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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节 契格纳 四


  布莱恩的部队没有派上半点用场,反倒是成为了后援军一个很大的累赘。没有马的骑兵还能做什么?又恐慌又饥饿的士兵能做些什么?假如他们真的加入战场,形式也许会变成一边倒了。

  国王骑在马背上疯狂的叫喊着,喉咙都嘶哑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第一次出征会变成这样,他完全没有了自己想象当中的风度,优雅的指挥军队进行清剿,那些神棍、恶徒、骗子在自己率领的军队追逐之下四散逃窜的景象只出现在了连续几天的美好梦境当中,现实则是完全残酷的相反着。

  教徒们利用着山谷的地形不停的进行着H&R战法——一种古老的战法,平原作战几乎用不上的战术被教众们发挥到了极致。他们的临时训练是有效果的,伤亡只是帝国军的三分之一的教徒们依然觉得自己能够做的更好更加出色。他们根本想不到帝国军如此的脆弱。不堪一击用来作为对帝国军的形容词固然有些偏颇,但是对手只是些信徒们,而那一个完整加小半个方阵的弥赛亚们,只是在战斗的中途才加入进去,他们当中许多翅膀完好的,都是在帮助着己方伤员脱离这个战场。

  那些强大的弥赛亚确实足以抗衡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他们在战斗中所表现出的力量与强势,就连号称疾风狼的里瓦尔多也要暂避他们所展现出的锋芒。但他们加入战斗时间并不长,对帝国军的攻击也只是为了让己方更好的脱离战场。

  里瓦尔多在找一个混入教徒当中的机会,他的侍卫当中也有几名与他一样想法的人,不过当有人付诸行动之后,山坡上就又多了几具尸体。

  教徒们坚持用着他们的语言——伊赛尔语,这种语言发源自哥洲最北部的民族,他们由于常年生活在寒冷地带,依靠畜牧与打渔为生。恶劣的环境让他们的体质变的更加强壮,而他们常年需要酿造那些极烈的饮品则让他们的舌头都变得更加容易卷起来。所以他们的语言与哥洲通用语有很大的区别。

  这种语言在哥洲北部许多地方都有使用,但是通常还是选择哥洲的通用语作为主要语言,所以东西部和南部的国家无论是派来的使臣还是细作都从来没有发觉到伊赛尔语在这里的普及程度。

  当那几名里瓦尔多培养出来的细作穿着教徒同样的服装想要混进队伍的时候,猛然发现周围在用伊赛尔语作为检查了。他们虽然也拉了十多名教徒陪葬,但是终究是逃不过一死。

  里瓦尔多的脸色很不好看。毕竟这些士兵是他亲手培养出来的,是属于他的亲信,就这样白白的送了命。

  但留给他伤感的时间并没有多少,教徒们的冲击就快要再次开始了。埃克赛雷博六世披头散发的样子让他心惊胆战,国王陛下心情暴躁的时候,会让他们也不好受的。两条指令迅速的下达给部众——不惜一切代价护卫国王陛下、寻找后撤或是前进的路线。

  他则是重新出现在了战线的最前方,作为一支强矛、一面坚不可摧的巨盾顶在了前面。他不记得经过了多久的厮杀才被其他士兵搀扶到了帝国军建立的临时营地当中。到了营地的时候他已经昏睡过去了,可等到他醒来时,却发现战斗仍然在继续。

  “他们一直都没有撤退么?”精神好一些了之后里瓦尔多问了守在他身边的卫兵们,“不是的,将军。在您休息的时候,他们就撤退了大约有三四次了。国王陛下也已经安全的脱离了这个山谷,您的父亲与兄长也一同撤离出去了。他们正在想办法救我们出去,然后再想办法杀掉这些该死的新月教徒们。”一名双手都缠满了绷带、头盔上沾满了血迹的卫兵回答了里瓦尔多的问题。

  “该死,既然道路通畅了为什么不让大部分人都撤走?”看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却发现只有一小部分士兵跟随着国王陛下撤离了这座山谷,里瓦尔多不禁有些恼怒。即便国王再想要除掉那个异母弟,也不能这样拿帝国将士的性命往里填啊。更何况,这里的战况简直糟糕透顶了。

  “国王陛下说…他说……一定要清除掉所有的新月教徒们,假如我们大部队都撤走的话,也许……也许会跑掉一些人的。”这名卫兵似乎也不太满意国王的指令,但同样他也不敢在将军面前说出对国王太不敬的话来。

