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18区的产物
红木梨花桌子，藤木摇椅，一杯洋酒，一套紫砂茶壶，两道人影。并没有太多阳光充斥在这个空间之中，摇曳的火光来自于书架上的油灯，发黄的书籍被映的沾染上了些许红光。
这是一个书房，一眼望去，如同海洋，并不是说装修，而是说书籍的数量。毫不夸张的说，大约有百来个书柜，一个书柜能装几百本书，可想而知这藏书量是多么的惊人。按照这等藏书量，书房的主人应该是一个老学究，但又并不是如此，房间的主人，空有老字，却并非学究，了解他的人，都称他为刽子手，不管是人类，还是异种。
像是枯柴一般的手臂暴露在空气之中，他端起了一杯茶，轻轻呼出一口冷气，抿了一小口，说道：“最近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我想我也差不多了。”
勒看着那条手臂，也是皱起了眉头，说：“这就是实验的后遗症么？”
主席摇头，“主要还是岁数的问题，实验的后遗症其实只是让我身体机能降低罢了。果然，所有的生物都是顶挡不住时光的侵袭，没有人例外。”
“别说的这么悲观，人活这么久也不是好事。时光总会抹去你的雄心壮志，最后还不是等死罢了？”勒拿起洋酒杯，喝了一大口，砸了砸嘴，“你这酒是特供的吧？比我的那些好多了。”
“你要喜欢，回去的时候就带点回去吧。”主席无所谓的说道。
反倒是勒愣了下，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语。主席抬头，看着他，苦笑道：“反正我也不能再喝酒了，医生说，一天一杯酒，等于少活一天，我还想再活多一段时间再走的。”
“嘁。”勒摇头嗤笑，“你也活的够久了，从冲锋陷阵的年轻士兵，再到位居高层的将军，最后最高威严的掌权者，这要是说出去，足够那些作家编写一部传记了！估计形象生动一些，还挺赚钱。”
这是一句实话，在勒的心中，眼前的这位主席大人，一生都是传奇。从内战年代到异种突起再到现在的与异种分庭抗礼，每个时期都有着他的影子，不管是一开始的站在战争的最前方，还是到现在退到幕后，他都是这个时代最大的推动者。
“你这样说话，会让我认为你今天过来是想杀我的。”主席笑了笑，一口热茶入肚，脸上是半开玩笑的神情，浑浊的双眼眯着，更深一层的情绪无法通过这心里之窗所看见。
勒无言的笑了笑，双眼闪过些许异样的光芒，却没有通过任何的动作表现出来，端着洋酒杯，小口小口的喝着。
书房很是安静，两人只要不说话，这片空间就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没有风进，也没有风起，也没有一丝动静，就连清晰的心跳声和杯子的摩擦声也能很好的分辨出来。
这看起来有点诡异，两人无话的时候就像是对峙着的敌我，只是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又是埋藏在谁的心中。
像是一个块石头，打破了湖面的平静，泛起了一圈涟漪。古典的音乐声响了起来，主席微微抬手，略带抱歉的比了一个手势，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似乎是因为眼睛的朦胧，他靠前去看了一下，才看清楚号码，不动声色的按下了接听键，也没有开口。
只听得见模糊的话语声不断的手机里传出，主席一句话都没有说。直到了最后，主席才轻轻咳了一声，说：“我知道了，就这样吧！”
也不管对方的话语有没说完，电话直接给挂断。主席笑了笑，将手机放回原处，“你们执行部的老友来的电话？”
“军方？”
“不是！”
“那就是研究所了。”
“怎么不猜是理事会呢？”主席转了转茶杯，饶有兴趣的问道。
“那群家伙只会说废话，实际东西做不出来。军方还敢开开冷枪，研究所还敢来中央控制室闹一下，对比起理事会，要有意思的多。”勒从风衣里拿出雪茄，“不介意吧？”
主席挥手，“就是看到你抽，我也想来一根。”
勒立刻拿多一根出来，但却是被主席推了回去，“怎么，想抽就抽呀！”
“你看起来很想我早死！我喉咙哪里还经受的住这玩意。”主席瞪了一眼，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好，养生，你很快到了要喝茶的年纪了。”
勒不置可否的扯了扯嘴角，任由烟雾弥漫眼前。
...
