垂着头，盯着地上散落的食物，怯懦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那人见他一个大男人却一副懦弱模样，说话跟个女人似的，而周围人也停下动作观看他们，顿时气焰更加嚣张，叱骂道：“跟个女人似的娘儿们唧唧，滚开点别他妈挡路，臭娘炮。”说着便要伸手推开他。

        顾航却敏锐地发现被骂那人神情不对，那男人周身突然阴沉，像年久失修的机器一般一点一点地抬起头，眼神阴翳，木木道：“我最讨厌别人骂我娘炮。”

        顾航暗道不好，一把抓住顾焕焕塞上车。

        被骂那人面色狰狞，一字字挤出牙缝重复道：“我、最、讨厌、别人、骂、我、娘炮。”

        周成哼笑一声，继续道：“我就说了，怎么地，死、娘、炮！”

        却见被骂那人捏着拳头，喘着粗气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周成见他并没有动作，更加认定他是个软柿子，一脸不屑。

        所有人都认为他会忍下，毕竟他瘦弱的身板明显不是周成的对手，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那人突然暴起，飞快扑倒周成用嘴一口咬住周成的喉管，温热的血液流进胃里，迟迟不松口，旁人见势不对，立马上前把他们分开。

        却晚了一步，牵扯时他整个人如顽石，丝毫不动，如果不管周成必定会流血而死，旁人只好使劲，用力将两人分开，他直接从周成身上撕下一块肉，周成表情痛苦地捂着喉咙，血流如注，想说些什么，只能发出“呃、呃”声。

        那人嘴里嚼着周成的肉，阴森森的眼神扫过阻挡他的人，‘咔嚓，咔嚓’的声音在回荡在茂密的树荫底下，让人毛骨悚然，脊梁发寒，被扫到的人禁不住松开手后退几步。

        那人拖着沉重的步伐，‘咚咚，咚咚’，他们仿佛被按住了暂停键，浑身僵硬，呼吸停滞。

        他走到周成面前，动了动脸部肌肉，露出笑容。

        周成缩在地上，看见他的笑容脸上却露出惊恐的表情，因为无法发声，只能一只手撑在地上一只手按住脖子往后退，一边颤抖着嘴唇缓缓摇头双眼流着泪祈求。

        那人没再逼近，周成以为放过他了，正松了一口气，却被他扯着头发带着仰起头，看见头顶绿树成荫，然后猛地把他头磕向地板，力气惊人无比，周成无法挣脱，被按住头的手仿佛是千斤顶，只惨叫“啊”的一声，耳边风声掠过，他再也感受不到世界的存在了。

        那人神情癫狂，把周成头按在地上狂砸，尽管周成早已经没了气息。

        脑浆飞溅，粘在了旁人的脚底，他的脸上，他用手指揩下，又伸出舌头舔了舔，眼神痴狂、陶醉。

        他是个疯子。

        顾航汽车发动声惊醒了大家，所有人猛地回过神，被吓得屁滚尿流地爬上车，焦急之下车子也发动不了，越慌越打不燃车，有人精神崩溃地在原地哭嚎。

        恐慌来袭，胆子稍大点的咬咬牙踩下油门跟上顾航的车，他已经听到有许多东西过来导致地面发出轰隆隆的声音。

        是流浪猫狗，它们体型高大，就算只有两条前腿，仍旧可以拖着后半身跑得飞快，身体的残疾因为世界灵气逸散，变得强大，不再是任人欺凌的对象。

        它们一股脑地冲向顾航所在的人群，撕扯啃咬，把自己往日遭受的虐待，返回于虐待者身上。

        开车的人看得头皮发麻，油门直接踩到底，没能及时逃离的，都葬身于流浪动物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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