  山谷里面的阵阵喊杀声让凯伯瑞尔很是头疼,他们没有能够留下国王的主要原因就是他判断失误造成的。首次进攻的时候他们就发现了那一架马车,但是在这种山谷当中,马车很容易在两侧的山路上出现问题,所以他们从来也没有考虑过敌方会利用马车逃走。

  就在第三次进攻结束的时候,双方人马刚刚分开,柏塞顿军就利用衣物蒙住马匹的眼睛,然后将马车点燃了。

  火焰对于所有生物都有一种天然的危险,马车被点燃片刻之后就摇晃着上路了。国王与他的护卫们就贴在了马车后方不远的地方。滚下去的石头和硬松木还是不及他们逃跑的速度快,虽然铁青的脸色证明他们都受了不小的惊吓,可那并不致命。

  强弓硬弩并不包含在教徒们的武器装备当中,不过就算他们拥有强弓硬弩与削好的箭支也未必能够改变结局。距离已经拉开,他们又不是受过很长时间的训练。战斗仍然在继续,而且对方的领导者们都在撤离的人当中。

  剩下的士兵还能够抵挡几次进攻?即便他们能带着援兵再来,这个天然的山谷也是最好的屏障了。

  凯伯瑞尔也无从得知他自己的身世,他只是不理解为什么这个国王这么迫切的想要剿灭自己所信仰的教派与自己的兄弟们。他觉得即便是曾经有人欺骗过这个人,那也不能将错误全部强加在教派的其他人身上啊。他以为双方都是在莫名的战争,莫名的伤亡,无辜的教众与受命的军士都在这场战斗中付出着、牺牲着。

  直到在战争之前,他仍旧想到过和谈。可是,跟随着他时间最久,也是教导过他如何使用武器对付敌人的传教士梵帕斯对这件事情非常的不赞同。

  当这一次并不成功的进攻结束的时候,凯伯瑞尔对他的朋友们、兄弟们再次的提出了和谈的建议。他觉得无论如何也应该尝试一下,不然这种无谓的流血还要继续持续下去多久?

  “你不能去。”伊赛尔语的发音很简短,但是这句话说的非常坚定。梵帕斯面无表情的说了这么句话,也没有打算解释一下原因。

  “为什么?”凯伯瑞尔有些激动的反问了,“你没有看到我们的兄弟们是在赴死么?这场战争从根本就没有道理,那个国王为什么偏偏要对我们这样的打压?还要将我们的教派清除掉。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需要单独跟你谈一下。”一句话说的周围的人眼皮直跳,梵帕斯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不过他说的话确实有效果,毕竟也是教徒之中年龄最大的、入教时间最早的人,而且又教会了这个年轻领袖这么多的知识。有这样的要求也许是真的有非常重要的事情也说不定。

  “不能让大家都知道么?大家都是在浴血奋战着,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凯伯瑞尔有着自己的谦逊,但仍旧问出了这个问题,他不想让别人觉得他最早就接触过的、也是信仰最虔诚的老前辈,说出的答案却不能见人。

  “假如他们真的足够资格知道的话,我可以让他们留下听听。”垂下眼敛的梵帕斯沉默了一下之后说道。

  “怎么样才算是够资格啊?”面面相觑的人问出了这个问题。

  “教众当中受过上任教皇或是上一任教派下辖北部地区五大主教洗礼的都够资格了。”这个回答不禁让人们脸上都黑漆漆的。要知道,接受过上任教皇的接见就已经足以让他们觉得无比荣耀了。至于北部地区的什么五大主教,人们则是根本就没有听说过。

  “凯伯瑞尔的教父、养父,就是五大主教之一,只不过教派被迫迁往北部地区之后,所有教众都开始了隐匿身份以防止被迫害。”淡淡的语气述说着他人听起来隐隐觉得血腥的事实。

  “他受过洗礼,也是现今教派的中坚力量,而且这件事跟他的身世有关,所以我才只能告诉他。”睁开了眼睛的梵帕斯似乎眼中闪过了一抹银色的光芒一般。围在四周的教众们自然也知道了这件事的重要。于是他们都将空间留给了凯伯瑞尔两人。