“说一说吧？闲聊了这么久，我就不相信你是找我来聊天谈心的。你也知道，现在局势挺紧张的，麻烦事挺多的，我还要赶紧回去坐镇一下。”勒皱眉看了下桌子，发现没有烟灰缸的踪影，索性往洋酒杯里弹了弹，“你也知道，很多时候，副部长并不靠谱。”
“那个跳脱的家伙。”主席给予评价，叹了一口气，“主要还是那个艾小白的事情，林建明无功而返，你无功而返，军方溃败，我是想了解一下情况的。”
“其实了解情况可以通过电话，不用我大老远的跑来1区，路途遥远，我也老了，身子骨不行。”勒半开玩笑的说着。
“电话这种东西不安全，有给监听的风险。”
这像是一个笑话，人类的反监听科技十分的完美，压根不可能是异种那半吊子的科技底子能侵入的。不过，勒从这话里听到了一些别的东西，那就是如果监听的是自己人呢？他不禁皱了皱眉。
主席又是开口，催促道：“说说吧！我对那双紫瞳感兴趣。”
“空间禁锢，详细说是领域性的空间禁锢，有范围限制，在这个异种力量之中，只有我瞳孔的异种力量能使用，其余的，都将被强制压制住，无法动弹。”
“这听起来不靠谱。”
“但的确如此。”
主席点头，“那这是一个棘手的家伙，交给你的话，有多少成几率击杀？”
“一击必中，百分百。”勒摊手，“他的瞳孔不是想随便用就能随便用的，似乎是有前提条件，而且反噬力十分的强大。他逃跑的时候，眼睛都出血了。”
“这算一个好消息，就算不能击杀，过度的使用，估计会造成眼睛的失明。”主席分析道，又是沉吟片刻，“不过总归来说，这种潜在危害，还是消灭了比较好。”
勒皱眉，“不能带回来？”
“带回来干嘛？”主席冷笑，“在执行部来一次禁锢，造成不必要的损失？直接杀了就得了。难道你到现在还要为这种东西维护林建明？我也直接说了，在林建明和艾小白的死亡，我铁定选择艾小白死亡，宁可抛弃一位精英。”
勒没有说话，轻点桌子，发出有节奏的声音，倒像是在谱着一曲曲子，虽说没有美妙的音律。曲子截然而止，勒深吸一口雪茄，有些茫然，像是迷失了目标的人儿，瞳孔之中被空白所占据。
“拥有瞳孔异种力量的人，都是最强大的异种。这种力量，在以外被称之为神。”主席突然开口，闭着眼，好像陷入了回忆之中。
“神？”勒这次是觉得自己真的听到了不可思议的东西了。
主席叹气，睁开眼，沉默了片刻，好像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拉了拉身上的衣服，将那瘦弱的骨架暴露在勒的面前。那是腹部的位置，已经没了太多的肌肉，但这不是重要的，在肚脐向下往左的位置，那里有着一个弹珠大小的洞。
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这个洞口没有鲜血流淌，但却能看到内脏的情况。洞口的旁边是已经干枯了的烂肉，有些发黑，更多的是稠密的汁液，引人恶心。
“腿上面还有一个，是被直接贯穿的，比这严重一些。”主席放下衣服，“要看吗？”
“不用了，有点反胃。”勒挥手，“这是怎么弄到的，别跟我说以前的伤痕，到现在还没有复原。”
“的确。”主席苦笑，“我也是因为这两个伤痕不得不退居二线。”
“我挺好奇是谁造成的，你不是号称最强大的人吗？”勒的笑容中多了几分调侃。
主席看见他的笑容，摊了摊手，“那人也死掉了，比我惨，一块一块的碎肉。”
“哦？”
“一个拥有金色瞳孔的异种，他的异种力量能让伤口无法愈合，我在他手中吃了大亏，费尽气力才将其击杀。”主席感慨，“那人很强，至少现在的你都无法对抗。”
“说的我好像很没用那样。现在的我都无法对抗，那现在的你更是被人一下子掐死。”勒将烟头摁灭在洋酒杯里，抓起一瓶洋酒，毫不顾忌的喝了起来。
但是，接下来的话，让他呛到了，呛得直咳嗽，呛得差点没把洋酒给摔了。
“那是一个小孩，刚学会走路的小孩，连话都不会说。”主席抬头看着他，笑了笑，十分的阴森，“18区的产物，我们称之为神。”
勒盯着他，已经顾不上喉咙的辛辣，脑海中只有18区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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