  “这里是你养父临走之前留给我的一封信,就是因为这封信我才会踏上寻找你的旅途。不然我还仍旧只会是一个籍籍无名的教派兄弟会成员而已。”梵帕斯似乎想到了曾经的平静生活、又或是教派的风光时期,嘴角仿佛咧了一下。

  凯伯瑞尔接过信,羊皮纸上的字迹让他回忆起了当初他还在那座小教堂当中跟随着他教父跑来跑去四处做祷告,为村中的男女老少做告解。他也仿佛记起了他才只有五六岁大小的时候,教父开始教诲他如何识字、书写,还有那个时候曾经到来的一名中年人,据教父说他也是来自于教会。只是年纪还小的他并不记得很清楚他们到底说过了什么。

  羊皮纸上的字迹描绘了老教士收养他之前的一些事,其中就包括了凯伯瑞尔的身世。至于老教士是如何得知的这件事,由于人已入土了,所以也没人能知晓了。

  老教士的本意是并不想要凯伯瑞尔再与柏塞顿帝国再产生什么瓜葛了。可不知是命运导引着他还是有人在暗处指引,凯伯瑞尔终究还是跟帝国站在了对立面上。

  当他读完整片羊皮纸上所有书写的文字的时候,整张脸都变得没有了血色。“为什么会是这样?这怎么可能呢?”他的语气有些颤抖的问着梵帕斯。

  早在凯伯瑞尔阅读着羊皮纸的时候,这名看起来已经五六十岁的传教士就将他佝偻的身躯微微挺直了。原本身上穿着的粗麻布服饰也仿佛沾染了他的精气神,变得闪耀了起来。脸上的褶皱更是逐渐的消散,整个人似乎都年轻了二十岁一般。

  “这种力量是先代教廷之中许多的圣骑士研究出来的,他们不同于弥赛亚们,他们大多数专注于研究自身的力量。这个能力就是来自于他们的钻研。”对自身的变化梵帕斯解释了一下,从他的神情中就可以看出他对圣骑士们研究出的这种能力十分的恭敬。

  “我曾经跟你的教父是同时加入的教会,当时也算是教会的年轻一代,可是当我们的历练刚刚完成就遭遇到了那一次帝国的打击。我们当时一共有五个年轻人出自于北部山区,哥洲其他地区的我则记不太清了,总之一共有大概一百人左右接受了前任教皇的洗礼

  。我们五个来自北部山区的人则在洗礼之后提擢成为了大主教,我当时跟随着我的师父——‘紫袍圣骑士’罗兰德,并没有直接回来。”梵帕斯缓缓的叙述着陈年往事。“你的教父和其他三个老朋友肩负着其他的重任,所以没能够继续在哥洲东部的教廷总部学习到前辈们的知识与力量。”伴随着长长的叹息,他仿佛想起了那些老朋友们再次相遇的时候,他们对自己依旧年轻的赞叹与对他们本身已年华不再的唏嘘。

  “当你的教父,我的老朋友给我这封信的时候,我便知道他不想要让你再度背负起那个姓氏。假如你没从那个小村庄走出来的话,那么也许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可当我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件事必定将会发生了。”梵帕斯从来都很严肃的脸上浮现出了微笑,他很为凯伯瑞尔觉得骄傲,同时也为了教派的复兴而振奋。

  “那么和谈这件事确实不可能了,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凯伯瑞尔从震惊的情绪当中恢复了过来,问向他身边亦师亦友的梵帕斯。

  “我们需要先把这些被困在谷内的士兵们干掉或者说服他们跟随你。然后向全哥洲通告你的身份,利用你的身份与教廷的力量来与柏塞顿帝国周旋。”梵帕斯只考虑了一瞬间就已经得出了答案。

  “好想法,不过现在不告诉我们的同伴么?他们也有权利得知这些啊。”凯伯瑞尔想了想,又问了另一个问题。“而且既然之后要通告全大陆,何必现在还要隐瞒他们呢?”

  “因为我们的教派当中已经分成两个派别了,固守派是不想再从北部这里的山区迁徙到别处了。而西部地区的总部现在还属于是隐蔽起来的,如果你能得到教皇和从属于西部的几个主教的支持的话,那么教派内没人能够再阻挡我们了。可现在的情况并不如我们想象的那么有优势,假如柏塞顿军还有援军的话,那么你必须得坐镇这里。”梵帕斯顿了一顿,“这一任的教皇虽然支援了我们这么多弥赛亚的装备,但他也许正是想要这样跟我们划清界限。他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激进。”

  “那么……我们首先要想办法解决掉山谷里面这些柏塞顿军人。”凯伯瑞尔转过头,看向山下。横七竖八躺着的已经冰冷的躯体,有穿着粗布衣服的教徒,也有身着铠甲的柏塞顿士兵。

  流血暂时的停止了。双方很有默契的停止了战斗。而宽阔的山谷中遍布着教徒们所丢下的滚石与檑木砸出的一个个深坑,只是这些深坑也成为了一部分最后的归宿。

  教徒们从山坡两侧撤回的时候,下方的大部分柏塞顿军士也没有力气再追上山了。轮换了十几个日夜,又不停的战斗,许多人的体力也都快要到极限了。

  里瓦尔多再一次被扶进露天的营地当中,不过这一次他却不是因为疲惫。弥赛亚们在一次次的战斗中逐渐发挥出更大的潜力,更高的技术。这匹疾风狼独自与三四名弥赛亚交战,勉力支撑才避免了手下出现更大的伤亡,但这也导致自己受了不轻的伤势,而与他交战的三四个弥赛亚当中也有两人身上出现了不浅的伤口。

  又一个傍晚来临的时候,柏塞顿军将教徒们丢下来的滚木当做了篝火的原料,火光照亮了山谷两侧。守夜的士兵们不得不硬扛着那极大的困意,但这是平静的一夜。

  教徒们默许了柏塞顿军士拥有这样一个平静的夜晚,里瓦尔多却怎样都睡不着了。当六世国王离开山谷之后,已经过去了四天了。这四天当中柏塞顿军不停的在与新月教徒们战斗,教徒们很会掌握时机。他们在傍晚进攻,接近破晓之时撤退。而白日当空之时,这山谷中的温度让人根本无法安睡。柏塞顿军的军人们不得不选择轮换休整,可金铁交击之声中,又有几人能够入眠?

  于是在这样一个安静的夜晚中,也就只有几名还在站岗的士兵和睡不着的疾风狼在眺望着两侧的山谷。

  山坡上突兀的出现了一支火把,岗哨刚想要高喊示警的时候,却被里瓦尔多制止了。

  他用惊恐的眼神注视着他的上司,却发现疾风狼眼中也全是疑惑。

  山上只有一支火炬在燃烧着,自然也就只有一个人出现了。

  “我将仁慈的对待弱者,我将勇敢的对抗强敌,我将抗击所有罪人,我将为那些不能战斗的人而战,我将帮助那些需要我帮助的人,我将不伤害妇孺,我将帮助我的兄弟朋友,我将忠贞不二。这些誓言是你们进入军队前发出的吧?”持着火把的凯伯瑞尔一边缓缓的说着话一边走下了山坡,站在了柏塞顿军临时营地的不远处。

  “你真的是一个很勇敢的人,不过我却没勇气让你继续说下去了。”里瓦尔多似乎是在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

  “你没办法杀掉我,就如同你没办法杀掉你的国王一样。”淡淡的一句话像是一柄重锤击打在了里瓦尔多的心头上面。

  脑海当中不断的回荡着这样一句话的疾风狼根本无法作出任何的回答。他只是不断的在想着:为什么他会知道?这件事即便是国王陛下自己也是依靠推测才得出的结论呐?!五世王妃自从被追杀开始就没有再与人有过交流啊!她的儿子是怎么知道的?

  “沉默,是在表示你也是知情人之一么?”一个疑问句却带着笑意被凯伯瑞尔问了出来。

  里瓦尔多依旧没能开口,他知道这次出征围剿新月教徒的事件由简单变得复杂起来了。一个被围剿的教派,却由一名有着柏塞顿皇室血脉的教徒统领着,这件事一定会给支持新月教派的人以极大的鼓舞,同时哥洲其他地区的大大小小的国家估计都会给予他们或是书面或是军事的支持。假如到了那种时候的话,六世国王陛下的境地就比较危险了。虽然庶子想要争夺王位是一件不道之事,但手足相残更为恶劣。何况这个庶子还是个孤儿,更是一件声讨柏塞顿六世国王的重要之事。

  “你……想怎么样?”干涩的语气与嘶哑的喉咙估计会是对疾风狼最准确的描写了,就像是数天未能饮水止渴一般。里瓦尔多只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正常的,战斗之后的疲惫与伤痛尽数的涌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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